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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梅心驚破遊春意 吹簫人去玉樓空

  玉麟在翰林院的工作也很簡單,雖然名義上是學士,實際上隻是個從五品的侍讀學士,每天陪著皇子們讀書。雖然嘉慶帝給玉麟編撰了一個蒙古族的身份,但玉麟對蒙古文和滿文基本算是一竅不通。基於這種情況,玉麟除了每天加緊學習蒙古語和滿族語,還要學習寫那些鬼畫符似的文字。好在玉麟天資聰明,加上又精通英語,學習外族語言也不算什麽難事,還有這滿文其實也是脫胎於蒙古文,是當年□□哈赤命額爾德尼和噶蓋兩人將蒙古文字借來創製的,所以玉麟更是能觸類旁通。在玉麟的帶動下,寶兒也跟著玉麟苦學。隻是她隻喜歡英語,所以玉麟也不逼她學習蒙古文或者滿文,平時兩人用英語交流,所以寶兒的英文也是一日千裏。莊靜偶爾也教玉麟滿文,逐漸兩人也能用滿語交流。玉麟雖然努力,但在翰林院還是受到包括漢族學士的嘲諷,那些侍讀、侍講、五經博士,甚至隻是從九品的待詔也有點瞧不起玉麟,私底下叫她“鬥字翰林”,意思是她識不了幾個字。翰林院中最驕傲的當是六世翰林——安徽桐城張聰賢。他的六世祖張英自康熙朝開始當翰林,共6代12人得入翰林,且代無間斷,而張聰賢就是張英的來孫,成為士林一道特殊風景。玉麟暗暗觀察張聰賢,發現他雖然為人驕傲,但還算正直。翰林們雖無行政實權,但名貴清華,是皇帝的文學侍從,有的還實際上是皇帝的老師,他們所處的位置卻很重要,即使那些達官顯貴,也是不敢有絲毫慢待。翰林院雖是名副其實的“清水衙門”,有的翰林們窮的要靠借貸過日子,他們唯一的“收錢”的機會,就是放個考官,接受點弟子門生的孝敬,來還平時欠商人們的債。但是,即使這樣,權貴們也不得不敷衍他們。因為他們手中有筆,有皇帝賦予的特殊的發言權,翰林們結成“清流”,看準時機,往往一封奏折,就可撼動甚至摧毀一個強大的權力派係。因此,有許多地方大員為了穩定自己的地位,就設法拉攏翰林們。夏天要給他們送“冰敬”,冬天要送“炭敬”,將白花花的銀子,或者大疊的銀票雙手奉上。像這種賄賂呢,已經變成官場的正常來往,皇帝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去追究。但玉麟注意到張聰賢卻從不收受這些賄賂,玉麟於是對張聰賢略有好感。


  很快就到了上元佳節。上元節自正月十四日始至十六日止,百官俱朝服三日,各衙門封印不理事,如遇緊急事務仍行辦理。玉麟所在的翰林院,沒什麽大事,所以自正月初就可以三天打魚兩天曬網,而宮中卻是緊鑼密鼓張羅“上元三宴”。這“上元三宴”是從乾隆手中開始的,每年從正月十四日宗親宴,正月十五日外藩宴,到正月十六日廷臣宴。


  在正月十四的宗親宴上,玉麟和莊靜一同出席。嘉慶帝看到玉麟和莊靜,麵上帶笑,傳人將台灣進貢的西瓜賞賜給她們吃。玉麟拿著西瓜,心中想道,在如此季節能夠在京城吃到西瓜,的確不易,難怪世人都想升官發財。


  莊靜見玉麟遲遲不吃,拿著西瓜發呆,心裏想,雖然今天她不得已與我一同出席宗親宴,但心裏想的還是寶兒姑娘。我一直放任她們在一起,讓她們形影不離,但她們似乎還是不知感恩。現在拿著西瓜,莫非是想著要拿一個給她的寶兒姑娘吃。這樣想著,心裏憤懣。


  宴席舉行到一半,莊靜假稱身體不適,向嘉慶帝請辭。玉麟趕緊站起身說要送莊靜回府,莊靜卻道:“難得今天父皇與各位宗親歡聚一堂,我要離開已經是大煞風景,你也要走,豈不讓各位宗親笑話?我自有人侍侯,不勞額駙爺了。”


  嘉慶也笑道:“皇兒說的極是,如海,待會我們還要詠詩做賦,你留下吧。”


  莊靜出得乾清宮,心中難過,看天色已經向晚,但宮外鯇燈、玉燈、琉璃燈、綴珠燈、羊皮燈、羅帛燈卻相映成輝。那玉燈多用白玉製成,晃耀奪目,如清冰玉壺。在眾人眼中是分外的晶瑩奪目,但在莊靜看來卻是冷冷清清。那無骨燈上繪飾龍綜、魚紋等圖案,分光疊翠。那以水流和熱氣流為動力的走馬燈,上繪狀元遊街、八仙賀壽、桃園結義的故事,熱鬧非凡,但在莊靜看來,那熱鬧都是別人的。


  臨近公主苑,莊靜看到又有一盞孔明燈升上了夜空。莊靜抬頭去望,那孔明燈上卻是一句:“慧極必傷,情深不壽。”莊靜心中一動,命人將鳳輦停下,自去向那燈火闌珊處走去。


  走得近了,看到的卻是空地上有一個五六尺高的冰燈。奇的是那冰燈苑若一個冰肌雪膚的美少女,內裏點著燭火,望之如水晶人。冰燈美女身旁卻背對站著一個青年男子,那男子手裏拿著一支橫笛,放在嘴邊,看起來是吹奏,但卻聽不到半點聲音。


  莊靜心想,每天晚上放孔明燈的就是這個人了?於是試探著念了一句:“夢入江南煙水路,行盡江南,不與離人遇。”那男子沒有回頭,卻念了一句莊靜寫在孔明燈上的話:“若不是情到深處難自禁,又怎會柔腸百轉冷無霜?”


  莊靜大喜,道:“原來你就是那個每天晚上放孔明燈的人。”


  那男子卻低聲道:“涸,魚相與處於陸,相呴以濕,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男子所說的,實際是出自《莊子·大宗師》的一個寓言,講的是兩條魚因泉水幹涸,被迫相互嗬氣,以口沫濡濕對方來保持濕潤。但它們懷念的卻還是昔日在江湖中互不相識,自由自在的生活。


  莊靜聽這男子這麽一講,突然覺得胸中通透,笑道:“是極。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那男子問道:“何解?願聞其詳。”


  莊靜道:“這兩條魚貌似情深似海,但實在卻是沒辦法。它們在泉水幹涸前可能有辦法選擇離開,但它們可能也是因為貪戀一時的兒女情長,沒有離開。等到世人看到他們似乎鶼鰈情深的一麵時,卻不知它們心中無比後悔,都在懷念不曾相識而自由自在的生活。”


  那男子拍了幾下手,道:“果然是真知灼見。其實人世間最難做到的隻有兩個字:‘無悔’。有些人有些事是被時局推著走的,如果能夠重新來過,你想,那兩條魚是選擇‘相忘於江湖’還是‘相濡以沫’呢?”


  莊靜一時無語,心中想,是啊,如果時光能夠倒回,我會不會選擇依舊愛上江玉麟呢?

  那男子似乎感覺到了莊靜的疑惑,輕輕轉過頭。


  莊靜“啊”了一聲,她的確被這個身形玉樹臨風的男子嚇到了,他的臉是青灰色的,沒一點表情。在夜燈的照耀下說不出來的難看。


  那男子道:“想是我嚇到姑娘了。其實在很久以前,我是有一副好皮囊的,也招惹過不少桃花。但我最愛的人卻隻有兩個……”


  莊靜道:“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做一隻傾聽的耳朵。”


  那男子道:“過往的事不提也罷……其實你有沒有發現,這冰燈特別像一個人?”


  莊靜仔細瞧了,這冰美人的確像一個人,但是誰呢卻好象一時說不出來。


  那男子道:“最熟悉的也是最陌生的,我自認為自己雕刻本領不錯,卻原來……”


  莊靜一時驚覺,那冰美人竟然與自己十分相像。


  莊靜往後退了一步,那男子嗬嗬笑道:“其實格格與秦額駙大婚當日,我有幸看到格格真顏……隻是……”說著微微轉過頭,長歎一聲。


  莊靜一直對這個男子心存好奇。看他麵貌雖然可怖,但說話卻是彬彬有禮,聲音也特別有磁性,加了不少同情分。再說他每夜放孔明燈,想是懷念自己已經遠離的愛情,與自己真的是天下淪落人,好感倍生。


  莊靜道:“原來你早就知道我是格格。”


  那男子道:“是的。其實不瞞格格,我的心上人跟格格也是十分相像的。”


  莊靜心中有些失望,道:“原來你雕刻的人卻是你的心上人……她,現在怎麽了?”


  那男子道:“我雕刻的是誰其實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兩個都是傷心傷情傷春傷景之人。”


  莊靜道:“我看你守握玉笛,莫非公子你喜歡吹簫弄笛?”


  那男子道:“格格可以看一看這支笛,你覺得它能吹得出美妙的音樂嗎?”


  莊靜走過去,從男子手裏接過笛子,卻發現那支笛根本就沒有笛膜。正麵開有三個音孔,背孔開在第二、三兩孔之間。管身上端管口內,插有一個蛇頭狀的雙簧哨子。


  那男子見莊靜用手捉著雙簧哨子,道:“格格捉著的這個東西叫管哨,是用蟲繭製作。這是我在楚雄州南華河穀地帶野蒿樹上采來的蓑蛾囊製作的。這支笛叫悶笛,是彝族人最喜歡的樂器。”說著,拿回悶笛,橫在唇邊,吹奏了一曲。那笛聲時而幽怨,時而高亢,時而憂戚,時而婉轉。笛聲縈繞於夜幕之下,深沉的情感隨著笛聲滲透了莊靜的心扉。


  男子吹奏完畢,兩人都是許久沒有說話。後來還是莊靜“咦”了一聲,道:“這冰美人貌似要化掉了。”


  男子道:“這冰美人是我花了三天三夜的時間做成的,怕它會化了,特意加了礬水。可惜的是春天一到,她終究是要化的。”


  莊靜道:“北方的冰雕你會,南方的悶笛你也會……公子真的是多才多藝呢。”


  那男子淡淡道:“會的再多有什麽用?沒能在恰當的時間遇到恰當的人,你縱然再優秀又能有什麽用?”說完,默默將悶笛納入懷中,道:“格格保重,我要走了。”


  莊靜道:“公子貴姓?”


  那男子道:“關山難越,誰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盡是他鄉之客。格格又何須在意我誰呢?”說著,竟然是飄然走遠。


  莊靜心中惆悵,叫人抬來鳳輦,往公主苑而去。心中莫名想起李清照的一首詞:


  藤床紙帳朝眠起,說不盡、無佳思。沉香斷續玉爐寒,伴我情懷如水。笛聲三弄,梅心驚破,多少遊春意。


  小風疏雨蕭蕭地,又催下、千行淚。吹簫人去玉樓空,腸斷與誰同倚?一枝折得,人間天上,沒個人堪寄。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更新是被蒼井空的一句話刺激到了:除非你能在床上賺錢,否則就不要賴到床上~~哈哈~~祝各位親能在床上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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