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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萬千寵愛在一身3

  剛剛開口,司馬明禹揮手止住他,站起身來一字一句道:“朕,會讓這件事名正言順。”


  路中新一愣,隻聽他接著道:“朕有意立慕容太傅三女為皇貴妃,如此,眾位愛卿可覺得名正言順?”


  崔思博見機快,立即道:“皇上聖明!”


  路中新一板一眼,仍伏地道:“微臣以為,社稷之功與後宮之功大大不同,芳華侯得封侯爵,是有社稷之功,這已經論功行賞過了,她於後宮卻無子嗣之功勞,皇貴妃有協理六宮之權,本朝禮法立下的規矩,後宮無子嗣者以三夫人為限,不能躍居皇貴妃,還望皇上念及祖宗禮法。”


  司馬明禹本就是忍著氣,路中新這會沒完沒了地定要拿祖宗禮法來轄製他,他冷笑一聲正要說話,慕容勉忽然睜眼跪下叩首道:“臣資質愚鈍,不能教化小女,小女亦平庸粗陋,實在不堪皇上大恩,萬萬擔不起皇貴妃之位,還請皇上贖罪。”


  慕容勉眼中含著焦慮,司馬明禹與之對視了一刻心中明白他亦是保護青櫻,莫要在宮中太占風頭,以致烈火烹油反遭焚身。他是個極為警醒的人,略一思忖心裏便通透……何必今日非要將青櫻置於風口浪尖之上,隻要她被冊封,將來在宮中如何升位份,旁人也無法阻攔,實在不必和這一幹重臣對著幹。


  如此一想,便定了主意,大夏曆來是沿襲唐代的風俗,後宮皇後之下為皇貴妃,三夫人,九嬪,二十七世婦,八十一禦妻,不管怎樣,青櫻的位份斷不能低於三夫人,便先冊封為三夫人之末的貴嬪,比皇妃低了一級,如此就免了蘭陵王一黨激烈反對。


  “太傅太過謙虛,不過既然慕容太傅如此說,朕不忍拂了三朝老臣之意。”他在三朝老臣這幾個字上格外加重,以示慕容青櫻出身亦不低,“便先冊封為貴嬪。”


  李琰傑可算為不知死活,隻當皇上妥協是為下不了台,竟還道:“微臣以為,現下宮中妃嬪皆是功臣之後,位份卻都不高,慕容三小姐封侯既然已經是賞了之前的功,此時位份不宜過高以免寒了其他功臣之心。”


  司馬明禹臉色一沉,蘭陵王……越來越跋扈了……這可不是一家好事……


  崔思博笑道:“妃嬪的位份本是皇上的家事,李大人未免太Cao心了些。有這個時間,下官倒勸李大人查查西北三郡的軍費。”他隻點到為止,卻敲山震虎告訴李琰傑,你們私底下的勾當我並非不知,皇上並非不知,莫要得寸進尺罷了。


  李琰傑果然額上冷汗直流,臉色倏地一白,哪裏還敢言語。


  慕容勉心中微微鬆了一口氣。俗語說,登得越高,跌得越慘,慕容家已經榮寵至極了,自己身為當朝一品太傅,獨子青鬆亦在兵部曆練,青桐嫁與衛陽亭侯顏家,看情形青櫻入宮是必然的,倘若再得封皇貴妃,隻離皇後一步之遙,隻怕有朝一日皇上忌憚起來,就是禍患的開始。


  為保合族平安,他情願青櫻的位份低一些。


  永曆三年八月初八,慕容氏三女,冊封為毓慶宮英貴嬪,為一宮主位,賜金玉印以示尊榮。


  聖旨又特地恩準從慕容府中帶兩名侍女入宮服侍,自然便是落梅和劍蘭,這兩人司馬明禹也都熟知,自然是極放心的。


  毓慶宮其實離清明殿很遠,司馬明禹卻對青櫻道:“一到這裏就想起八年前我們在這裏居住的時候,那種相依為命夜裏相依相偎的溫暖畢生也忘不掉,所以就指了這一處給你,我也好時時來重溫舊日。”


  隻是管事宮女卻挑了許久也不見他滿意,索性便把撥出去在芳華侯府管事的水榕召回來,她為人老成又可靠,她來做毓慶宮管事宮女青櫻也頗為滿意。


  但是首領太監卻一時無法如意,照青櫻的意思,寧缺毋濫,她深知宮中的複雜,太監宮女一流忠心便好,倘若有一份壞心就是防不勝防。是以她隻是先挑了小福子,小祿子,小壽子和小喜子等八名看起來忠厚老實,卻又不粗手笨腳的內監在宮中服侍。


  這也罷了,隻是依照司馬明禹的意思,是要免了她每日去皇後宮中的晨昏定省,畢竟皇後隻是和親的象征,不冷待她就行,莫要指望他能多麽給臉麵。況且他是日日宿在毓慶宮,青櫻侍駕勞累,他也並不舍得她還要早起。


  青櫻卻堅持跟眾妃一樣,“皇後畢竟是後宮之主,這個例一開,她日後怎麽好管理宮中妃嬪,隻怕人人在你麵前撒嬌裝病,後宮豈不是沒有個規矩?”


  司馬明禹聞言佯怒道:“誰在我麵前撒嬌裝病?你可要把話說清楚,不然構陷天子,可是死罪!”


  青櫻悠悠笑道:“現在沒有,可不代表將來沒有,我便把話放在這,隻怕到時候有新人入宮,你的眼睛都看不過來。”


  明禹又氣又笑去抓她斥道:“你再胡說我可要罰你,便像昨夜一樣……”


  是夜,夜溫涼如水,疲倦之後的兩人相擁說話。青櫻忽然道:“現在宮中妃位空缺的多,隻怕年內又要進一些新人吧?”


  司馬明禹聞言拍拍她的臉道:“怎麽又說起這個,不管進來什麽新人,你要知我心中……”說著打住在她耳邊輕笑曖昧道:“剛才怎麽樣?看你似乎沒有幾月前那麽羞了……”


  青櫻臉上大紅,騰地要翻身被他按住笑道:“好了,我不說了總行了吧?”青櫻臉仍是紅的,直撲到他懷中,撒嬌道:“人家正經跟你說話呢!你再這樣可不許你睡在這裏了。”


  “我是想,反正你要穩固朝綱,必定要選些重臣之女進宮,可否將穆可兒選入?”


  司馬明禹不置可否,停了片刻道:“你想她進來陪你?”


  青櫻哼了一聲,“才不是,我是知你的心思,穆可兒可是京中第一美女,不叫她進宮你怎麽甘心。”


  明禹奇道:“我什麽心思?你如今冤枉我真是越來越嫻熟了,我偏不叫她進宮。”


  青櫻這才抓著他的胳膊搖道:“我說實話罷,宮中我並無姐妹,你也不能時時陪我,後宮之道到底要雨露均沾……”說到這裏聲音一哽,緩了一刻才道:“她傾慕於你,想來進宮是很情願的。”


  司馬明禹哭笑不得道:“她很情願,你有沒有想過我情不情願?”


  青櫻不以為意道:“不管你情不情願總之你都要不斷地納後妃,一為你的子嗣,二為穩固朝臣,穆可兒之父是中書舍人,自然也不能小覷,你遲早也是要籠絡的,既然這樣何不招進來一個心思純良的人呢?”


  這日青櫻去正寧宮請安……實在明禹已經吩咐太醫前去正寧宮說英貴嬪身體不適,不宜早起,已然免了晨昏定省兩月有餘,她卻不是跋扈之人,深知後宮寵愛是一回事,禮數又是一回事。縱然明禹與她感情非同尋常,也難保一世,倘若有一日這恩情有變,她在宮中就是萬劫不複。


  拓跋瑩心顯然沒有想到她會前來,但是不愧是帝姬的出身真真有涵養,驚訝不過轉瞬而逝,麵上仍是雍容平靜的,好像她天生就知道怎樣坐在這個位置上……這倒也是,她便是在北朝皇後膝下長大的。


  她原比青櫻要大上兩歲,與司馬明禹同年,隻因北朝戰事耽擱了出嫁,此時已是二十有六。


  受了青櫻的禮後忙命身邊一個鵝蛋臉膚色白膩的宮女扶了她起來,和顏悅色道:“英貴嬪不必多禮,本宮來歸之前,便在宮中聽到過你的事跡,今日一見,果真風姿絕世,也難怪皇上傾心多年。”


  方才扶她起身的宮女亦笑道:“奴婢也早就想見貴嬪一麵,隻是太醫說貴嬪從前連年征戰,難免落下病根需要靜養,今日得見果然不凡。”


  青櫻一麵訝異於主子說話,她一個宮女竟能插口,想來是拓跋瑩心從北魏帶來的心腹,一麵回拓跋瑩心道:“娘娘謬讚,不過是些傳聞,讓娘娘見笑了。”


  皇後點頭道:“不驕亦不跋扈,這正是貴嬪榮寵長盛不衰的根本啊。”說著和悅道:“貴嬪得空的時候便多來正寧宮走走,不必拘禮,聽聞貴嬪去過北地,本宮也正想找個人聊聊靖安風土以解思鄉之情。”


  青櫻心中卻不十分相信她所說,麵上還是連忙答應了下來。


  兩人又說了一會話,皇後忖度勵妃要來請安,她來的時間雖然不長,卻看出青櫻與李芳旭之間必定不和,況且青櫻幾乎專房之寵,難免惹得後宮其他妃嬪嫉恨,為免衝突便吩咐剛才那個插口的宮女道:“點墨,你送貴嬪出去。”


  這點墨是典型的北地女子,骨架要比南朝人大,雖然皮膚白膩卻顯得略有粗陋之感,她一麵領青櫻出去,一麵忽然道:“真真貴嬪叫人敬佩,如此盛寵也恪守禮法,不驕不慢。”


  青櫻聞言,心中不由得劃過一絲疑惑,卻不願多言,隻含糊道:“宮中後妃皆是豪貴之後,禮法是銘刻於心的。”


  點墨輕輕笑道:“卻不是所有妃嬪都像貴嬪一樣,有些人總以為自己依仗著功勞就與眾不同,勵妃娘娘動不動就不來給皇後請安,說起來功勞,大魏的元武皇上當年與皇上結過盟,對皇上得天下也是出過力的,隻不過皇後娘娘生性低調不愛炫耀。”


  青櫻聽了不語,點墨見此情形,麵上一慌連忙道:“奴婢多嘴了,貴嬪娘娘恕罪。”


  出了正寧宮,水榕在外等候,見青櫻出來,十分熟稔地上前去服侍。


  因她伺候過明禹生母,從前在府中辦事亦爽利,青櫻對她十分信任,在回毓慶宮的路上便將剛才點墨所說的話一一學給她聽。水榕一聽便道:“定是皇後授意的,不然點墨就是再得臉,娘娘是什麽身份,在皇上心中又是什麽位置,她敢如此造次?”


  青櫻點頭道:“我想也是,這後宮裏的爭鬥竟也用得上從前打仗時的權謀之術,隻是戰場不同罷了。宮裏的女子,能到最後還屹立不倒的,實實在在是戰略家,不輸給一個將軍。”


  兩人邊走邊說,不覺就到了毓慶宮,才到宮門口便聽到鑼鼓聲,緊接著便是太監尖細的嗓子扯開道:“郭容華誕下皇子,郭容華誕下皇子!皇上大喜,六宮同慶!”


  這聲音並非針對毓慶宮而來,隻是按照規矩皇上登基後的第一子降臨就是要知會六宮,以示嘉獎,此刻這聲音漸行漸遠。水榕忙看了眼青櫻的臉色,果真是煞白的,全然沒了方才同她分析皇後宮中情形的靈動模樣,情知她心中症結所在,不禁暗歎勸道:“這裏風大,娘娘還是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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