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4折、於事無補終成過,再憶往事苦非昨
白衣飄蕩,小白珠利落收刀,冷冷寒芒收入刀鞘,連同她陰冷的眸子都在那一刻之後融化成潺潺春水,眸中淺笑,柔媚入骨。小白珠察覺身後之人,回過身來,“霜降哥哥,要與我比試一下嗎?”
“我不是你的對手。”霜降搖頭拒絕。
平靜的湖麵上,兩條雪白身影,小白珠眉開眼笑,一陣風過,拂過她長長的頭發,她眯了眯眼,“我馬上要成年了。”
一聲似有若無的呢喃,在霜降聽來,像是某種宣告。
霜降點頭,“嗯,你長大了。”
五日後,白凰穀內舉辦了這幾百年來最盛大的成年大典,小白珠被霜老牽著出現在了高聳巍峨的鐵樹之上,前來參加典禮的除了白凰還有萬丈森數以萬計的大小妖族,以及赤凰一族。
小白珠身後的九尾翎光華萬丈,她化身白凰衝上天際,強大靈力讓在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靈羽紛紛,宛如晶瑩雪花,飄飄灑灑,所到之處,煥然一新,小白珠繞著白凰穀飛了三圈,清淨靈力使得湖麵泛起一陣柔光,岸邊百花綻放,鬱鬱蔥蔥連成一片。
眾凰羨慕的望著上空,天生九尾翎,百年難遇。
霜老高傲的站在鐵樹上,俯瞰眾凰,朗聲道:“吾女霜陽,現已成年,吾決定將她許給吾兒霜降……”
此話一出,眾凰微愣,繼而爆發出一陣歡呼。
“天生凰主,乃白凰之幸,乃神凰一族之幸,乃萬丈森之幸,唯有吾子霜降與之般配,此後兩人共治白凰穀,神凰血脈長存,白凰永護妖森。”霜老高喝。
白凰穀內,眾妖齊聲喝道:“神凰血脈長存,白凰永護妖森。”
小白珠身形一閃落到霜降身旁,白衣如畫,往事如風,小白珠含笑望著霜降,從那日之後,霜降再也不敢直視小白珠的視線,溫柔卻是冷的透骨。
“小……”這麽多年來,霜降還是沒有習慣叫她霜陽,腦中時時閃過當年樹林中的場景,那時的小白珠才是真正的小白珠。
“霜降哥哥。”小白珠望著他。
在眾妖歡呼中,霜老和霜後欣慰的看著兩人,霜降與小白珠依次離開。
“小白珠……”霜降終於喊出了她記憶中的名字。
四野寂靜,平靜的唯有風聲,小白珠在他身前不由停下腳步,回頭一笑,“你說什麽?”
“小白珠。”霜降停下腳步,“你想回去看看嗎?”
西北枯嶺依舊是以前的樣子,稀疏的樹林中偶爾聽得見鳥叫,霜降與小白珠偷偷避開人群來到此處,霜降看著地上的枯枝敗葉,隨手撿起一根樹枝,在小白珠眼前晃了晃,“還記得嗎?”
小白珠沒有言語,轉身朝住處飛了過去。
這一百年來,她有無數次的機會回來,但是始終不敢,每每夢中回到原來的住處,看到熟悉的人,誰知醒來一片陌生,誰說時間能撫平一切傷痕,對她而來,換來的隻是更深的仇恨,小白珠遠遠看到半人高的雜草,默默停下腳步。
草叢中,隱約透著兩道人影,小白珠還沒來得及回神,霜降提早察覺,抓著她躲到一旁。
小白珠掙紮了兩下,抬頭看著他,霜降示意前方。
一座孤單的墳塚,墓碑上刻著兩個人的名字,年邁的赤凰拄著拐杖站在碑前,重重歎了口氣,旁邊還有一男子,斷了一隻手,看似很不耐煩,“你看夠了沒有,今天是凰主的成年大典,你當真不回去?”
“你回去吧!以後赤凰族就交給你了。”赤凰低咳兩聲。
羽厲尡譏笑,“後悔了?好歹凰主是你孫女,你就不去看看?還是你覺得的對不起她?心生愧疚?當年你教我搶他女兒時可是一臉正氣,結果賠了我一條胳膊。”
“你說完了沒有?說完了走。”赤凰微微惱怒。
羽厲尡不依不撓,道:“我就是要說給你聽,他們全家性命加起來都沒有我一條胳膊重要,這都怪誰?早知道他們要死,為什麽不早點動手?到頭來還不是——”
啪!
赤凰轉身一擊清脆耳光,重重打在了羽厲尡的臉上,“如果不是赤色、赤色離開了赤凰一族,如果不是……咳咳咳……你、你根本沒有資格繼承這個位子!”
“哈哈哈……”羽厲尡一腳將赤凰踹倒在地,又踢飛他的拐杖,“我就知道你後悔了!有本事你讓他活過來啊?我早就看出你看不起我,我是沒他天賦高那又怎麽樣?他自甘墮落找了個下賤妖族,結果呢?哈哈哈哈……躺在這裏的人是他,不是我,我是沒用,但還是赤凰族首,你能將我怎麽樣?你有選擇嗎?老東西!”
“你——”赤凰趴在地上一陣猛咳,羽厲尡蹲在他麵前,拍了拍他的臉,氣的赤凰臉色通紅,他還不依不撓的繼續道:“當年你有本事殺了赤色,現在呢?你連自己爬起來的能力都沒有,乖乖聽我的話,我會讓你死的舒服一點,父親。”
赤凰在地上亂抓一氣,用力甩在羽厲尡的臉上,怒氣高燃,渾身發抖,“滾!你給我滾!”
“哈哈哈……”羽厲尡又在他臉上輕輕扇了幾下,惡毒的安撫道:“滾滾滾,我這就滾,到時你自己爬回來啊!哈哈哈哈……”
羽厲尡說著,撿起那根拐杖,用力捏斷,扔在了赤凰麵前,揚長而去。
躲在暗處的小白珠冷冷看著眼前一切,墓碑上還掛著當年她做的那一串封葉,等到羽厲尡走後,赤凰慢慢爬了起來,吃力的扶著墓碑,枯瘦的手輕輕撫摸上麵的名字,不禁老淚縱橫。
“赤色……”
悔恨像漣漪在他的心頭迅速蕩漾開來,卻早已於事無補,赤凰擦了擦眼淚,想到當年火海中自己親手殺了他,想到那時那個幼小無助的小人,如今成為白凰凰主,那個孩子,恐怕早就忘了這一切吧!
“赤色……你與父親不同,父親……”赤凰喉嚨一哽,在四周找了根結實的樹枝,當做拐杖,最後看了眼墓碑,一步步離開了,“父親……愧對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