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折、機關算盡太聰明,含恨此劫再無生
消滅雙頭龍虺的計劃就此誕生,羽淩聆將此事告之南隳泛,並得知那日之後,南隳族人已經全數住進了西北枯嶺,暫時安置妥當,神凰同意在他離開後顧守萬丈森,眾妖也已經全部退居到萬妖老林。
就在鶤城外的樹林中,有一部分鶤皇人隱藏在山洞內,影欣孤把一包藏著伐奚殆頭發的香囊埋在了一棵樹下,她一點點合上土,粗糙的手掌早已不複往日光滑,時光如梭似影,歲月奔波不息,在她的麵龐上刻下一道道斑駁痕跡,這就是蒼老。
“阿殆,我那時問你能不能不去?你說不能,王令已下,誰也不能違背,但是他們違背了卻活著,你沒有違背卻死了……”
影欣孤抓起一把土灑在那個小小土包上,歎了口氣,道:“其實……其實與其說南隳皇族,我更恨他們,更恨伐奚、影欣兩族,為什麽他們可以不去卻偏偏要讓你去,為什麽他們要從我身邊奪走你?”
“如果我讓他們去陪你,你會怪我吧……”影欣孤低聲道,複而抬頭一笑,滿眼淚花,“對了,我們的孩子很好,她很安全,我相信阿良能照顧她,竟然被你猜到了,是個女孩,就叫她伐奚妙吧!”
失去倒尖耳牙的鶤皇人感受妖氣的力量減弱,羽淩聆一直藏在樹上,聽到‘伐奚妙’三字,微微思索,忽見遠處走來一個瘦小的人影。
灌木叢沙沙作響,影欣孤立刻擦掉眼淚,撫平樹下的泥土,轉向聲音來源處,隻見嫚朱小心翼翼的探出半個腦袋,“孤姨姨,你、你餓不餓?”
嫚朱拿出她剛在樹上摘得青果,又在身上細心的擦了擦遞給影欣孤,影欣孤接住果子,笑著拍了拍她的頭。
嫚朱?
羽淩聆在少女身上看到了兩年前後不老女子,靠著偷取活人的陽息為生,她身上沒有絲毫靈力,瞳孔也非琥珀色……難道隻是巧合?羽淩聆心想,但越看越覺得少女便是幼年的嫚朱。
“嫚朱,你怎麽會找到這裏?”影欣孤問。
羽淩聆嚇得險些從樹上掉下來,真的是嫚朱?
“孤……孤姨姨……”看得出嫚朱惴惴不安,影欣孤敏銳的察覺發生了什麽事情,“怎麽了?是不是桬華她……”
影欣孤以為是桬華與族人鬧出不和,誰知嫚朱立刻搖了搖頭,道:“不是……是有人聽說鶤城在到處抓影欣、伐奚兩族之人,大家都很擔心,想盡快離開這裏。”
自從那日商談之後,大將軍下令到處找尋伐奚、影欣兩族之人,消息從鶤城傳遍三府神州,卻再也沒有傳出哪怕是一個鶤皇人的下落。
“哦……”影欣孤不冷不熱的回了聲,安慰嫚朱,道:“沒事,他們找不到這裏,我已經安排好了去處。而且……”
山洞內的鶤皇人半數以上是伐奚族人,約麽四十人左右,其餘皆是普通的鶤皇人。影欣孤與嫚朱外出歸來時,洞內正在激烈的商討眾人去處。
“我聽聞析裔一族逃到了燦州,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不然我們去燦州吧?”
有人提議,旁邊幾個人附議道:“有道理,反正哪裏也比這裏安全,咱們在這鶤城附近我怕早晚都會被他們抓到。”
“是啊!昨天我出去時就見一夥人漫山遍野的搜,該不會發現我們了?”
話音剛落,眾人一陣唏噓,“那我們什麽時候逃走?去燦州嗎?”
“我看我們還是去嶸州妥當,既然析裔一族已經暴露行蹤,估計很快就有官兵去燦州搜尋,我們這是自投羅網啊!”有人深思熟慮,氣氛沉寂。
“嫚朱!”小丫頭看到嫚朱激動的跑上前,嫚朱抱住小丫頭,短短幾日,她的氣色就比先前好了很多,此後兩人相依為命,小丫頭也越發依賴她。
“我有一個地方。”影欣孤開口,眾人目光轉向她的身上,影欣孤不慌不忙的回道:“我們去謫仙雲嶺。”
“謫仙雲嶺?”幾人詫異。
鶤皇人一向高傲,看不起那些所謂的修仙門派,旁人要花十幾年乃至幾十年才能控製天地靈氣,然而鶤皇人天生靈血,與生俱來的本領運用自如,當然不能相提並論。
所以影欣孤一提到‘謫仙雲嶺’四字,氣氛重新沉寂,眾人麵麵相覷,以往的榮耀蕩然不存,他們這靈血隻對妖魔有用,除此之外,他們也是普通人類,甚至壽命上不如普通人類。
“謫仙雲嶺是靈氣寶地,若鶤皇人與謫仙雲嶺的修仙者聯手抗衡雙頭龍虺,也許……”影欣孤看得出眾人猶豫,“一味的逃命,早晚我們會死在雙頭或普通人手中,還有什麽希望?”
“謫仙雲嶺……他們回收留我們嗎?”有人怯怯問道。
“從這裏到謫仙雲嶺要經過護城河還有鶤城……那萬一……”
“我有辦法。”影欣孤打消他們的猶豫,又道:“我見過謫仙雲嶺的道長,他叫影謝良,也是我們鶤皇人。”
“影謝良?”眾人再度驚訝。
影欣孤激動道:“他在雙頭龍虺出現後一年拜入謫仙雲嶺,他會幫我們,大家都是鶤皇人,難道我會害你們?”
眾人聞言終於長長的鬆了口氣,“那我們什麽時候出發?”
“謫仙雲嶺的修仙者很厲害嗎?和我們伐奚族比起來呢?誰的靈力更強?”
“那還用說,當然是我們伐奚族,天生靈力哪裏是後天修行比得了的。”
提到靈力強弱,一群鶤皇人又開始興致勃勃的討論,影欣孤看著眾人無聲歎了口氣,眼底閃過一絲悲涼。
靈力?地位?以前的她從不會思考這些,隻是兒時的經曆讓她不由自主的感覺自己高人一等,直到阿殆離開,直到得知了他的死訊,直到雙頭龍虺的出現,原來鶤皇人也是渺小的不堪一擊啊!
這些老弱婦孺加起來才不到百人,羽淩聆不禁暗想,難道影欣孤還知道其他鶤皇人的藏匿地點,不久之後,她的這些想法一一得到證實。
也許曾經高高在上的鶤皇人做夢也沒有想到,使他們走向滅亡的正是鶤皇人本身。
影欣孤望著洞內欣喜若狂議論紛紛的鶤皇人,嘴角掛著似有若無的笑意,琥珀色的瞳孔溫柔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