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折、血脈將枯心有憾,終付黃土紅花行
道香山內分為五層,最上麵一層居住著析裔一族,下一層為影謝,第三層為其他三族雜居,第四層是無姓族,最後一層是靈血池,也是長老們商議要事之地。
兩千多年前,鶤皇人遍布三府神州,也分為三六九等,其中影欣和伐奚兩族最為尊貴,兩族族人天生倒尖耳牙是他們的標誌,靈力更比一般鶤皇人強,但在這樣的體製中,也分宗族和分支,當年金帝招募鶤皇軍隊攻打萬丈森和沼海,基本都是由分支派出族中等級低下的族人前去參戰。
經過這麽多年,鶤皇人衰敗至此,影欣和伐奚兩族人員幾乎死亡殆盡,其餘宗族率領為數不多的族人隱藏在了道香山中,改變了以往等級製,又以血統劃分出有姓製和無姓製,沒有姓的鶤皇人都是混血後靈力低微,在族中地位低下。
“虔婆姐妹當年也是無姓製中的人,不過兩人在五六歲的時候,血石驗靈中脫穎而出,被析裔族收養,獲得了姓氏。”瘞山童道:“看到剛才那個碾盤大的血石頭了嗎?族中幼童把血滴入石上,血石顏色變亮,靈力越強,變暗靈力越弱,普通人滴血上去,會變黑。”
“假如有姓族生出的孩子靈力不強怎麽辦?”羽淩聆問。
“劃分到無姓族。”瘞山童道。
羽淩聆看著鶤皇海中忙碌的鶤皇人,“嗬”了一聲,道:“照你這麽說,現在的伐奚和影欣族人還有倒尖耳牙嗎?”
“沒有,早就消失了。”瘞山童道:“聽虔婆提起過,這兩族是最早覆滅的鶤皇人,靈力太強,不但妖魔懼怕,連同族也感受到他們的威脅。”
“同族怎麽會有威脅?”羽淩聆不明白。
瘞山童沉默片刻,道:“這點我也不是很明白,大概長得不太像人,更像妖吧!你有沒有聽過鶤皇人的來曆?”
“嗯,龍鱗所化?”羽淩聆反問。
“嗯,是有這麽個說法,不過伐奚和影欣同為鶤皇人,與其他族有些不同。”瘞山童知道的並不比羽淩聆多,隻是跟在虔婆身邊,偶爾聽到些鶤皇人的事跡。
羽淩聆飛到藤蘿網上,一個小姑娘正在蕩秋千,圓圓的臉龐,一雙琥珀色的大眼睛,皮膚蒼白到幾近透明,她發上戴著一株紅珊瑚,仰起腦袋看向背後一下下把她推起的中年女子,女子看起來很是憔悴,眼窩深陷,渾濁的眸子勉強擠出一絲笑意,“侍兒,明天就要嫁人了,娘……娘該高興才對……”
這句話小到少女根本沒有聽見,中年女子無聲歎了口氣,偷偷擦掉眼中淚水,“侍兒,進屋休息吧!明兒還要早起。”
“娘,我能不能不嫁人?”少女扭頭甜甜一笑,“我想去找侶姐姐,侶姐姐已經好久沒有回來了,外麵世界是不是很有趣啊!”
中年女子臉色刹變,忙堵住她的嘴巴,四下看了看,悄悄道:“這句話以後不準給外人說,侶是族中叛徒,她不會回來了,侍兒忘了她,明天開開心心的去做新娘。”
“嗯。”少女點頭,非常謹慎的回道:“我沒有和任何人說,隻是……”
少女抬頭看著上空涓涓流淌的小河,河邊紅珊瑚搖擺,再向上看,可以看到天頂,那裏才是真正的天空,但是在她看來隻有手掌大小,每年也有幾次能看到外麵的月亮,一次圓的都沒有,更不要說陽光,少女有些失望的歎了口氣。
“這裏就沒有對妖怪友好點的鶤皇人嗎?”羽淩聆道,鶤皇海內到處都是結界,每層獨立,讓她想到下麵看看的機會都沒有。
“有一個吧!”瘞山童道:“當初保下我小命的那一個,第三層鶤皇人的長老,見過一次。”
“是不是隻能等到明天才有機會混入下麵?”羽淩聆反問。
“嗯。”瘞山童道:“他們現在應該隻是把翳魔他們困在了最底層。”
“那孤鴻吟怎麽辦?”羽淩聆驚訝問道。
瘞山童回道:“送下去啊!”
羽淩聆腦袋一個激靈,迅速往牢房方向飛去。
“你飛這麽快也沒用,人肯定早就送下去了,下麵的煙霧更能抑製他們體內的魔氣,不過你放心,他暫時不會有事。”瘞山童趴在她背上忙道。
等羽淩聆回到石牢,果然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
如果是在外麵,辦喜事這種大事,一定是熱熱鬧鬧歡歡喜喜,大紅嫁衣鳳冠霞帔,美人如畫君子彬彬,當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但在鶤皇海內,眾人麵上的喜色卻是少了幾分真正的歡愉。
陽光日暖,透過山頂上狹小空隙灑下一片溫和,但這一點陽光連鶤皇海下的煙霧都照射不到,瞬息即逝的光輝正如那一點盼望,有朝一日可以離開這座牢籠。
“哪裏的大紅花啊,真漂亮。”中年女人一邊幫侍兒梳妝,一邊端詳她發上的大紅花,問:“侍兒哪裏找來的?娘都沒有見過。”
侍兒看著水鏡中的自己,展顏一笑,手扶著發上的大紅花,甜甜回道:“外麵摘的,侍兒以前也沒有見過。”
綠蘿居上,羽淩聆藏在幾片葉子後麵,“豔薄姿為什麽沒有受影響?”
“我怎麽知道?”瘞山童回答的理所應當,“他這一鬧,對我們也有好處,靜觀其變吧!”
外麵鞭炮聲陣陣,身著火紅衣裳的新娘由中年女人牽了出來,大紅喜轎早就停在外麵,鶤皇海雖小,但與外麵的喜事相同,一行送親隊伍從鶤皇海最上層走到連接下層的綠蘿階,轎子內,侍兒眼底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紅光。
“侶姨姨,你為什麽要離開鶤皇海?”
“為什麽?我在外麵再怎麽也能活五六十歲,在裏麵大概隻能活四十歲,少活十幾年呢?而且外麵什麽都有,這裏就和坐牢一樣,鬼地方。”
“侶姨姨,那你帶我出去好不好?”
“不好不好,上次我已經偷偷帶出去一個,再來一次,我怕我小命不保。”
“侶姨姨,那你為什麽還要回來?”
“這個世上我隻剩一個親人了,我想多看她幾眼,免得以後見不到了,連她樣子都想不起來,那我會多難過啊!”
“侶姨姨,你可以帶她一起走啊?”
“哪有這麽容易,傻丫頭,我的屋子你住的習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