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折、辜負一人心有恨，心思單純遠是非
羽淩聆離開時天已大亮，眾妖都知道羽淩聆去見甪端，誰知羽淩聆出來隻字不提，隨意交代了鹿麋兒和鵑髏注意兩峰之間的動向，尤其是魔氣的動向。
萬丈森內有資格見甪端的妖屈指可數，所以羽淩聆能穩坐妖尊很大一部分便是得到了甪端認可，說到底羽淩聆若強製動用萬妖老林的力量，萬妖老林就算有一萬個不願意，也不會公然反抗，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但是羽淩聆從始至終都沒有這麽做過。
“妖尊，甪端她……”等了一夜的鹿麋兒憂心忡忡，他急切想知道外麵的魔氣是怎麽一回事，羽淩聆笑了笑，道：“沒什麽事，甪端隻是說，若有需要隨時去找萬妖老林。”
“找萬妖老林，那妖尊你去哪裏？”鹿麋兒一瞬間想到眾妖齊齊坐在樹上高呼，不著家的妖尊大人什麽時候回來？
“呃……”羽淩聆轉身去找鵑髏交代，“蛛網那邊你多加注意。”
“鵑髏領命。”鵑髏恭敬回道，目光溫順謙卑。
羽淩聆點了點頭，在路過鵑髏是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猜我有沒有中你的毒？”
“妖尊。”鹿麋兒與鵑髏同時開口。
羽淩聆化作一道光，眨眼飛出萬丈森。
“唉……不著家的妖尊啊……”鹿麋兒悵然若失。
兩峰之間外的魔氣深淵，羽淩聆駐足斷崖旁，看著深淵中的蛛網，還是很不放心，深淵一直延續到了空垡山，回來的時候，羽淩聆眼看著被魔氣侵染的生靈全都不自覺的跳入深淵，草木瞬間枯萎，河流汙濁幹枯，魔風呼嘯，這巨大的裂痕，仿佛要將三府神州生生切開。
咦？切開？魔身已毀……難道他是打算重塑魔身？
羽淩聆想到此處，飛至半空，遠遠望去，黑色魔氣看不到盡頭。
“羽。”琥魔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
羽淩聆落地，正要開口，琥魔不由分說一把將她摟在懷中，“羽。”
“赤……”羽淩聆聽到他胸口狂跳的心髒，一時腦中空白，溫柔的懷抱，給她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六百年前珀湖相遇曆曆在目，羽淩聆登時回神，掙紮著推開他，“我要去一趟謫仙雲嶺。”
羽淩聆正色，幽綠的眸子躲躲閃閃，長袖傾揮，折羽掩麵，“這裏……這裏暫時交給你了。”
“去吧！”琥魔話到喉間，突然改口，“你的妖力隻恢複了五成，不要逞強。”
“嗯。”羽淩聆點頭，最後看向琥魔，那一眼依依不舍盡在眼底，他不是冰冷無情之人，至少和孤鴻吟比起來他更在乎自己，然而很多事都由不得她做出選擇，琥魔，她終究還是負了。
謫仙雲嶺山腳下雪積一寸，炊煙嫋嫋，在背山的山穀之間住著十幾戶人家，好在冬天來臨前屯了些糧食和柴火，所以不至於凍死餓死。
若筱筱與山下的這些村民相熟，村民熱情的騰了間屋子，又分了些幹柴和糧食，若筱筱一一謝過，抱著東西回屋。
屋內光線昏暗，忌陽稟賦轉醒，但因為過於虛弱，力量暫時沒有恢複。
顯露出妖身的他身披蟬衣，麵容柔和至美，眼尾上挑，長眉入鬢，深色瞳孔望向窗外，微微泛著紅色。
如今的他這副狼狽模樣，一身妖氣難以掩蓋，他靠著床頭，看著因為妖力而產生變化的長發，自嘲一笑，“嗬嗬……如果不是因為她在我麵前自殺，我可能一輩子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和別人不同。”
“你說什麽？”若筱筱聞聲抬頭，爐子竄出火苗，屋內頓時一片明亮。
夜冷風寒，兩人並不怕冷，但天色將盡，又過去一日，謫仙雲嶺沒有人下山，甚至一點動靜都沒有。
若筱筱不敢回去，望著火堆，就聽忌陽稟賦苦笑道：“謝謝。”
“大師兄……”若筱筱低頭喃喃。
“再等兩天我就能恢複，到時再上山。”忌陽稟賦道。
“可是……師伯他們，我覺得就算孤鴻吟衝著虺雲爐，也有幾位師伯在，師兄，我們這麽做會不會太冒險了，畢竟你……”若筱筱頓了頓，不安的瞄了眼忌陽稟賦。
“他們未必攔得住他。”忌陽稟賦搖頭道：“當年我以為殺了孤鴻吟就能以絕後患，結果沒料到背後還有一個翳魔，現在不但孤鴻吟完全恢複，連龍虺也……複蘇了。”
“但是師伯他們……”若筱筱顧慮頗深，“不然我代替你回去告訴他們事態的嚴重性？讓他們提早防範，你……師兄，師伯他們……”
謫仙雲嶺嫉妖如仇，千百年來與妖魔勢不兩立，沒料到他忌陽稟賦竟然是半妖之子，真是諷刺啊！
“你放心吧，我的事情他們會替我保密。阻止雙頭龍虺，是他們的遺願，我不想在這裏退縮。”忌陽稟賦望向窗外，自他有記憶起，從沒有聽忌陽元塵提起他母親，甚至連姓名都沒有，隻知道是個普通的人類女子，因為所有人都是這樣告訴他。
“筱筱，你放下吧……”忌陽稟賦突然開口，“那時我也在場，羽淩聆的一刀沒能殺了他，是他自己選擇一死解脫。”
“師兄。”若筱筱心底咯噔一聲，“自從我知道我娘是誰，就沒有再恨過她，無論是人是妖，都有善惡之分，在你眼中，羽淩聆是善是惡？”
“她騙了我，濫殺無辜，傷人性命，難道這也是善？六百年前我對她真心相待，她利用我對付孤鴻吟，對我說的話哪一句是真的？六百年後又是如此，就算不為師父，我也……我也饒不了她，他們兩人都拿我當傻子，我是不夠聰明，難道就任由他們兩人相互利用？”若筱筱激動反駁。
“你真是個傻姑娘。”忌陽稟賦忽然一個失笑，若筱筱眼眶還噙著淚，聽到這句話，委屈的嘴角下彎，坐在地上偷偷抹淚。
“師妹，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忌陽稟賦坐到若筱筱身邊，陪她一起搗著爐火，若筱筱憋著嘴不說話。
“我的意思是，他們兩人都不想把你牽扯進來。”忌陽稟賦解釋，若筱筱負氣，“說來說去，就是嫌我笨，你們都聰明，就我一個傻子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