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折、不舍舊情終離去,空等一世晚霞色
“我……我……”晚霞色努力思考這個問題,腦中閃過一張女子清秀麵容,“晚霞色,我是晚霞色,是伐奚殆的晚霞色,我愛他,我是他的人。”
“伐奚殆又是誰?”孤鴻吟又問。
“阿殆……”晚霞色喃喃,冰冷的回憶隻有一個模糊的身影,坐在河邊輕輕攬住她的肩膀,笑著說:“你怎麽會死?有我在,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你能保護我多久?你是魔啊!是不是能活很久,那你能不能永遠保護我不離開我?”晚霞色天真的說。
他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道:“好啊!我會永遠保護你。”
“那我們說好了?以後無論你去哪裏都要帶著我,我不怕,真的不怕,萬一、我是說萬一遇見了比你還厲害的魔,你就不要管我自己走,就算我死了也不會怪你,真的,你相信我。”晚霞色信誓旦旦,他表情一僵,很明顯沒有料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
“我會自責,如果真的……”他語氣突然變得很低沉。
“你別不高興,我隨便說說。”晚霞色荒慌了,“我、我隻想跟在你身邊,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晚霞色漸漸平靜,“他是魔,我是人,但我也喜歡他,我愛他。”
“他叫什麽名字?”孤鴻吟的提問像一記重錘狠狠敲在她的心頭。
晚霞色突然迷茫了,他是誰?他是伐奚殆啊!一直以來照顧她陪伴她的阿殆啊!
“他是……”晚霞色抬頭,破碎的臉頰一點點落下細碎的石塊,眼底迅速閃過一人,英俊的臉龐,笑得很溫暖,他永遠都是這個樣子,無論自己六歲還是十六歲,“他是……”
“小霞兒,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有時間我會回來看你。”他朝她揮了揮手。
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但還是勉強笑著對他點了點頭,“嗯,你要回來看我啊!一定要回來啊!你答應過要永遠保護我,所以我不會死,一定會等到你回來,你一定、一定不要忘了我……算我求求你……阿……”
“不會的。”他又不放心轉身回來,輕輕把她摟進懷裏,她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我想跟著你……我的命是你的,我不怕死,什麽都不怕,我隻想……”
“我會很快很快的回來。”他再三保證,摸出一串銀色鈴鐺戴在了她的手上,她淚眼汪汪的看著手上的鈴鐺,搖了搖,鈴鐺發出細碎聲響,她破涕一笑,麵前之人溫柔的摸了摸她的頭,終究化為了一縷青煙消失無影。
“阿……阿……”晚霞色徒勞的張大嘴巴,看著空蕩蕩的手腕,她的鈴鐺呢?她的心呢?她的全部回憶去了哪裏?“是、他是阿……”
頭痛欲裂,破碎的石塊簌簌落地,剝落的石塊使得她殘缺不全,像個被摔碎的石像,她雙目滾圓,死死盯著孤鴻吟,徒勞張大嘴巴,拚命的想記起那個名字,伐奚殆?一直陪著她的人,給她性命的人是伐奚殆。
但是伐奚殆是誰?給她鈴鐺的是誰?為她取名的又是誰?說要保護她一生的人是……
“黎戎——”晚霞色仰天嘶吼,痛徹心扉,像是用盡了渾身力氣,大段大段破碎的記憶衝入腦海,他的名字他的笑容他的承諾他的鈴鐺,他的全都都是她的生命。
她等了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他還是沒有回來,她到處尋找,嶸州兵亂,她跟著大家向河州逃命,然而……
“好想再看他一眼,好想好想……”她貪婪的望著漸漸暗下去的天色,努力睜大眼睛,哪怕最後一眼,她想看見。
你想見誰?腦中突然想起一個聲音。
我想見他。她回應了那個聲音。
晚霞色倒在地上,身體一點點崩碎,就在她恢複自我的那一瞬間,一直禁錮她魂魄的魔氣飛走了,連同紅色翳珠一同消失。她的意識慢慢陷入混沌,掙紮著想要保持最後一絲清明。
“我想見他……”晚霞色望著天空,逐漸空洞的眸子讓她回想起第一次自己死亡的那一刻,同樣的心情,同樣的絕望。
“誰?”孤鴻吟問道。
晚霞色吃力的扭頭,破碎的臉頰,隻剩那雙眼睛還有神色,她吃力的張了張嘴,發出不成調的沙啞聲音,“黎……戎……”
黎戎……說好了要保護她一生,為什麽兩次死亡他都沒有回來?他去了哪裏?他還好嗎?還記得她嗎?是不是早就把她忘了?
忘了……
巨大的悲傷湧上心頭,她卻一滴淚都流不出,黯淡的眸子滿目悲愴,她用盡渾身力氣,發出一聲悲鳴後,身體嘭的一聲崩碎,眼中最後一點靈光消失,魂魄衝上半空,轉眼消失無影。
這一世,好不甘心,然而,還是結束了。
“黎戎……”羽淩聆意外的聽到這個名字,“為什麽會是他?”
她並不清楚黎戎和晚霞色之間的事,但躲在羽淩聆袖子裏的雀兒卻聽得一清二楚,心如刀割,是為晚霞色還是為自己?
石碑破碎,孤鴻吟抬頭望向羽淩聆躲藏的方向,像是在笑。
被發現了?羽淩聆收回妖氣。孤鴻吟收回視線,緩步走進石洞。羽淩聆著急,就在她猶豫要不要跟上去的時候,整座空垡山忽來一陣巨響,狂風暴雪,洶湧澎湃,猛地朝峽穀撲了下去。
“快走。”羽淩聆一聲低呼,拉著褅微正要脫身,誰知峽穀內忽然浮現一片邪光法陣。
霎時電閃雷鳴,烏雲壓頂,這是天雷火,羽淩聆對孤鴻吟的這一招再熟悉不過,滾滾烏雲壓在空垡山上空,羽淩聆護著褅微,褅微本能感覺到了強悍殺氣,忍不住渾身發抖。
“別怕。”羽淩聆安慰,手持折羽,蓄勢待發。
轟隆!一道紫色閃電劈空落下。
雪峰轟的炸開,強悍勁力橫掃八方,霎時山崩地裂,氣動河山,羽淩聆一擊折羽,妖風夾雜著雪花呼的護在兩人身前,空垡山猛地一顫,羽淩聆勉強支撐,頭暈目眩哇的吐了口血,誰知緊跟著第二道天雷殛應聲劈下。
轟隆!
羽淩聆眼前一黑,與褅微猛地被埋進了雪堆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