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折、蓮開並蒂分飛燕,鶤天琴曲難成全
“哪裏來的?”玉舒娥看也不看,打從他進來,她就注意到他懷中的君不鳴,金二公子這次回答的非常坦率,道:“錦公子割愛,那日我見你一直看著那把琴,也不知道你是什麽時候學會的鶤天獻舞,想必這把君不鳴對你其他意義。”
“也是,我遇見你的時候還不會彈琴。”玉舒娥摸著琴尾的鳳紋,抬頭問:“你送我琴,又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說吧!”
“這把琴的主人是誰?我的要求應當不為過吧!”金二公子回道。
“毫無關係的一個人你也要聽?”玉舒娥不覺一笑,道:“君不鳴是……”
說話間,一名小廝突然傳話過來,說鳳老先生請玉小姐往雅頌小樓一見。
鳳老先生?乍一聽,玉舒娥滿是疑惑,暫且把君不鳴的事情擱到一邊,跟隨來人前往雅頌小樓。
她與鳳老先生隻有一麵之緣,那日對方質疑她所彈奏的鶴聆仙音,她便有些懷疑,知道鶤天獻舞的人不少,但是聽過這首曲子的人應當不多才是。
雅頌小樓的二樓,布置典雅,空氣中彌漫著淡淡花香,鳳老先生早已命人備好酒菜,玉舒娥靠著天井,一眼望遍整座楓山鎮,遠山青翠,雲霧繚繞,盡收眼底。
正是荷花盛開的季節,滿池荷葉挨挨擠擠,幾隻白鶴佇立岸邊,行人往來,或停步於湖心涼亭,或長坐岸邊回廊,恣意悠然,令人向往。
“玉姑娘肯應邀前來,老朽甚是歡喜,老朽也不與姑娘繞彎子,敢問姑娘當日那首鶤天獻舞是何人所授?”鳳老先生語態誠懇,目光中隱隱帶著幾分期許。
“你也知道那首曲子叫鶤天獻舞?”玉舒娥端茶的手微微一頓。
“你們都下去吧!”鳳老先生說罷,支退下人,隻留下當日那名濃眉俊目的少年,少年進裏屋抱出鳳紋琴,此琴名為君不鳴,算是最上品的仿作,鳳老先生朝他點頭,少年十指輕撥,琴聲悠揚,鳳老先生見玉舒娥神色微變,道:“姑娘彈的那首鶤天獻舞有幾處不對,姑娘應是加入了自己的理解,才彈奏出那樣的鶤天獻舞。”
“你對這首曲子很了解?”玉舒娥仔細打量眼前一老一少。
少年撫了一遍鶤天獻舞,時而高亢如穿雲裂石,時而低沉似水入深澗,如此深刻又濃烈的情感,讓玉舒娥一瞬間想起紅楓林中的那名少年,眉宇間竟與眼前少年有幾分相似。
“實不相瞞,老朽名喚鳳憶名,這個孩子是老朽的孫兒,名叫鳳重希。”鳳老先生示意少年坐到他身邊,道:“姑娘還記不記得風皇世家?”
“你們是風皇世家的後人?風天下的後人?”玉舒娥瞪大雙眼,激動、疑惑,又像是終於鬆了口氣。當年她身受重傷,不得不藏身嵐城,卻陰差陽錯結識風天下,還做了帝師。
傷好後的她焦急回到萬丈森著手修補孤鴻吟的命魂,一轉眼六百年倏忽而逝,風皇不複,卻成了令她陌生的金皇,風天下雖然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但也對她有恩。玉舒娥抑製住內心驚喜,慢慢坐回桌前。
“觀姑娘神色,果然見過其他風皇後人?”鳳老先生試問。
“我曾在嵐城聽過相同的曲子,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玉舒娥回道:“不過可能真的是我的錯覺,嵐城怎麽會有人彈奏鶤天獻舞,至於我是怎麽學會這首曲子,有琴譜流傳下來,想學會也不難啊!”
“琴譜?”鳳老先生懷疑。
玉舒娥不願多提,轉而問道:“如今畢竟是金皇世家的天下,既然都已易名改姓,何必再執著過往,執著找尋族人,也許是給對方一網打盡的機會。”
“姑娘所言,老朽何嚐不知。”鳳老先生長歎,“但真正的鶤天獻舞也必須流傳下去。”
“是,他不愧為三府神州第一琴師。”玉舒娥悵然,嘴角扯出一絲苦笑。
“姑娘似乎對風皇很是了解?”鳳老先生從剛才就察覺玉舒娥言談舉止很不一般,神色從容,眉宇間一股凜然霸氣,這樣的女子怎麽能是深閨中養出的大小姐?
玉舒娥眼尾一掃,淺褐色的瞳孔深處閃過一絲幽綠邪光,她收斂笑容,慵懶的靠著天井,問:“我也隻是看過幾本古籍,古籍中言,他被女妖迷惑,才弄得自己國破人亡,不知道是否屬實?”
“半虛半實。”鳳老先生重重歎息,回想往事,不堪入目,“但若論及風皇世家的罪人,玉家罪無可赦,玉小姐對於自己的家族,又多少了解?”
“玉家?我?嵐城一行讓我得知玉家身為帝師之後,鳳老先生知道其中緣由?”玉舒娥錯愕。
鳳老先生微帶猶豫,看起來是一段不太美好的往事,玉舒娥寬慰道:“鳳老先生但說無妨,玉舒娥不會對除在場之外的第四人說出一字。倘若鳳老先生還是不信我,玉舒娥也不強人所難,這就離開。”
“玉姑娘。”鳳老先生喊住她,“玉家祠堂內供著一人,名叫玉淩君,玉姑娘可曾見過?”
“玉淩君?”玉舒娥肩頭一顫,恍然若夢,“你說的是風天下的師父,帝師玉淩君?”
六百年前,孤鴻吟魂飛魄散,她身受重傷,既不願拖累琥魔,也無法返回萬丈森,獨自藏身在了嵐城。
夜冷風寒,她化成人類男子模樣無力的倒在酒館旁的巷子外麵,酒館打烊,出出進進的酒鬼一步三晃,酒氣衝天,熏的她也昏昏欲睡。
“公子,路邊到處都是酒鬼,為什麽要救他回去?”
“我看他並非醉酒,像是有病在身。”
“公子你看他麵紅耳赤,一股子酒氣,明明喝的爛醉,我們還是不要管他了。”
迷迷糊糊的羽淩聆感覺有人捏住自己的下巴,她眼皮動了動,模糊的視線,模糊的人影,她無聲笑了句,“若是醉,誰言唯酒?”
“你看公子,我說他是喝醉了吧!醉酒的人說話從來不著四六。”
“隨便你們,我隻想好好休息……”羽淩聆喃喃,最後一句,小的連她自己也聽不見。
“帶回去。”
“公子,你真的要救一個酒鬼啊?公子、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