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折、該是流連忘返時,倉惶北顧影淒淒
羽淩聆淒然一笑,點頭道:“你當然知道,對你,我殺不得愛不得怨不得恨不得,六百年來,你不願意見我,我以為我做錯了,所以努力的改正希望得到你的原諒,是不是很可笑?我違背了你的意願,所以無論做什麽你都不會原諒我。”
林影婆娑,斑駁了一地碎影,羽淩聆回身,修長的身影與那年湖畔前明媚少女恍惚重疊又匆匆錯開,腳步沉重的不知道該去往何方,既然轉身,何必回頭,看見的也隻不過是自己一廂情願的水中月影。
白羽依舊,空留一絲念想。
眼底一片茫然,腦中不時回想起方才景象,她等待的不過是他說一句,我回來了,她可以什麽都不在乎。
為什麽就是不開口?
羽淩聆跌跌撞撞回到山洞,努力收斂心神,這裏已經沒有琥魔和黎戎的氣息,他們也走了。她在這萬丈森到底還能相信誰?羽淩聆手扶著牆壁一陣低咳,發泄般用力扯掉洞口纏繞的青藤,幽綠的眸子忽然變得淩厲,視線向後一掃,“鵑髏。”
一抹絳衣盈盈從暗處走出,氣質高貴,風華絕代。羽淩聆低笑,像是故意當著她的麵擦掉嘴角血漬,“我猜也該是輪到你來找我。”
鵑髏走近,單膝跪地,“妖尊。”
“起來說吧,你有什麽事?”羽淩聆目光短暫接觸,鵑髏神色平靜,態度可以說得上謙恭,但羽淩聆對她卻絲毫也不敢放鬆警惕,兩人仇怨已久,各自心知肚明。
“或許妖尊是該考慮讓萬丈森重新出山,解開兩峰之間所設結界,正如你日前回來所見,謫仙雲嶺能殺上萬丈森,接下來不難想象沼海甚至是三府神州都有可能,這個結界你隻用來約束妖眾,如今萬丈森都到了任人宰割的程度,眾妖怨怒非常,恐怕難以平息。”鵑髏注意羽淩聆臉上神色,眉頭皺了一下。
“你來為了跟我說這件事?而不是為了試探我有沒有受傷?”羽淩聆回頭意外一眼。
鵑髏神情肅穆,“我對你從來沒有忠心,但也不會在不恰當的時機魯莽行動,到了能動手的時候我自然會動手。”
摸不透的心思,看不透的人,不得不說,這麽多年來,羽淩聆在她身上學到了不少,唯一沒有學到,如何尋一個恰當的時機殺了她。
武力可以解決一切,她自認妖力在她之上,卻遲遲不敢動手。
“嗬嗬……你殺不了我,我殺不了你,呆在這麽一個地方,真累。”羽淩聆深深望了鵑髏暗紅色的眸子,笑著抱怨道:“為什麽你沒有想過我們化消仇恨呢?”
“敢問妖尊,你想過嗎?”鵑髏冷冽的眸子狠狠一顫。
羽淩聆暗暗捏了把冷汗,回歸正題,問:“現在打開山門,恐怕不是時候,說不定這就是許願者的目的,引火上萬丈森,這個人大概非常痛恨我。”
“打開山門,至少可以將傷害降到最低,讓他自動離開,我們也能趁機加派人手找尋翳魔下落。”鵑髏分析道。
“不甘心啊!明明就在萬丈森,我還要將人放跑了去大海撈針?”羽淩聆反問:“你們蛛族也死傷不少,你也這麽認為?”
“你有辦法找到他?”鵑髏問。
羽淩聆眼眸一轉,食指輕輕擦過嘴角,邪魅一笑,“這顆翳珠在於魔化眾妖,然後吸收其魔氣供為己用,我倒要看看他能吸收多少魔氣?能承載多少?”
“以同族的性命為代價?”鵑髏目光微變。
羽淩聆背過身,並不言語。
“你可知道此事已經驚動萬妖老林中的妖族,其中還有嬌蟬荼的母族,若不解決翳魔之禍,或打開萬丈森,你打算如何跟他們解釋?又是要以武力解決?”鵑髏反問。
“你有本事就殺了我自己做妖尊,這件事到此為止。”羽淩聆走出幾步,眉頭又皺了一下,悶咳幾聲。
鵑髏默默把手藏在身後,緊握刀柄。
兩人相距不過七步,羽淩聆背對著她,冷風呼嘯,鵑髏眼看拔刀出鞘,卻忽然神色一變,立刻鬆手,鹿麋兒突然從遠處奔來,看到兩人狠狠一僵,羽淩聆回頭,“發生了什麽事?”
“大事!”鹿麋兒詫異的看了眼鵑髏,喘了口氣,道:“是平靜湖,被蟬族占了。”
蟬族?不就是嬌蟬荼的母族?
鵑髏與羽淩聆相視一眼,立刻趕往平靜湖。
平靜湖上,兩方妖眾緊張對峙,瘞無骨沒有出現,羽南客帶著一群妖中守在岸邊,發狂之妖暫時被控製住,看數量約莫有七八十名。
此處溫度偏冷,烏雲密布,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冰冷的肅殺之氣,平靜的湖麵上結著一層薄薄冰淩。
鬆林茂密,七八丈寬的湖對岸,同樣守著數不清的妖眾,手持刀斧,氣勢洶洶,或站在岸邊,或蹲在樹梢,個個虎視眈眈的望著岸邊以雪衣男子為首的怯懦妖眾。
“羽南客,我聽說咱們那個不著家的妖尊已經回來了,怎麽來的是你?她與你親,你倒是好好勸勸她,妖尊沒她想的那麽簡單,別一句師父遺命就這麽不自量力的擔下,你們看如今的萬丈森什麽見不著光的小魔小怪都能欺負到咱們頭上,說出去萬丈森顏麵何存啊?”湖對岸,一抹紅影如火如荼,說話之人是個年輕男子,發色半紅半白,豐神俊朗,舉止囂狂。
羽南客平素極少言語,個性溫和又偏軟弱,對岸的年輕男子囉囉嗦嗦也不嫌累,羽南客偶然回複兩句,聽得這邊妖眾隻得幹著急。
“這件事你去問妖尊,還請你帶人離開此處。”羽南客朗聲回道。
“我不是在這裏等她嗎?為什麽要走?難道這裏不屬於萬丈森還是我不屬於萬丈森?平靜湖以東被你搞得烏煙瘴氣,現在又來禍害我們萬妖老林?把這麽多入魔妖眾扔到湖裏,萬一魔氣順著水流流入萬妖老林,我們該怎麽辦?”男子回答的理直氣壯。
“既然大家都屬於萬丈森,那還有什麽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