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折、外廊河橋琴悠遠,可憐稚兒夜歸來
“唉?小姐?”荷葉看玉舒娥突然加快腳步,忙不迭追上,“小姐你怎麽了?”
燎火道人正說的高興,看前麵走來的人,聲音不自覺的變小,其餘雜役看到玉舒娥,雖然這位不是金府正統的主子,不過未來也說不準,所以立刻四散跑去幹自己的事情,留下燎火一人,尷尬的在石頭上。
當時說的太興奮,不小心爬得有點高,現在天色已暗,他看不清下麵,想要翻過身爬下去,又覺得不雅觀,渾身不自在的困在上麵,訕笑道:“玉、玉小姐……”
“你的祖師爺是筆落朝?”玉舒娥問。
燎火道人一聽,神色難掩得意,“對對,玉小姐也聽過我祖師爺的大名?”
“忘記在哪裏聽說過。”玉舒娥回道,燎火道人聞言,失落的“哦”了聲。
“他的書你都看過,你知不知道有一種人可以活幾百歲?”玉舒娥問。
燎火道人奇怪的問:“那不是妖就是魔,或者是修仙者,普通人活幾百歲還不變成妖怪了?”
“說的也是。”玉舒娥點頭,忽聽燎火道人又道:“不過一年前我確實見過這樣的人,不對,我也不知道她是人是妖,當地的人都管她叫活神仙,活了幾百歲,那時正在鬧瘟疫,大夥兒都去她那裏討一口水,喝了就好。”
“說清楚。”玉舒娥追問。
燎火道人見有人聽他說話,一下子放鬆,又舒舒服服的坐在石頭上,倚著身子,望天回憶道:“我那時剛到帛城,帛城鬧起來瘟疫,我帶著徒弟就逃啊!逃到了帛城附近的一個小村子,奇怪這村子根本沒人感染瘟疫,大家都好好的,我就好奇啊,去問村裏的人瘟疫的事兒,村裏的人告訴我這裏有個活神仙,活了好幾百歲,瘟疫來時,給大夥兒一人一口水,喝了後別說人,連雞鴨牛羊那些畜生都沒事兒,我帶著徒弟去討水喝,看那活神仙老態龍鍾,臉上皮膚皺皺巴巴,看不出年歲,但是怪了,她的手細皮嫩肉……”
帛城……嗎?
“唉?玉小姐、玉小姐?你有沒有在聽我說啊?”燎火道人打斷她的思緒。
玉舒娥又問:“她叫什麽名字?”
“啊?名字啊……”燎火道人抓了抓頭發,“這麽長時間我哪裏記得……大夥兒都叫她活神仙活神仙……”
“燎火!”一聲怒喝由遠及近,“你又在偷懶!”
金觚怒火騰騰的朝這裏衝來,燎火嚇得一個趔趄從石頭上摔下,“哎喲!”
“啊……玉小姐……”金觚看到玉舒娥,氣勢瞬間收斂三分,燎火抱著頭疼得呲牙咧嘴,金觚睨了眼地上的燎火,喝道:“幹活去,幹不完今晚沒你的飯吃!”
“好好好,這就去。”燎火一個咕嚕爬起來,一手捂著頭,一手捂著屁股,胳膊窩裏夾著笤帚,一瘸一拐地走了。
“此人嘴裏沒一句實話,玉小姐千萬不要信他。”金觚是斷定了燎火又在這裏胡說八道,開口便是提醒。
玉舒娥笑道:“我也是隨便聽聽,金管家,關於二公子……”
金觚料到玉舒娥會問,不等她說完,道:“王爺打算讓若仙長帶公子上謫仙雲嶺求醫,但陛下又下了封城令,下午的時候王爺進宮求取王令,可是陛下憂心公主不願見他,不過玉小姐放心,明早王爺會再進宮一趟找太後,相信一定能求來王令。”
“嗯。”玉舒娥點了點頭。
金觚強顏歡笑,道:“天色不早,玉小姐還是回屋休息吧,夜裏,我會命人加強防備。”
手腕上的翳珠亮了一下,玉舒娥下意識攥住它,微微一笑。
又過了兩日,封城令還是未解。
夜裏,玉舒娥終於有些坐不住,“黎戎,你讓我不可輕舉妄動,我聽你的,若筱筱在,現在又多了金千弦,你說的有理,但是隻有一個月!”
玉舒娥加重語氣,此時荷葉不在,玉舒娥在屋內來回踱步,黎戎無奈歎道:“我不明白,為什麽妖尊非救他不可?”
“就因為這個?”玉舒娥微怒,“我要救誰自有打算。”她說著頓了一下,“看好這具身體。”說完,不等黎戎回答,玉舒娥身形一晃,化光飛走。
“妖尊。”翳珠嗖地飛入‘玉舒娥’的體內,‘玉舒娥’一個趔趄,等追到窗口時,早就沒有了羽淩聆的影子。
夜裏嵐城一片死寂,籠罩在上空的魔氣也消失無蹤。
外廊河橋琴聲悠遠綿長,羽淩聆腳尖輕點水麵,躍入牆內。一丈高的登天樹沙沙作響,此樹是有驅邪驅妖的功效,不過隻針對那些道行尚淺的小妖。
羽淩聆倚在樹上,幽綠的眸子掃過燈火通明的宮殿,身子一躍,跳上樓頂。
寢宮內,金帝輾轉反側,自從四公主失蹤後,他徹夜難眠,人也消瘦不少。四公主的母妃是金帝最愛,可惜生下四公主後沒多久病逝,唯有四公主,雖然眼睛有疾,但性格容貌都像極了愛妃,金帝視為掌上明珠。
“櫻兒啊……小櫻兒啊……”金帝迷迷糊糊的念著四公主的名字,空曠的寢殿內燈火幽幽,兩名宮女安靜的站在門口,忽來一陣疾風,兩名宮女身子一退,雙目登時無神,呆呆的站在原地,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
“嗚嗚嗚……父皇、父皇……”
金帝心底一個咯噔,猛地坐起身子。
紗帳輕飄,宮殿門口灑下一片月光,一條人影慢悠悠的走進大殿,金帝揉了揉眼睛,拉開紗帳,四公主的麵容在他眼前逐漸放大清晰。
“小櫻兒!”金帝大喊,飛撲下床,“小櫻兒、小櫻兒!”
月光下的四公主隻是一個勁兒的哭泣,金帝撲了個空,四公主虛影一晃,又出現在他的三步外,輕飄在半空中的虛影,周身散發著淡淡的銀光,哭哭啼啼的說:“父皇、父皇救我、父皇,我想回家……”
“小櫻兒、小櫻兒你怎麽了?孤是在做夢嗎?孤……”金帝說著老淚縱橫,伸手去摸四公主,卻是什麽都摸不到,四公主試圖握住金帝的手,哭的眼睛通紅,“父皇快找師父救我、隻有師父能救我,我在北麵、向北尋我……”
“北麵?北方?北方北方……”金帝低聲重複這兩個字,四公主狠狠點頭,哽咽的說:“一定要讓師父來、隻有師父能救我、隻有師父……”
“若仙長、若筱筱!”金帝大喊,雙目一睜,猛地起身。
“陛下!”龍榻之下,兩名宮女跪地,金帝大口喘息,一摸臉,臉上淚痕猶存,“小櫻兒、小櫻兒……”金帝喃喃,回想起方才的夢,道:“去,把若仙長給孤找來,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