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折、寒窗燭火從前事,白駒忽停隙間生
“當初,你借我之手,拔除了威脅你的兩顆棋子,如今,你又想借誰的手,來拔除我?”
變回玉舒娥的羽淩聆跌跌撞撞的回到自己的房屋,屋門虛掩,燈火搖曳,屏風上映出一條修長挺拔的身影,玉舒娥深吸一口氣,緩緩推開屋門。
“你在我屋裏做什麽?黎戎。”玉舒娥擰眉,滿心不悅。
黎戎回頭,看到歸來的玉舒娥,像是終於鬆了口氣,“路過,發現你不在,所以進來看看。”
“雀兒!”玉舒娥低喝。
屏風後忽然竄出一道光,化做一隻藍色小鳥,“不是我、我沒有說……”
“翳魔的事,希望妖尊不要插手。”黎戎道。
玉舒娥沒有做聲,黎戎接著勸道:“妖尊大人應該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例如萬丈森和謫仙雲嶺的恩怨,一直藏身在嵐城,恐怕不是一個解決辦法。”
“哈哈……”玉舒娥大笑,黎戎臉色微變,玉舒娥道:“你說琥魔派你到我身邊,到底是為了幫我還是為了監視我?”
“黎戎不敢。”黎戎後退一步。
玉舒娥低咳,下意識的按住胸口,黎戎見狀,“你受傷了?”
“不是傷。”玉舒娥打斷他的話,神色微緩,“你說的有道理,但是我的仇,我更想親自動手,翳魔做的事翳魔償還,我看你應該勸勸琥魔,最好不要插手這件事。”
“這麽說來,你是一定要插手這件事?”黎戎試問。
玉舒娥悵然,“我也不想插手,如果你有辦法讓翳魔良心發現自盡謝罪,然而這根本不可能不是麽?他連自己的老爹都敢打,還有什麽事做不出來?我也想了很多,與其躲著他,不如跟他來個了斷,鬼知道他這次是想針對萬丈森還是謫仙雲嶺,或者你們沼海和三府神州,就沒有他不敢捅的天!”
玉舒娥越說越憤憤,臉色忽白忽紅,“算了,你先下去吧,我想休息。”
“唉……”黎戎知道多說無益,悻悻退下。
玉舒娥臉上冷汗直冒,跌跌撞撞的回到榻上,火光唰的一聲熄滅,青煙縷縷,屋內安靜的唯有徐徐冷風,吹拂著紗帳,一陣又一陣。
“九月夕,你我目的相同,我不幫你幫誰呢?”
一枚小小的白色珠子落在了她的手上,上麵有他的魔氣,“是嗎?假如有一天我想讓你死呢?”
“我很期待你能活到那一天。”低沉又陰冷的笑,笑的她渾身打了個激靈。
玉舒娥猛地睜開眼睛,此時,天已大亮。做什麽夢不好,偏偏夢見他?這算不算一個壞兆頭的開始?
荷葉老早打好水,服侍著玉舒娥更衣洗漱,見玉舒娥氣色不佳,她道:“小姐,你最近清瘦了很多啊!”
“瘦了嗎?”玉舒娥對著盆中的自己仔細打量。
“喏,你看腰帶又多出一大截。”荷葉讓她看手上腰帶,玉舒娥笑了笑,沒有說話。
用過早膳,玉舒娥正要去書房找金二公子玩,半途就遇見金王爺,換上常服的金王爺麵色和善,威嚴盡掩,眉宇間笑容溫厚,給人一種非常親近的感覺,從這點上看,他和盧夫人倒是天生一對,反倒他的二夫人,飛揚跋扈,這人的口味還真是難以捉摸啊!
“金……爹爹……”玉舒娥剛一張嘴,立刻改口,那夜晚宴後,金王爺與金夫人便讓她改口,反正早晚也是他們金家的兒媳。
“嗯、嗯……好好……”金王爺不住點頭,甚是滿意,“舒娥,你跟我來,我有事要與你商量。”
“哦。”玉舒娥點頭,心裏打著鼓。
到了書房,金王爺屏退左右,示意她落座。
玉舒娥忐忑不安,金王爺看穿她的心思,安慰道:“也沒什麽事,就是我昨日進宮談論起你與諾兒的婚事,皇兄問起你的家室,我才知你是玉國公之後,皇兄有意讓你父親入朝為官,我卻覺得做個玉城第一首富比做官好太多了,若不然,玉國公當年也不會棄官離朝,隱居鄉野。”
“玉國公?”玉舒娥頭一次知道原來自己還有這麽大的來頭,金王爺看她神情,就隻玉家並沒有對她談及此事,“不錯,當年金皇世家能立足三府神州,玉國公功不可沒,安國三年便辭官退隱,我與皇兄都是他的學生,皇兄繼位後到處派人打聽他的下落,但終究一無所獲,沒想到他做起了玉城首富,嗬嗬……像他會做的事。”
“家父並未向舒娥提起過此事。”玉舒娥搖頭。
“也是……也是……遠離是非,平安度日,我亦向往。”金王爺苦笑,轉而又道:“皇兄想見你一麵,一會兒隨我入宮一趟如何?”
“嗯。”玉舒娥點頭。
玉府和金皇世家竟然還有這一層關係?玉舒娥暗想,那麽當年風皇世家之事也和玉府脫不了幹係?她隱隱覺察這一切事情似乎都和翳魔有關,尤其是臨行時玉夫人交給她的白色珠子,不正是翳魔的翳珠。
進宮之事,玉舒娥安撫好黎戎在府上多加注意,那邊七月命的事情還未解決,殺人凶手也不是她,翳魔到底安排了多少棋子潛伏在嵐城未曾可知。
金皇世家素有水城之名,行過外廊河橋,湖中丘多草盛,白鶴翩然起舞,或群戲於草中,或飛翔於湖麵,彎腰銜物跳躍展翅,無不展現其出淤泥而不染的高貴姿彩。而鶴又乃長壽之鳥,正如如今金皇世家,秀雅端莊,寓意百代亦然繁昌。
行至中途,玉舒娥忽然聽到一曲琴聲,曲調舒緩悠然,輕靈暢快,倒是與這群鶴之舞有異曲同工之妙,隻不過此曲似乎與記憶中另一首曲子有些相似之處,玉舒娥不禁側耳傾聽,宛如淙淙流水從山野中流入湖泊,平湖如鏡,卻是忽而一個急轉,湖水流入湍急河道,原本該是急促的曲調,卻突然像是找到了方向,不急不緩,行走於白雲山水之間,過往處自有一番鳥語花香,令人心曠神治深陷其中。
原來同一首曲子竟然能演奏出兩種截然不同的效果。玉舒娥忍不住揚起一抹淺笑,金王爺笑問:“舒兒聽出了什麽?”
“此願求一和平,此心得一安寧,不知道這首曲子叫什麽?”
“這首曲子原本應是另一番麵貌,隻是在那首曲子的基礎上稍加修改,才有了如今的《鶴聆仙音》。”
鶴聆仙音?鶤天獻舞?那個人不愧是三府神州第一琴師,可惜投錯了胎,做了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