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我不想再等了
熔凰回去的時候,天色早就已經大亮。
阮璃璃還沒有醒過來。
京城中的雪越下越大,這是今年的初雪。
阮雲靜坐在窗口看著外麵越下越大的雪,眼底光芒應著雪光。
桃紅一進殿,就感覺到些刺骨的寒意,她抬頭望過去才發覺是阮雲靜開了窗戶。
“娘娘,這大冷天的您怎麽開窗戶呢?萬一著涼怎麽辦?”
阮雲靜輕吸了一口氣,鼻息間盡是冰雪寒涼,“昨日,行刑結束後,還有王叔的下落嗎?有璃璃的消息了嗎?”
桃紅看著阮雲靜,不由得搖了搖頭,“沒有消息,據說被丟去亂葬崗後,晚上下了雪,就有雪狼狼群出沒覓食。”
桃紅輕抿了一下唇,“今早,亂葬崗的屍體,大多已經沒有人形了。”
阮雲靜眉頭緊鎖。
她從來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九小姐現在還沒有消息,據說,是被五大宗師帶走調養,應該暫時沒有危險。”
“他們兩個,還有半月,就可以完婚了。”阮雲靜半晌冷不防的說出了這麽一句話。
屋子裏一陣一陣的沉默。
是。
還有半月。
但是已經不可能了。
北冥淵被削了王位,貶為庶人。便是沒死也丟了半條命。
阮雲靜眉頭緊鎖。
她也有些想不通,先不說是不是真的,北冥淵那麽謹慎的人,就算是真的豢養傀儡、私自弄妖邪之術。也會找人頂替罪責,又怎麽會把自己直接推了出去。
值得嗎?
這樣做值得嗎……
值得嗎?
北司宸坐在勤政殿中,整整一天一夜沒有合眼,他同時反複的思考著這個問題。
即便是他不費一兵一卒扳倒了北冥淵這個他最大的眼中釘。
再也沒有了北冥淵對他的幹預,再也沒有了那個男人在宮裏留下的影子。
北司宸卻完全開心不起來。
他覺得自己可能永遠都忘不掉,永永遠遠都忘不掉,那一天北冥淵出現在他麵前。
把狀
告自己的一折奏書放在了他的麵前。
裏麵全都是北冥淵給自己安排的罪名。
告訴北司宸,他不再做攝政王,不再有過去有的一切,他什麽都不想要。
讓世人放過她。
北冥淵說宮中富貴,他一出生便有了別人希冀的所有東西,然後被忌憚,被利用,被掌控了前半生,這座宮殿和王的名號就是他最大的囚牢和鐐銬。
他在錦衣玉食的宮裏,在所有人豔羨的高位上做了很多年世人眼中的魔鬼羅刹,做了太多年暗不見天日的陰暗人。
他的眼中,隻有她是一道幹幹淨淨的光。
有的髒水和汙蔑,給他無所謂,就是不能沾染到她分毫。
他什麽都沒能帶給她,隻想還她一片幹幹淨淨的天空,算作送別禮。
她離開他,還是那個不染纖塵的小姑娘。
北司宸鑽了一個牛角尖,以至於他三天都沒有上朝,整日的想著,阮璃璃哪裏是什麽單純的小姑娘,哪裏值得他這麽做。
到底是哪裏值得。
北冥淵那麽聰明,他不也是知道阮璃璃的身份,知道了她重重心思。
到底是為什麽。
果然,哪裏能那麽容易感同身受,都是騙人的。
熔凰五天之後,再去冰穀山洞的時候,卻發現整個山洞空無一人,隻殘留些先前點動的篝火灰燼。
然後地上放著一個小鏡子。
熔凰皺著眉,上前幾步,把小鏡子撿了起來,低頭看了看才發覺九辭安安靜靜的睡在裏麵,牢牢的被封禁著。
鏡子隻要不打破,他永遠都不會醒過來。
熔凰看著山洞四周,完全沒有男人存留下來的更多痕跡。
熔凰輕吸了一口氣。
這大約算是一個好消息,起碼他還活著,還能自己離開。
北冥淵的事情一鬧出,驚動了周邊各國,接連幾波的使者前來探聽消息的虛實。
北地的使者晚來了幾天,一來就帶了好些的禮物。
北司宸撐著額頭,略有些疲乏的抬眼看了看那邊送來的大批大批的禮物,輕皺了一下眉,“你們也是來問北冥
淵的事情嗎?”
畢竟尉遲萱還在這裏,尉遲萱的算盤落了空,八成是要把小公主接回去,順便送些禮物。
“近來,攝政王的事情已經傳遍大江南北,發生這種事,實在是難以預料,還請陛下節哀。”
在外麵的傳聞中,北冥淵早就已經身亡。
尉遲萱震驚了好多天都沒有緩過來。
北司宸輕閉了一下眼睛,深吸了一口氣,“若是沒有其他的事情,那就先退下吧,朕這裏事務繁忙,好意心領了。”
使者抬頭看了看北冥淵,隨後便恭敬的低下頭,“陛下,這些禮物,一部分是用以報答陛下對公主的照顧。”
他說著頓了頓,繼續揚聲,“另一部分,是用以求娶鎮國將軍府的九小姐。”
北司宸收到行的動作驀的一頓,抬眼看了過去。
“你說什麽?”
“微臣是說,今日微臣不隻是來接小公主回宮,也是來給阮府九小姐下聘。”
北司宸的目光尖銳了些。
使者身後的幕簾外,尉遲戎從外麵走了進來,隔著遠遠的距離和北司宸對視了幾眼。
阮家得了消息,給斯聿送了好幾封信之後,斯聿才轉手告訴阮璃璃。
阮璃璃撐著額頭,草草的看了信封上的消息,放到了一旁的燭台上,將信化為灰燼。
“北地人的意思是說,覺得我喪了夫,就能立刻去尋找下家嗎?”阮璃璃抬眼對上斯聿的眼睛。
斯聿眉頭緊鎖,“若是你不想,回絕了便是。”
阮璃璃眼簾微垂,沉默了許久沒有說話。
四周安靜的隻能聽見燈芯爆裂的聲音。
她輕吸了一口氣,抬眼看向斯聿,目光多是些清冷,“師父,我不想再等了。”
斯聿看著她。
阮璃璃手邊放著一個布防圖。
“時間夠長了,埋線夠深了,我們動手吧。”阮璃璃手指捏著一枚黑玉棋子,先放到了布防圖南疆位置上。
纖細瑩白的手指輕點了一下,“五年前,南疆元氣被損,三年前,南疆將領已經換成了咱們的人,內部瓦解的差不多,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