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若是不喜歡他
單單是見了這位城主的手下,阮璃璃便覺得極難相與,也那怪月伯伯說她來這裏一定討不到什麽好處。
他的師父,該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氣,默不作聲的跟在韓晉身後。
韓晉徑直把她帶進了大殿之中,一路上所有的下人都處於極其可怕的規矩和秩序之中。
每個人的臉上都帶些刻板和冷漠,抬眼之間卻是極致的狠厲。
這樣的氛圍有些窒息,阮璃璃下意識的伸手拉了拉自己的帽簷,似乎是想要用這種方式來把自己藏起來些,不用直麵著那些人的視線和威壓。
韓晉在大殿門口停了下來,“城主就在裏麵,姑娘請進。”
韓晉側身恭敬退開。
阮璃璃屈膝,輕輕朝韓晉行了個禮,才轉身跨進大殿。
殿前四周侍者恭敬的站著,每個人的站姿都無比的標準,連距離都像是拿著尺子衡量過,所有人都垂著眼簾,連她走進來都不會多看一眼。
仿佛四周都是一群泥偶,沒有多餘的動作,隻是站著聽從吩咐。
而大殿之上,黑色的薄紗洋洋散落,遮住殿上的一切。
阮璃璃抬了抬頭看過去,除了鎏金雕鳳銅柱,其他的全部被黑紗遮蓋住。
驀的,上麵傳來男人渾厚有力的聲音,“你就是月衡那個小侄女,阮璃璃?”
阮璃璃小身板被嚇得一抖,連忙回道,“是。”
他的聲音有幾分滄桑和沙啞,從殿上遙遙而來便令人一陣震顫,仿佛頭頂莫須有的神靈,俯瞰眾生的模樣。
中年男人隔著層層黑紗,隱隱約約能看到一個身形輪廓。
還真是一個嬌小的孩子。
“難為你這麽遠來找我。”男人的聲音有些明顯的客套和冷漠。
阮璃璃眼簾微垂,“久聞城主威名,小女子是特地來還債的。”
“還債,”男人低聲念著阮璃璃的話,“老夫可不記得,你有欠過我什麽。”
阮璃璃手指微微收緊,“是欠
北冥淵的一條命。”
小姑娘話音剛落,殿上的男人微微一頓,四周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他輕皺了一下眉,看向下麵的位置,“冥淵?”
旁邊的屬下上前,低聲提醒了幾句什麽。
男人恍然的“啊”了一聲,眉宇間的神色認真了些,“原來你就是之前與冥淵定親的那個姑娘。”
原來玄若過來向他尋求方法阻止他們成親,就是因為這個小姑娘。
男人對阮璃璃這個名字恍惚中深刻了幾分。
“阮府的九小姐?”他的聲音夾雜著些探究。
阮璃璃低了低頭,“是。”
他緩緩坐直了身子,長袍散落下來,摩挲著發出沙沙的聲響。
這倒是有點意思。
玄若幾次三番都處理不了的小姑娘,冥淵念念不忘的人,如今倒是親自上門來求他?
“這個債你原是可以不用還,畢竟當年,這是一個公平的交易,互不相欠。”男人聲音很淡,像是在說一件漠不關己的事情。
“互不相欠,”阮璃璃輕皺了一下眉,“互不相欠那隻是對於城主你來說罷了。”
阮璃璃聽著他說的話,驀的心底升起一股火氣。
日日夜夜折磨著他的血毒,是自己師父親手給他種下,單單是覬覦他的能力強大,為了控製住他。
這麽多年,北冥淵每每毒發都承受了什麽樣的痛苦。
血毒毀心性,讓他那麽活生生一個人天天都將自己藏在黑暗中。
不喜歡見人,不喜歡陽光,終日帶著麵具。
阮璃璃但凡是此刻一想起來,當初見到他,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習慣,她都是鑽心的難過。
她沒有遇見他的時候,他都是怎麽過的,毒發之時,都是徹骨的絕望和痛苦。
而這些在這個罪魁禍首眼裏,都是如此不堪,還能風輕雲淡的說出來是一個公平的交易,互不相欠這樣的話。
“我與他定親,知曉他所有的喜好和脾氣,知曉他的過去,但是從未從他的
嘴裏聽到城主你,從未聽過他也有一個師父,如今知道我還很驚訝的,居然不是從他的嘴裏知道,而是從月伯伯嘴裏得知。一個與他八竿子打不著的人。”
“我不知道在他的眼裏,你是一個什麽樣的師父,但是在你眼裏,可以拿他的安危做交易,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小女子多言,您是不是太過自私自利?”
黑紗之後的男人眉頭緩慢的皺緊,抬起頭看過去。
殿中所有如同泥偶一樣的侍者聽到這裏,許久沒有情緒波動的臉上猛然間帶出些驚愕,抬起頭看向了殿前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姑娘。
“姑娘!”旁邊侍者眼見著情況不好,突然冷聲打斷。
“讓她說。”男人悠揚沉重的聲音響起,冷笑了一聲,“原來冥淵平日裏這般不把我放在眼裏,連他身邊的人都敢這麽跟我說話。”
“小女子一時唐突,口不擇言。”阮璃璃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隻是我也有師父,育我德行,教我求生,養我長大。為兄為父,所以永遠以師父為尊,以他為長,待之此生無上敬重。”
“看得出來,這等尊崇不是所有叫師父的人都值得有。”
聽在所有人的耳朵裏,換言之,就是他不配。
男人勾了下唇,看著黑紗之外那個模糊的輪廓。
隔著這麽遠的距離,都能感覺到這個小姑娘身上的銳氣。
“你好大的膽子。”中年男人渾厚的聲音響起。
“我隻是就事論事,陳述事實,正巧想到了這些而已,若是城主非要對號入座,那大約也是錯不在我。”
周圍眾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泥偶般的侍者都站不太住了,額頭滲出了些細密的汗珠。
這麽多年,從未見過有人敢這麽對城主說話。
就連當年性情飛揚,膽識過人的北冥淵都從未如此過。
“我心底尚存一絲疑慮,若是不喜歡他,城主當初為何要收他?”阮璃璃看著那邊,當真像是一個虛心求教的姑娘,如果不是她字字句句都帶了刺,很容易讓人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