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商議
梁府，梁瑞擺弄著手裏的小藥瓶，異煙肼和利福平還剩一些，但鏈黴素就剩下一點點了，因為這玩意本來是要注射的，可是梁瑞哪有那個本事，隻好選擇口服。
但他又怕口服效果不好，所以每次的劑量又是加大了的，至於口服會不會有什麽問題？會有多大的效果？
那時候的他是顧不上的，不過還好，沒出現什麽大問題！
不過更關鍵的是，就算是鏈黴素還剩的多，但這三味藥都是管肺結核的，對於張居正這種慢性砷中毒，可是沒什麽效果的。
而且他還有個擔心，因為從原本曆史記錄來看，張居正的去世也就是也幾天的事了，別他剛把藥到張家，張居正就一命嗚呼了，到時候張家人會不會順勢怪罪於他，還真不太好說。
所以原本梁瑞答應了遊七的今天送藥，這會又猶豫起來了，實在是因為這裏麵不可控因素實在是太多了！
“瑞爾，爹回來了，你找我有什麽事？”梁瑞在心裏衡量的時候，父親梁桂從外麵走了進來，後麵還跟著管家梁善。
他們昨天去了肖家莊，今天才剛剛回來，所以還不知道遊七或者說是張居正拋出的誘餌！
梁瑞放下手中的藥品，看著因為出去散了一趟心，心情好多了的父親笑道：“父親可知道天津衛的清軍廳同知要出缺了？”
“知道，原來的同知是老宋的嘛，他身體一直就不行，確實最近要準備退下了！
說起這老宋，你別看他考了個舉人，還去國子監進學過，但他們家跟我們家一樣，也是武勳世家。
隻不過他們家祖宗是南邊來的，比不得我們家是靖難功臣，隻是他們的老祖奶奶是東甌王湯武襄的庶女，算起來出身也算高貴！”
梁瑞問了一句，父親梁桂回了一大堆，這也要算是閑下來的後遺症之一！
梁桂眼見梁瑞在宮中比較受寵，自己又有了左柱國的勳位，他又開始關注起自家的出身了，每每以武勳功臣後人身份自得。
他現在還經常去各家勳貴中走動，期望能融進京城勳貴的圈子，當然要是梁瑞能掙個爵位就更好了！
“咦？你跟我說這個幹什麽？我聽新寧伯世子說，太後和陛下有意從勳貴中擇一前去任職，隻是恐內閣不同意。
怎麽回事？是太後給你說什麽了？還是陛下說什麽了？
不對！我想起來了，昨天張相爺的大公子差人來請過你，難道？”
梁桂眼睛亮光一閃，興奮的看著梁瑞，別的地方清軍廳同知不算什麽，天津衛的可不一般！而且天津衛是梁家的關鍵所在，要是梁瑞能當上天津衛清軍廳的同知，那梁家就要發了！
“沒錯，張家的大公子張敬修和管家遊七確實跟我提過這方麵的問題，不過他們有個條件。”
梁瑞遲疑了一下，還是決定跟父親直說，也讓他幫著分析一下利弊！
梁桂的眼睛閃爍個不停，他知道清軍廳同知這個官帽子不是那麽好拿的，但沒想到張家提出的是這種要求，不過他跟梁瑞擔心的點不一樣！
梁瑞是怕張家把張居正的死跟他聯係上，梁桂是怕萬一這些‘神藥’治好了張居正的病該怎麽辦？
在他看來，救了張居正，惡了萬曆皇帝絕對是不劃算的！他現在還想著能在勳臣的位置上再向前進一步呢，怎麽能得罪皇帝！
父子兩加上一個管家梁善，三個人愁眉苦臉的對坐著，給張居正送藥又怕出意外，回絕了張家吧！不說張家會不會報複，但是天津衛清軍廳同知這個官職，又讓他們割舍不下了！
。。
登州衛，李家莊，這個靠近海邊的小漁村人口不多，因為這裏的土地實在是太貧瘠了。
別以為漁民不種地，在山東沿海，漁民種地的也不少，實在是因為天氣越來越冷，魚獲也越來越少，光靠打魚已經無法養活一家人了！
當然，靠近海邊的這些地方，土地都不會太好，其中李家莊算是這一片最差的，屬於種三瓜最多收五瓜的那種，所以李家莊的人也是最窮的。
不過這裏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村子邊的海灣港闊水深，既方便船隻停泊，又能避風，是天然的優良港口！
不過李家莊的窮苦日子很可能要過去了，村長李得文敬畏的看著一個從他身邊走過的壯漢。
雖然已經是五月了，但是天氣還是挺冷的，呼呼的海風吹拂下，壯竟然隻穿了一件短褂，胳膊胸口肌肉虯結，特別是壯漢手中拿著一柄鋒利的倭刀，看起來就不好惹的很！
穿短褂的壯漢大聲吆喝著，指揮著人將一箱一箱裝好的東西往兩艘停在灣裏的大船上搬。
箱子裏裝的是景德鎮來的上好瓷器，鬆江來的好布，蜀地的綢緞，反正都是些值錢的好玩意，是他們這些窮苦漁民以前從沒見過的！
李得文知道這些人是幹什麽的，不過他一點也不害怕，海邊的漁民最佩服的就是這些敢出海遠航的好漢子，而且出海雖然危險，但報酬也高啊，李得文要是還年輕個二十歲，也一定要跟著他們一起去闖蕩一番！
幾個半大小子貪婪的啃著因為變冷後顯得硬硬的白麵蒸餅，從李得文身邊跑過。
李得文也不禁咽了口口水，白麵蒸餅啊，以前就是過年的時候都難得吃上一頓，結果這些外人一來，就給每戶發糧發衣服，還天天給村子的孩子吃一頓白麵蒸餅。
娘的，怎麽就給孩子發蒸餅？老子也想吃呢？
李得文又咽了口口水，開始慢騰騰的往家裏走去，算了，別想了，回家吃一頓熱乎的雜糧餅子也不錯，再配一碗放足了鹽的魚湯，那就是老爺般的生活了！
“宋兄弟，怎麽樣，咱老李找的這個地方不錯吧，能泊船，地方又隱蔽，這裏的漁民也好打法，幾袋子雜糧他們就肯定不會出去亂說，再給點布，給點糖、油，他們就會是最好的苦力！”
一個穿著一身勁裝的漢子邊揮手邊喊，臉上全是得意之色，在他身後，還有好幾個跟他同樣打扮的漢子！
被叫做宋先生的人身形極高，身姿挺拔，聽到有人喚他，才趕緊轉過身來，不苟言笑的臉上總算擠出了一絲笑容。
“李千戶客氣了，這哪是不錯，簡直就是寶地啊！宋某在此謝過了！”
“誒！叫什麽千戶，我這個一年到頭見不著幾兩銀子的算什麽千戶，說起來沒得寒磣人！
宋兄弟要是看得起我，直接叫我李大疤子得了！咱們梁大人和您京城那位可是沒出五服的，都是一家人！”
李千戶左臉上有幾個銅錢大小的疤，據說是剿倭時留下的，他是這漁村附近的衛所千戶。
不過雖說是衛所千戶，但這李千戶可不一樣，他是上過戰場的，在附近的衛所中也會凶名赫赫，連他所在衛所的同知、指揮使都要哄著他點！
“哈哈哈！李大哥說的好，宋某也就不矯情了，不過一家人也要明算賬，李大哥這樣麵麵俱到的為我們前後辛苦，某家定然會將李大哥的辛苦，報與某的嶽父梁柱國知曉的！”
宋兄弟赫然就是梁瑞的三姐夫宋奇誌。
在梁瑞受寵後，登州這邊原本親疏不認、油鹽不進的梁遊擊一下就變得好說話了。
這兩個月下來，宋奇誌不但選好了港口，還從梁遊擊那裏得到了軍械上的補給。
甚至還有幾個海上的好手在梁遊擊的‘指點’下，加入了進來，這讓宋奇誌手中的實力大增，信心也足了不少！
“李旦！李旦！”宋奇誌不停的念叨著，小弟為什麽一定要我關注這個名字呢？
這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還有錢麻子，你個王八蛋，這次我倒要看看，你還憑什麽囂張，憑什麽搶我們貨源，奪我們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