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晚修,剛過了十點沒多久。 (6)
時朝我們投來惡毒的眼神,讓我有點兒心驚。
這鬼見多了,不怕,可這活人像鬼一樣,那才叫個驚悚,我想那沈一會不會真的是被他爺爺給逼死的啊?難怪他在遭受校園暴力的時候,那神色很是淡然,一點痛苦都沒有,原來是家暴讓他習慣了。
那,沈一未免也太可憐了,換做是我,或許都覺得生無可戀了。
“旋沫,等一下我攔住他,你趕緊出去。”穀水很成功地解開了我手上的繩子,轉移到我的腳上。
我跪了起來,把自己的腳使勁往上翹起來,讓他把腳上的繩子割斷。
“餓死他們,可是他們會不會變得跟一一那樣?這可不行!”那老頭仍舊獨自苦惱當中。
這空閑時候,我倒是認真聽進去幾句,他看口中的一一恐怕就是沈一了,他果然是知道沈一的存在,看來也不完全是瘋了,倒還有些神智。
“旋沫,記得回去道觀給我那老道長圈圈,他那臭襪子常年不洗,熏死人了!”穀水哭喪著說。
我在心裏竊笑。
“長輩沒開口,你們不準說話!”那老頭不耐煩地給穀水來了一鞭。
正好,這時我腳上的繩子也被割斷了,暗自活絡一下手腳,伺機而待。
“旋沫,你走。”穀水一說之後,身子也跟著轉了過去,這讓我有點始料不及。
穀水大喊大叫地衝著那老頭蹦去:“你這個神經病!殺了自己的孫子!還想殺我們!你才是強凶惡極的地霸惡棍!你才給我去死!”
“你說什麽?”那老頭很輕易就被穀水撩起了怒火,自然他就把注意力放在穀水的身上。
我趁機拔腿就往那扇門跑去。
嘭的一聲。
直接就把門給撞開了。
“啊!竟然敢逃跑!我要殺了你!”那老頭的怒吼聲在後頭炸響。
我並沒有第一時間往門口衝去,而是往那個神壇蹦去。
“不!不能碰那個!”剛跟出門的老頭一看見我,就滿臉驚恐。
我舉著手上的觀音菩薩神像,連回頭都沒有,便毫不可惜地往地上狠砸下去。
那觀音菩薩不是什麽上好的材質所做,隻是很粗劣的陶瓷而已,所以一摔就破,破的徹底。
霎時,緊閉的外門驀然被大風吹開。
老頭渾身顫抖地拿著鞭子,在空中胡亂鞭打,眼露驚懼地求饒著:“一一啊!不要回來找爺爺!爺爺其實是很愛你的啊!爺爺真的不是故意要打你的!一一,乖哈,聽爺爺的話。”
果然我沒猜錯,沈一當真是被他爺爺逼的懸梁自殺!沈一是想著報複那生前給他施暴的所有人,但是在他殺完了那十個死者之後,他爺爺早就發現了,還用一尊菩薩把他給鎮壓住了。
也許,在別人家裏,過世人的肖像擺放在菩薩或者關公麵前是護佑幫助過世人,可那隻是針對過世人在死後並沒有作孽或者跟供奉者無任何舊恨的情況下才有那樣的功效,假若那過世人做了孽,還是回來尋仇的,那這佛像自然明白,就會產生震懾法力。
從剛才一進門,我就察覺到了這一點,但就是偏偏沒有預料到這個老頭會在香味上動手腳!
如今菩薩的鎮壓消失,沈一自然而然就可以登堂入室,那這個老頭就不足為懼了,我沒管沈一會對那老頭下怎樣的狠手,而是快步跑回那牢房裏去。
“旋沫!你怎麽又回來了!”迎麵蹦來的穀水見到我倒回來,氣的頭發倒豎。
“我把沈一給弄進來了,你把你剛才割繩子的東西給我,快點!”我繞到他身後,想去拿那個割斷繩子的東西。
那東西其實就是一把缺了口的小刀,就是那種長度跟一個指甲鉗差不多的刀子。
我急忙給他解開繩子,試圖緩解氣氛地問:“欸,你這刀子是怎麽來的?你怎麽一開始沒說啊?”
穀水並沒有回答我,而是催促著我:“別磨磨唧唧的,快點割斷啊!”
“你急什麽,那老頭估計被沈一磨著呢。”
“你能保證沈一不對付我們?”穀水的反問把我給問住了,
確實,沈一在照片上浮現出的模樣,並不是那麽友善的啊!該死!他該不會是利用我們來解開他的束縛,這樣他才能真正解脫,才能對付我們!
“哈哈,姐姐,還是這位哥哥聰明噢!”
陰陰沉沉的聲音,一點都不像十幾歲青少年處於變音期的沙啞嗓子。
我加快手上的速度,同時也冷凝著臉:“沈一,該幫的,我都幫了,你還想怎樣?”
“怎樣?你千不該萬不該,就是想著給那十個小霸王還一個清白!要是我不動你們的話,難不成我還要傻傻地等著你們來把我拉進地獄嗎?”沈一舔了舔指尖上的新鮮血液。
目光觸及到他滿手的鮮血,我不禁心顫:“你把你爺爺給殺了?”
“他那老東西該死!你知不知道,他就是一個瘋子!把我全家人殺光的瘋子!一直打我罵我的瘋子!才不是什麽爺爺!”沈一雙瞳變得血紅,並且逐漸積聚怨氣。
穀水忽然興奮地搶過我手上的破刀:“這怨氣大啊!對你有有用呢!旋沫,你趕緊去收拾它!剩下的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嗯,你快點!”我將穀水護在身後,在白布袋內拿出一張鎮妖符,目光凜冽:“你最好乖乖下去自首,不然的話,恐怕你連地獄都沒法去,隻能魂飛魄散!”
“唬我呢?姐姐,我樣子是長的像十七八歲,可我已經死了,死了整整九年!”沈一說著的時候,雙手匯聚了一團黑氣。
看來,我的這張小小的鎮妖符對付他這種作孽多端的厲鬼來說,隻是小菜一碟,那我隻能使出寶貴的紫色符紙。
沈一瞳孔中的焦距立即縮成一個點:“你!”
“你以為我就是三腳貓功夫?沒幾下子,我怎敢來送死噢?”我譏笑起來。
穀水這會已經割斷腳下的繩子,喜滋滋地躲在我背後,對沈一牛逼哄哄地叫囂:“就你這點小兒科,旋沫才不放在眼裏呢!”
“少貧嘴,趕緊從我的白布袋內取出一張辟邪符,貼到自己的胸膛上去,再取出一張紅色的符紙,手裏拿著,要是他過來,就念我之前給你說過的那句咒語,照顧好自己就行。”我叮囑一句。
“好!”穀水很乖的按照我話去做。
我慢慢地往沈一走去,沒辦法,這牢房的唯一出口就在沈一的背後。
“沈一,我這人也好商量,也知道你殺了他們,隻是因為他們在你生前對你進行過殘忍的施暴,你的報仇是理所當然的,不如我給你念念清心咒吧?清除雜念,耐住世間欲望,修煉得道。”這回反輪到我來談判了。
沈一死死地注視著我:“姐姐,我還是有自知自明的,犯下孽,怎麽有資格得道?姐姐,別騙我了,這很不好玩啊!”
緊接著,他舉起手上的怨氣球。
“沈一,你聽我……”我始終還是沒能勸住他懸崖勒馬。
他快速地將兩團怨氣球分別拋向我和穀水,爾後往外邊飄閃出去的時候還把門給一並帶上了。
“混蛋!”穀水急忙追上去,可還是沒能阻擋住沈一。
我很快就把那兩團小小的怨氣球給化成了怨氣珠,在它一成型的時候,我就立馬把它們塞進白布袋內。
然後,去察看那扇全是鐵鏽的門,剛才穀水用盡全力地拉鐵門,卻是徒勞無功,我不信邪地也去拉上一把,確實是拉不動。
穀水憤恨地用力踹上幾腳,除了在這牢房裏回響的嘭嘭踢門聲外,什麽聲音都沒有。
我伸出手拉住穀水的手:“別浪費力氣了。”
“你難不成還真的留在這裏等死了?”
“怎麽可能!我會想辦法的!”
這話我自己倒是說得很輕巧,其實我自己也被困在裏頭,能有什麽辦法?用遁術?可惜我的道行還沒有阿漁師兄高,沒法將穀水也一並送走。
穀水有些急躁,但看了看我,隻好坐了下來,問我:“現在怎麽辦?”
“我哪知道啊!這沈一和他爺爺都是腦子有毛病的。”我沒好氣地回一句。
他冷著臉,輕描淡寫地回道:“沈一死了,沒腦子。”
“得了,這種時候了,你還拿我尋開心。”
“就是因為到了這麽艱巨而又傷悲的時刻,才要活躍氛圍的啊!”穀水笑的露出一排大白牙。
我無語。
忽然,門縫下頭有縷縷青煙竄了進來。
穀水鼻子動了動,急忙把我給拉扯到另一頭去。
“你能聞去這是什麽煙嗎?”我盯著那不斷湧現進來的青煙。
“嗯,好像是那些毒草燃燒過後所發出的煙味,很臭,要是我們一旦吸進這個青煙,沒幾秒,肯定中毒身亡!”穀水皺緊眉頭。
“噢!”我轉動腦子,想想看如今的解困方法。
這青煙或許是從外頭燒了起來,記得我剛來這土房子的時候,就注意都這土房子四周都是荒草。
想到這一點,我不禁咽了口唾沫,愧疚地看著穀水:“我想沈一是想把這個土房子給燒了。”
“把這裏的記憶消除掉?”穀水接上話。
按照一般心理來說,應該就是這樣,看來這個沈一果真是有實力的厲鬼,都具備人智了。
不行,死馬隻能當活馬醫了!還是試試看遁術行不行,我就不信了,我現在這個程度還不足以送個人出去!
就在這一刻,腦中靈光一現。
我用一手拳頭錘在另一隻手的巴掌上,歡悅地說:“對哦!我怎麽就這麽死腦筋呢?幹嘛一定要兩個人同時出去呢!”
“你說的對,旋沫,你早就該扔下我不管的。”穀水仰頭對著我笑,那樣子看起來沒有半點的悲傷。
可看在我眼裏,還是截然不同的。
不過我還是要說出有點自私的想法:“穀水,可能要我暫時委屈你在這裏呆一下,我用遁術出去外麵,然後給你開門!”
“你瘋了嗎?這擺明就是圈套啊!你一出去,那沈一肯定早就在外頭等著,給你致命一擊,到時候,別說救我了,你都自身難保了!”
穀水擺擺手:“你這方法不行,換個別的。”
我心裏一暖,背著穀水就拿出一張黃符,念了聲咒語,留下空靈的一句話:“我先出去。”
“等你好久了。”
身子騰空出現在土房子外頭,沈一的聲音就在我的耳旁響起。
下一秒,我還沒來得及將手中的紫符發揮作用,整個身體都被一團巨大的怨氣包裹起來,渾身不能動彈。
“沈一,你會後悔的!”我目睹著土房子周邊的衝天紅光,眼眶盈滿了晶瑩的水花。
穀水,怎麽辦,我還是沒能救你出來!
一團青黑的怨氣在我的眼前冒出,逐漸形成了人頭的模樣,慢慢地固體化,是沈一的頭,他對我詭異地笑著:“放心,我會讓你舒服地成為我怨氣的大餐,不像他那樣!”
我順著他三百六十度旋轉的頭往那滿是火光的土房子看去。
陰陽眼直接忽略掉中間的障礙物,徑直地看到了剛才被我打碎的菩薩陶瓷全都被強行鑲嵌進那老頭的人頭裏,臉上,後腦勺,眼珠,耳朵……
“你,絕對,要,魂飛魄散!”我一字一頓地說。
他的頭旋轉了幾圈,然後定住,血紅一片的瞳孔裏隻有點似的焦點,那焦點竟然還能倒映出我的模樣。
“裏麵的那位哥哥,應該比我還早魂飛魄散吧?”他狡詐地狂笑起來。
看著沈一這欠揍的表情,我本想著大不了就咬口舌尖血,噴他滿臉都是,然而,調侃的男性聲音把我這個念頭給打消了:“這位小弟弟,你這話可就不對了!”
“不可能!”沈一慌亂地轉回頭。
可他一轉回頭,我胸前的血玉紅光乍現,將包裹著我的所有怨氣給快速吸了進去,仿佛我胸前有一個黑洞,狂吸著周圍的一切,極具毀滅性。
三秒鍾不到,沈一驚懼的麵孔就被強迫卷進血玉裏頭。
我低頭瞄瞄,血玉外部紅光已經淡化,裏頭倒是有幾縷青黑如發的閃電還在不停地掙紮著。
“我可沒準許你今晚不補習啊!”
聞聲,我猛地一抬頭。
096:宮玫的真實身份要揭露了
96:宮玫的真實身份要揭露了
眼前的宮玫,一身純黑服帖的西裝突顯出他勻稱健壯的體格,線條分明的臉廓配上一副無框墨鏡,緊抿著嘴唇,右手輕抬在半空,下方懸浮著有些髒兮兮的穀水。
我看不見宮玫的眼神,但我能感覺他的眸子定是冷洌的,說真的,他這造型著實是太霸氣酷炫了!
“旋沫,你不覺得你現在的樣子太花癡了嗎?”穀水黑著臉,使勁用眼珠子往上瞄我。
“我是人,長不出花來。”我冷冷地朝他瞥眼。
宮玫默默地將展開的掌心猛地一握。
“哎喲!旋沫,你也不管管你男人啊?謀殺同事啊!”穀水倏地失去了宮玫的引力後,立馬五體投地。
我不但沒上前去拉他,還鼓起了掌:“你這姿勢真是好看!”
穀水那小眼神迸射著憤憤的火光。
“不準看。”宮玫冷不丁就發出異常低沉的話語。
穀水聞言,即刻低頭,而我也是。
宮玫緩步走到我的麵前,冰冷的手繞上了我的腰際。
我這臉跟著就是微紅:“你能注意一下場合嗎?”
“錯題減少,給個獎勵。”他牛頭不對馬嘴就甩出一句,緊跟著他的手臂用力一扯,我的整個人就受到拉力的作用往他的身上撲去。
那一刻,我沒掙紮,內心全是興奮!
宮玫的身材看起好好噢!我好像一直都沒認真去檢查一下他的胸肌啊!應該有八塊腹肌吧?
想著,自己就忍不住地用手戳了戳他的胸膛。
嗯,硬硬的,真的好健壯啊!這是生前就有了?還是後來成鬼之後,幻變出來的?
“看看不就知道了?”宮玫用手挑起我的下巴,邪魅一笑。
天啊,他這是在誘惑我嗎?不不不,他現在魅力爆棚,要是我自己一個把持不住,那我不就是要對他負責了?可他有孩子了啊!要是以後他孩子找上門來算賬怎麽辦?這可不行!
“你覺得你有能力對我負責嗎?”宮玫說著就把自己的西裝外套給脫了,然後就開始解掉裏頭白襯衫的紐扣。
我咽了咽唾沫:“這個,那個,宮玫,我,我們不是要補習嗎?”
“你不是要看嗎?看一下就當作是這次的獎勵。”他手指超級靈活輕巧地一一解開衣扣,裏頭白皙的皮膚逐漸顯露出來,而且胸肌還真的是實實在在的。
我霎時羞紅了臉,但就是轉不開自己的眼珠子:“宮玫,穀水在看著呢!”
“他不在。”宮玫將最後一顆扣子解掉,很是瀟灑地大敞著。
果然是八塊腹肌!天啊!為什麽這麽白的皮膚還能練出腹肌來?電視上看的不是都麥黃色的皮膚嗎?不對,我在想什麽啊!
欸,剛才宮玫說什麽?穀水不在?
往他身後一看,瞬間就一愣。
有些吃驚地看著宮玫:“你,什麽時候把我給帶回來的?”
沒錯,我被宮玫在神不知鬼不覺以及我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帶回到自己的房間裏麵來,難怪他脫的那麽幹脆!
“這個很重要嗎?”宮玫抽回放在我的腰上的手,轉身往床上一倒。
我站在原地,一時沒反應過來。
一會,我癟著嘴:“獎勵就這樣?沒了?”
我可是被數學題蹂躪了整整三天啊!最後的獎勵就是看一眼他的腹肌,就沒了?
“你自己想要的。”
“不是,我沒說啊!欸,宮玫,這也太不公平了吧!你看看,我給你收集了那麽多的怨氣,你總該開心了吧?我告訴你,我現在很,不,開,心!”我從白布袋內拿出還保留著的兩顆怨氣珠子。
宮玫躺在床上闔著眸子,看都不看,理都不理。
這態度,真是把我給惹毛了!
“我不管,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我撲到他的旁邊,在他的耳旁大聲說著。
他眉頭都不皺一下,隻是張了張口:“好,不過,現在去給我做題!”
眉眼彎彎的我一喜形於色,就主動湊上去,對著他那幹淨無痕的側臉吧唧了一口:“說好的噢!不準反悔!”
下一秒,我從床上彈了起來,坐到梳妝台前繼續複習,眼角餘光也注意到鏡子裏頭的宮玫,嘴角有些上揚。
忽然,我想到了一個人。
“宮玫,穀水呢?我們都回來了,他呢?”我差點就完全把穀水的存在給忽略了。
“不知道。”
“你不會是把他給丟在那裏吧?”我急忙轉身看向他。
他打了哈欠,顯得十分困頓:“應該是吧。”
“你故意的,對不對?”我眯起眼睛。
宮玫沒說話。
“你這樣是不對的!怎麽可以把他給拋在那裏!”我露出可憐巴巴的表情:“你就去把他給接回來吧!”
“這就是你要求的獎勵?”
“這是兩碼子的事情,根本不能混為一談好不好!你不能賴皮!穀水是你丟下的,你必須幫我把他給接回來!”我為了虛張聲勢,還故意拍打了一下桌子。
要是穀水回來,肯定會被他仇視的,肯定說我見色輕友,其實這些都還是小事,我最怕的是穀水不會什麽道術,這大半夜一個人呆在荒山野嶺,他要是出事的話,我就沒臉見阿漁了。
宮玫這個時候像是沒讀懂我在想什麽,還在閉目養神,壓根就沒有想搭理我的衝動。
氣的我即刻就把筆給甩到梳妝台上,抓起一旁的白布袋,準備出門。
“去哪?”
他低沉的嗓音一響,我的身子霎時就無法動彈。
“我不能丟下穀水不管!”我咬牙,在腦海不停地搜索能夠解開宮玫束縛的咒語。
“女人真是麻煩。”
我默默地在心裏回一句:“我還未成年!”
他微睜眼睛,如同黑曜石的眼珠子盯著我:“給個理由。”
“什麽理由?”
“接他回來。”
“女朋友的朋友。”我毫不猶豫就脫口而出。
事後,我想收回,都是不可能的了。
床上的宮玫輕笑一聲,說了個字:“好!”
我的身體控製權一回來,轉身一看,宮玫就不見了。
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剛才我跟他的談話好奇怪啊!怎麽這話題兜兜轉轉的,我總是被調戲的那一方呢?
撓撓頭發,也想不出這對話哪裏不對勁了。
不管了,先複習吧!
宮玫走了很久,我複習期間時不時用眼角的餘光去瞄一下鏡子,可是那張床一直都沒有他的身影,漸漸地,我的心思開始偏離軌道。
“開小差!”
我的後腦勺猛然被人敲了一下,伸手揉著痛處,往鏡子上看,是宮玫。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開小差了?”我拿起手上的筆記本展示到他的眼前。
精神上的開小差,我就不信他能看的見!
“心靈之眼。”他淡淡地丟下一句話,就繼續躺床。
“.……”
虧他還真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我也是無語了。
接下來,他在做著我最想幹的事情——躺床睡覺,而欲哭無淚的我隻能破釜沉舟地挑戰數學題。
我明明記得我閉上眼睛的時候,我的人還趴在梳妝台前寫題來著,可第二天一睜眼,就是天花板。
人到了床上。
這一刻,心裏頭都是暖洋洋的,跟那一縷縷明媚靚麗的晨曦一樣。
照舊,整理一切,下樓就看見阿漁提著便當站在樓梯口等我。
在一旁拖著地的穀水喊住了我:“旋沫!”
“嗯?”我問。
他欲言又止,最後隻是說:“你先去上學吧,等你回來之後再說。”
“哦!那再見!”我淺淺一笑,心底盡是劫後餘生的輕鬆,本以為穀水會質問我幹嘛昨晚丟下他不管。
然而,逃掉了穀水的一劫,還是躲不開阿漁的疑問。
在他送我去上學的路上,他突然發問:“你和穀水昨晚去哪裏了?”
“啊,我有一個單子,有些體力活,就叫上穀水了,把事情辦好後,那事主硬留著我們在她家吃飯,然後就晚回來了。”我隨便掐了個借口。
要是讓他知道我險些丟命,恐怕他之後就不會放心讓我一個人去接單子。
阿漁看了我一眼,就應了一聲:“哦,有事記得留個信。”
“嗯,我知道了。”我垂下頭。
回去學校後,剛坐下,就有人伸手將我桌上的便當打開。
我抬眼一看,沒阻攔她,隻是問了一句:“筱筱,你複習了沒?”
“嗯!”她哧溜幾下就幹掉了半個飯盒的麵條,咽下去後,問道:“你家那位天天給你送早餐過來,你怎麽還不跟阿漁說啊?你每天兩份早餐,確定吃得完?”
之前宮玫給我買了一次早餐,我還以為隻有那天才會有,殊不知,天天都有,除非我沒來上課,可是自從阿漁送我來上學後,他也每天準備好早餐等我,我也跟他說一次了,他似乎沒聽見,後來說了幾次,他每回都沒聽見,顯然是不想知道,那我隻好不說了。
我歎了口氣:“筱筱,我都覺得阿漁真成我哥了。”
筱筱擦了擦嘴,笑道:“你這個白癡!算了,橋到船頭自然直,我就不插進你們這裏頭去,麻煩。”
“你那個單子成了沒?”我喝完宮玫給我買的豆漿,抬眼看她。
“嗯。”筱筱一副無精打采地樣子。
我繼續問:“你從現在開始天天呆工作室了?”
“不一定呢,有單子還是要出去啊!”
“哦哦。”
“你最近接到單子沒?還是你一直都在猛追學習?”
“後者。”我幹笑。
筱筱還想說些什麽的時候,上課鈴聲就響了。
後來,我們各揣著自己的心事,都沒再交談過,然後上課,下課,吃飯,午睡,再上課,下課。
一晃神,我和筱筱都上了阿漁的車,正在回辦公室的路上。
阿漁在途中問了筱筱幾句話,我沒認真去聽他們的對話,而是把更多的心思花在,我到底要求宮玫做什麽事才好呢?這可是難得的一次機會啊!我絕對不能隨便放過!
“旋沫,你想什麽呢!吃飯啊!”筱筱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啊!哦!”原來我想了這麽長時間,都到吃晚飯的時候了。
隨意扒拉幾口,我就上樓了,隻因宮玫會在房間裏等我去做題,說也奇怪,李白師兄他們一回來,宮玫就沒過來一起吃飯了,似乎他又開始忙碌了。
“旋沫,我給你說點事吧!”穀水在後頭喊住了我。
我打開房門,沒看到宮玫,就對門外的穀水喊話:“進來說吧!”
“哦!”穀水眼睛霍地一亮。
他一進來,就四處打量。
我把房門關上後,問:“穀水,你要跟我說什麽啊?”
“哦!其實也沒什麽事,就是我昨晚去沈一家附近,問了一下那兒住著的村民,才知道原來沈一他爺爺就是一個瘋子,經常暴打沈一,後來沈一就上吊自殺了。”穀水看著我。
看來應該是昨晚穀水要調查這些事,才弄得宮玫很晚才出現吧?問題是他怎麽勸服宮玫的?
“沈一爺爺的父親以前就是被地主欺壓,然後他父親整日喝酒耍酒瘋,把沈一的爺爺打的遍體鱗傷,後來沈一的父親殺人入了獄,沈一的母親丟下他們爺孫倆就走了,那會沈一還是嬰兒呢,沈一的爺爺就瘋了。”
“嗯,家庭因素。”我覺得這結果跟我當初想的差別不大,算是意料之中。
我接著歉意地說:“穀水,昨晚你沒受傷吧?把你扔在那裏,是我不對。”
“怎麽不對了?挺好的呀!你不在的話,死者家屬給的東西,就全歸我啦!加上你們兩個在那裏卿卿我我,你好意思留下來,我也沒好意思不走開啊!你也真是夠了,我這麽一個幾百瓦的大燈泡,你也不怕亮瞎眼!”穀水一臉嫌棄地看著我。
好吧,算是我自作多情了!
“那你還要說什麽啊?沒什麽的話,麻煩你這盞大燈泡,出去!別亮瞎我的眼!”我咬牙切齒地說。
穀水沒有生氣,而是神色凝重:“旋沫,宮大人是什麽樣的人啊?不怕那些青煙的劇毒,直接就出現在那土房子裏,還有啊,他隻手就能拎起我,還是憑空的,後來還一眨眼就把我給帶回來了!他也太牛掰了吧?”
穀水那狹長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盯著我。
他那話一出,我整個人都僵住了,心裏很慌。
難不成宮玫是鬼的身份要被拆穿了?要是連李白師兄他們都知道這個事實的話,他們會不會把宮玫給收了啊?那宮玫怎麽辦?一旦遇上這種情況,那我該怎麽做呢?
此刻穀水的眼睛盯得我更加慌亂了。
這要怎麽辦啊?我可不希望宮玫受傷,也不希望阿漁他們受到任何傷害!
就在我快要窒息的時候,穀水的眼神仍舊有那樣異常的光亮,滿滿的期待:“旋沫,快告訴我,宮大人喜歡什麽啊?他怎樣才肯收徒啊?他好厲害啊!”
“噗!”
我緊張個什麽勁啊!穀水的思維簡直是外星人的!還想著跟宮玫拜師!好啊!見異思遷啊!
“我可不知道他收不收,反正我隻知道某人曾經求我教他道術的。”我往頭上的天花板看了看。
“嗬嗬,旋沫,這擇優而從嘛,別介意啊!宮大人厲害,你把他給製服貼了,那就是你的本事啊!我還是要跟著你的啊!”
“那你就跟著唄,幹嘛還要問這個?”我直接走到門口:“我建議,你還是擇優吧!去吧,找你家的宮大人去!”
穀水不情不願地在我惡狠狠的瞪眼下走出我的房門,他一出,我啪的一下就給關上了。
爾後,回想起剛才穀水的話,我還是心有餘悸,這可不行,不能讓阿漁他們知道宮玫是鬼的身份!不然王道都會把宮玫給滅了!雖然他是鬼,但那也是好的啊!既然是好的,那阿漁他們是不是也會酌情原諒呢?或者考慮不把宮玫給收了?
我在這裏幹想也不是個事,要不等宮玫過來之後,聽聽他自己的想法吧?宮玫這隻鬼也真是奇怪,人家都避著捉鬼的呢,他就老沾上來,哎!
今晚我等到了淩晨一點,宮玫還是沒來,估計是有事忙著了。
可我自己也沒什麽睡意,今天晚上沒有宮玫的指導,我隻能複習除了數學外的科目,其他科目我在行,沒一會就全背的滾瓜爛熟,到最後都沒事幹了。
後來,我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樣睡著的,醒來之後,發現自己沒有躺在床上,仍是趴在梳妝台上,顯然,宮玫昨晚一整晚都沒過來。
揉揉自己發酸的肩膀,心裏頓時惆悵起來。
這種情況,持續了兩個星期,是的,我整整兩個星期都沒見到宮玫一麵,這讓我老是神不守舍,茶飯不思。
在解決自己挑的兩個案子時,老是出現差錯,穀水險些丟命,然後我就被穀水罵的狗血淋頭。
這期間,我和筱筱順利參加了二診考試,這裏的‘順利’,還真的是有驚無險!
在考數學題的時候,突然間發現自己的解題裏出現了兩個字——宮玫。
著實把自己給嚇了一跳,看了看考官沒注意到我的異常,急忙把名字給塗掉了,不然這數學公式夾著兩個漢字的奇葩答題方式,絕對會被全校師生嘲笑的。
令我感到意外的是,前幾天,成績出來了,我名列前茅。
實際上,全是托了數學那一科突然間增加了六十分的緣故,這一時間班上數學差的人都跑來問我秘訣,我當然沒把筆記本給他們,算是我的自私吧,我不想別人覬覦宮玫,所以我隻能自己親口親手給他們傳授秘訣了。
這不,一放學,我非得被同學纏了一個小時,才能真正的放學。
“旋沫,要不是阿漁硬是要等你,我早就走了。”筱筱睡眼惺忪地從課桌上站了起來。
我不好意思地揉搓著自己的手:“那下回,我瞅著時間,鈴聲一響,我就跑?”
筱筱撲哧一笑:“你這是上學呢還是逃命啊?放心!這一個小時,我就當作是補眠時間了。”
“委屈筱筱師姐啦!等會我回去給你按摩好不好?”我兩隻爪子已經爬上了她的肩膀。
經常這樣趴著桌子睡覺,肩膀肯定很酸。
她很滿意地點頭。
我們兩人在往學校門口走的路上,筱筱突然發問:“旋沫,你這次考試成績不錯,有沒有想過要報考哪所大學啊?”
她這一問把我給問住了。
之前招弟也問過我這個問題,那時覺得時間還長著呢,可現在這個學期即將結束,下個學期一到來的話就開始百日衝刺了。
時間,過的真快。
到底要考什麽學校,這件事,我從來沒有考慮過,隻想著有考試的話,就把考試給考好了,沒考試的話就認真上課,說白了,就跟得過且過差不多。
“旋沫,你不會還沒想好吧?”筱筱詫異地望向我。
我一直猶豫不決,隻好點頭。
隨後,筱筱隻是說:“你自己好好想想,畢竟選擇大學這事會影響你以後的工作前途。”
接著就上了阿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