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那個死而複生的男生 (13)
…… 約莫到了淩晨一點,我才到了工作室。
王道顯然沒有入睡,一身正裝地坐在沙發上,煙灰缸上全是煙頭,桌上的茶水已經涼透。
這會,我執拗不過阿漁,隻好伸出手讓他給我上藥。
看著王道的眼睛被繚繞的煙霧遮擋,我有些不悅地開口:“阿漁說你算到我今晚有事。”
王道這才看向我,把指間的煙頭倒插在一堆歪歪扭扭的煙頭裏,扭了扭,煙霧斷了線,他才抽回手來。
“旋沫,看來,這一切都是天意啊。”
他今晚的表情和語言都顯得無比的沉重,嚴肅,以及無奈。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其實這一樁樁的事情都是有所關聯的,對不對?而且,你是不是還瞞著我一些事?”我還是放肆地質問他了。
王道再不把事情真相告訴我的話,恐怕我當真是連怎麽死都不知道了。
“嗯。”王道歎了口氣,點了下頭。
“嘶。”阿漁給我上的不知道是什麽藥粉,棕褐色的,一把倒在那還真的被抽開了皮的傷口上,跟撒了一把鹽似的,疼的我倒抽一大口涼氣。
“下回無論去哪,見誰,多備點東西,多留個心眼,多帶個人。”阿漁抬了抬眸子,嘴上嗬責一頓。
我癟癟嘴:“知道了,大師兄,總之就不叫你,要不然你的鯨魚廢了,我可是沒錢賠你。”
阿漁即刻仰頭,張了張嘴,貌似想說什麽,後來被王道一瞪眼,就又縮了回去。
看的我心裏很是疑惑,阿漁什麽時候這麽乖巧肯順從王道的意思了?還有阿漁究竟想說什麽?
“咳咳,你想問什麽就趕緊問,也不看看時間,這都多少點了,還讓不讓人好好睡覺了?”王道瞅了我一眼,清咳兩聲。
我咬咬下唇,忍住傷口帶來的疼痛,開口問:“當初414寢室裏,那個女鬼跟我說的話,究竟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她確實是被人利用的。”王道雙手交叉,身子靠著沙發。
他的目光放在那滿是煙頭的煙灰缸上,娓娓道來:“這個陰謀,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就是用人的精氣,靈魂,鮮血來複活某個人。”
“誰?還有,你知道弑天門的祭司是誰嗎?”我連忙發問,連同我一直想著的那內鬼。
王道奇怪地看著我:“我不知道那個人是誰,隻是猜測,但那個人對他們來說肯定是非常重要的,不然怎麽會出動惡道人這種強大級別的人物,至於祭司,我還真不太知曉,其實這個組織很神秘,我能知道的,都是從我師傅那兒獲知了一星半點,我師傅千叮萬囑,要我不準理會弑天門的任何一件事。”
“師傅?”
“不然你以為我真的是無師自通啊?”王道反了反白眼。
我幹笑。
“所以414寢室的那個女鬼,根據我查到的跟我推測的,應該是六年前她還沒死就已經被弑天門裏的人給盯上了,緣於她是至陰之體,是培養鬼胎的最佳身體。”
阿漁恰好把藥粉撒好,我抽回手,坐好後,詫異地問:“鬼胎?”
079:你們注定要糾纏一輩子
79:你們注定要糾纏一輩子
“鬼胎就是一些十分強大的鬼,例如鬼王,冥王這些人都需要後一代繼承他們的衣缽,或者是,有些鬼想借機竊取自己鬼孩的肉身來成為活人。”王道用手指敲了敲桌麵。
這個理解讓我大腦有片刻的震撼。
外婆和四主從來都沒跟我說過這些事情,他們教導我的,基本上都是如何運用術法,術法的咒語,還有鬼的等級,以及如何驅魔,可對於鬼胎,我還真是聞所未聞。
驀然,我情緒有些激動地問:“鬼胎是活的?”
王道抬了抬眸子,看我的眼神滿是猜疑:“鬼母,你知道嗎?”
我搖搖頭。
“鬼母其實就是一個活人,但是在懷上鬼胎後,她的體質就會被鬼胎影響,從一個活人變成一個半活半死之人,俗話稱將死之人。”王道說到最後的名稱時,手指敲打在那大理石桌麵上尤其用力,生怕我沒聽清楚。
“活人?你是指,活人跟鬼怪結合了?”我張開嘴巴,一臉不可思議。
情女幽魂,白蛇傳這些故事,我從小就有所耳聞,可是,是真是假,誰又能知道?陰人夜出,陽人晝起,平行的兩個世界,怎會有交點?
可,我內心渴望的是,有。
王道點頭:“就是結為冥婚。”
冥婚,我倒是有些了解,在我們這些偏遠的農村,還是挺流行冥婚的,就是將活人活藏在死人棺材裏,讓這個活人下去陪伴死人,不讓死者在地下孤獨,我對這種冥婚是很不齒的,這簡直就是虐殺無辜的生命!
但是,此刻的我,卻不是這樣的感受。
如果冥婚真的可以的話,那我和宮玫是不是也可以……
“作為鬼母是件十分悲慘的事情。”王道一句話就敲醒了我的美夢。
他緊接道:“鬼母本身就是活人,可是鬼胎所需要的營養供給必須是血液,髒器等惡心的東西,因而鬼母必須忍受那種反胃的情緒,以及適應在黑暗裏生活,不得出現在陽光底下,小沫沫腦子好使,應該懂的,鬼母就活像個僵屍一樣茹毛飲血,甚至控製不住自己去殺人,把一個活生生的人給生吃了,你覺得,這個鬼母還是人嗎?”
“嗯。”我內心說不出的難受,萬千話語哽咽在喉嚨裏。
對我而言,喝血,為了孩子,我也許可以忍受吧?也許,也不可能,但是,殺人,生吃器官,我想,孩子還沒生下來,我就已經瘋了。
難道,我就不能和宮玫像普通人一樣正常戀愛,結婚生子嗎?
“旋沫,你在想什麽?”阿漁奇怪地盯著我。
我難堪一笑:“沒什麽,我從來不知道這些事情,正在消化當中。”
話說,我到底在想什麽啊?宮玫隻是說了一句‘我是她的男朋友’,我卻一直當真,要知道,這世界上可是有一個成語叫做‘鬼話連篇’!
且不論,宮玫是個已經有了孩子的大叔了,我這還未成年呢,怎麽能走一起呢?我最近腦子真的變笨了。
目前重中之重,不是我和宮玫究竟要怎樣,而是弑天門這個組織到底想幹嘛,無論怎樣,我都要阻止他們實現這個陰謀,不然的話,就會有更多的人被殘殺。
王道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知道為什麽鬼母會被稱為將死之人嗎?”
我咬了咬下唇,想聽,卻又不敢聽。
“因為一旦鬼孩要出胎,必須是鬼孩自己從裏邊用手剖開鬼母的肚子,然後把鬼母吃了,以此來為自己新出的肉身提供陽氣和血液,也令自己的肉身能夠想正常人一樣生老病死。”
王道的話一出,我的心就涼了一大截。
我臉上的笑意全逝,雙手握的出汗,嘴巴有些顫抖:“那,那他們彼此,有感情嗎?”
“你覺得呢?鬼母隻是鬼怪用來生孩子的器皿,而且他們結合出來的這個孩子,也隻不過是這個鬼怪想要寄住的肉身,你有見過一個人對他的食物產生感情的?”
心徹底涼了。
阿漁眉頭憂憂:“旋沫,你是不是身上還有哪裏不舒服啊?臉色都發白了,還出汗。”
他說著就要伸手來探探我的額頭,我一手推掉他的手,有些不自在地說:“沒,你那些藥粉弄得傷口太疼了。”
阿漁苦笑:“不疼沒有效果,你先忍忍。”
“嗯。”我勉強一笑:“王道,你繼續說吧。”
“所以,弑天門這個組織應該打算複活某個人或者某隻惡鬼,然後就打算利用這個女鬼的至陰之體來養鬼胎,等鬼胎成熟了,就讓那個惡鬼或者那個人的魂魄把上天安排的嬰靈給擠出胎身,他們再借機鑽進這個嬰兒的體內,以此重生。”
“難道中間出了什麽問題導致這個女鬼沒生成,反倒被他們害死了?”我把自己的全身心的注意力放在分析案情上,把剛才不適的話題暫時拋開。
王道讚同地笑了一聲,不再用手敲打桌麵,而是看向我:“天命這種事情豈是說改就改的,我想那惡鬼應該還沒鑽進去就已經先被天雷給劈了,這下非但沒有得到肉身,反倒惹得自己受了重傷。”
“所以這個時候就開始轉變對策?而且這樣一來的話,複活的人就更加需要鮮血,靈魂和人的精氣來療傷,本來陰謀要神不知鬼不覺地進行,可在沒辦法之下,冒著暴露的風險,加大力度地索取人命?”我推測道。
“嗯嗯,這樣一來,女鬼就沒有活下來的理由,倒不如把她殺害,利用她和那孩子來當作那把殺人的利器,鍛煉成厲鬼,借此來幫他們收集十三個女人的精血。”
“你之前跟我說的,都是假的咯?”我瞅了王道一眼。
王道心虛地幹笑:“哎,現在知道也不遲啊。”
這時,腦中忽然閃過十三這個數字,414寢室一共死了十二個,加上女鬼就共有十三個女人,那飛機事故造成的同樣是十三個男人,至於944畫室,貌似沒有十三個啊。
“十三個數字代表什麽?”我疑惑地問。
王道沒先回答我的話,而是去他自己的辦公桌上翻找一些東西,爾後抱著一些書卷和報紙過來,接著他在我麵前展開一張有些泛黃的報紙,用手指點了點那老舊起褶的報紙:“四十四年前,那會我剛進師門,這是我師傅遇上的事,一樁驚世駭俗的命案。”
我看了看,報紙的頭條是小孩的屍體成山。
往下看,事情簡述裏說,男孩女孩各十三名。
又是十三,還是兩個十三!這事還是四十四年前這麽久遠,看來這個陰謀可謂是謀劃了很久啊!
仔細地再三觀看,發現報紙裏頭的圖片,覺得有些熟悉,屍體堆成的山,血流成河。
對,這是我在車上看見的其中一個幻境!
為什麽要給我看這幅場景呢?是暗示著我什麽嗎?
王道並不知道我在想什麽,瞧我這迷茫的小眼神便跟我說說這當年的案情:“當年這事鬧的挺大的,不過一下就被掩蓋了,聽我師傅說是有個組織為了讓死人複活,用了各十三名童男童女的鮮血對屍體進行浸泡,每四十九天對血池的水進行清換,令人駭然的是,這件事一直持續了半年才被人給發現的。”
“這個人就是你師傅對不對?”我問。
王道點頭:“確實,當初我是第一回看到我師傅傷的那麽嚴重,師傅說,以前發現的人恐怕早就命喪黃泉了,也就隻有他那條爛命能活的下來。”
“那你師傅現在是?”我揣測地問。
“總之不是駕鶴西去就對了,他老人家早就丟下我,雲遊四海去了,真是!”王道貌似一說起他師傅就神色煥彩。
我看王道平常嘻嘻哈哈的性子大概就是隨了他的師傅的,這樣一來,我也挺想拜見一下師祖的。
“咳咳,言歸正傳,那時師傅恰好有一單法事在那個案發現場鎖所在的小屋附近,回來的路上才驚覺那間屋子怨氣很衝,他覺得這屋子肯定有問題,就偷偷潛了進去,才發現屋子裏頭有一個廢舊房間裏竟然屍體堆積如山,後來經過調查,發現那些都是從全國各地拐買來的孩子,還全是童子。”
我和阿漁沒有開口說話,而是靜靜地聽著,我不知道阿漁是什麽感受,畢竟他是個富二代,沒有體會過下層人民的辛苦,而我此時聽的,卻是滿腔怒火。
小時,在村子裏也常有丟孩子的,外婆也並不是萬能的,也不是每次都能找的回來。
讓我記憶猶新的是,村尾的麻嬸家的孫子,才兩三歲大,胖嘟嘟的,老可愛了,也可禮貌了,那時他還叫過我一聲姐姐呢,把我整個人開心的,險些都要飄飄欲仙了。
隻不過後來,就說沒了,麻嬸家裏的人個個哭的眼睛腫的跟核桃一般大,日子也逐漸過得慘淡,家裏的所有積蓄也全部花去請人找孩子,可孩子沒找見,錢財就被人給騙光了。
那會,我看的,心裏堵的慌,夢裏看見那孩子,心裏就更加難受。
王道沉默了一下,似乎在調整情緒,而後才緩緩開口:“我師傅也是那個時候才知道有弑天門這個組織的,當時捉到的一個犯罪嫌疑人的右手中指上麵就有弑天門的文身。”
“這個文身代表什麽?”
王道不急地拿出一本破舊的書卷,那書卷書寫的文字很奇怪,不是我們這種常見的簡體漢字,有點類似於甲骨文,就是跟我們平常在符紙所畫的符文差不多。
他翻開其中一頁,那紙頁上正好有一個跟那文身一模一樣的圖案:“如來佛的蓮座。”
“如來佛?偏佛家的?”我略有些詫異。
“嗯,當年那間屋子裏的所有屍體都被送到停屍房,那時我師傅一時大意,沒想到第二天,屍體就憑空消失了,連同當初解剖屍體的法醫也死了。”
“後麵沒有找到了?”
王道合上放下書本,歎然道:“沒有,這件案子一直以來都是師傅的心病,師傅後來,險些被害死,我也是,師傅為了保全我,隻好打消了破解這個案子的想法。”
我抬頭看了看王道,他眉頭緊鎖,嘴巴緊抿,眼裏都是化不開的愧疚和無奈。
他對他師傅應該很愧疚吧?也對那些死者很愧疚吧?如果說,這件案子是師祖的心病,倒不如說,這也是他的心病,當初他那麽憤然地不讓我幹涉這件事情,是因為他曾經經曆過,深知一踏進這泥濘的後果,他不想我也重溫他當年的痛苦,才會這樣阻攔我吧?
我想,他的內心肯定比我痛苦百倍,當初自己去阻止這個陰謀的話,說不定能救下很多人,但是卻要把他和師祖的命給搭進去,不,應該不隻有他們兩個吧?應該還有什麽同門師兄弟,以及自己身邊愛的人。
就像我今晚遇見的,那個假外婆,她既然能夠冒充我的外婆,那麽可見背後的人對我底細了解得一幹二淨,甚至連宮玫都知道!
幸虧剛才來工作室的路上給外婆打了個電話,知道她安然無恙,我才放下心來,可是宮玫呢?我隻是從那個死人頭那裏得知他在會見十殿冥王,這是凶是吉,我又怎能知道呢?
更何況,我這麽弱,是沒辦法保護宮玫的。
王道似乎知道我在想事情,於是敲了敲桌子,說:“當初參與調查的學者推斷,這隻是一個類似於***的邪惡組織搞的鬼。”
我不禁冷笑一聲,看來這學者絕對是調查不出什麽結果,才胡亂掐個結果來堵著社會的嘴吧。
“隻有我和師傅知道,實際上,真相遠遠比這個結果更為恐怖駭人,這是一個比宣揚宗教思想更為邪門的魔道組織,他們想複活一個人或者一個惡鬼,但是這中間需要的代價是我們無法想象的,各十三個童男童女的鮮血,那也隻是第一個階段而已。”王道額頭略有些冷汗。
“那這樣來說的話,414寢室是一個階段,944也是一個,還有飛機事故,那這樣來說,應該進行到第四個階段咯?”
王道看著著桌麵上書卷和報紙,思慮了一下,才開口:“應該不是,從初生到成長,再到中年,再到衰老,最後是死去,十三個中年男人,恐怕是第三個階段。”
容我暫時理清一下。
各十三名童男童女,是四十四前的事,這是第一階段——初生。
十三名花樣女孩,算是六年前的事,這是第二階段——成長,當然這期間他們想過另外的方法,就是鬼胎這個捷徑,但結果是失敗。
十三名中年男人,三年前的事,這是第三階段——中年。
我理順後,發表自己的觀點:“王道,前麵三個階段都是事先準備的,你覺得,有沒有可能,剩下的兩個階段,其實已經開始了?或者早就開始了?按時間來看,我覺得衰老這個階段應該在這三年的時間內已經開始了,至於死去的這個階段,可能正在籌備當中。”
“嗯,我也是這麽想的,其實414寢室那件案子發生的時候,我是不想你參與進來的,可沒想到,後來的這些事情竟然都自動找上門來,我覺得可能是你一身的異骨,把他們都給招惹上來了。”王道說得有點扭捏。
王道肯定以為我會生氣或者會恨他當初為什麽不好好攔著我,搞得如今這種我險些被害的地步,其實說到底,隻是我自己心甘情願地一頭往裏栽,怨不得別人,並且這事,似乎不是我不理,就可以罷休的,顯然他們現在都衝著我來了。
對哦!王道這話倒讓我想起來,楊高和女鬼都曾說過,想要我的異骨,就連剛才那個假外婆也一樣。
我有所發現地說:“王道,你為什麽之前說這一切都是天意啊?還有說這是我要渡過的劫難啊?我感覺,他們好像都很想要我身上的異骨,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他們原本計劃的陰謀,很顯然耗時長,換做我是那個要複活的人,甘願等那麽久嗎?從鬼胎這事來看,他們肯定在推行本來的計劃的同時也在尋找捷徑。”
“而我就是那個捷徑?”
王道點頭:“隻要把你的靈魂拿掉,任何鬼魂都可以利用你的異骨來重生,並且還不排斥它們本身,你的異骨還能增強他們的力量,可謂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那在南都大廈裏,我要是沒在七天內從陰間裏回來,那背後的人肯定會開心死的。
“難怪你之前說,異骨一出,方圓百裏的鬼怪都會來害我,原來是這個意思。”我喃喃道。
“也不全是,其實,你們陰陽人這一族.……哎,總之,你注定擺脫不了弑天門這個組織就對了。”王道欲言又止。
“王道,你是不是又瞞著我什麽事了?”我看他的樣子,很顯然知道什麽,但是卻又不說。
他老是這樣吊人胃口,真是很令人氣憤,我現在都想起身攥著他的衣領,恐嚇他,你說不說,不說,我就把你哢嚓掉!
現實的結果是,我隻能憋屈地聽王道神秘地說:“天機不可泄露!”
我瞪了他一眼:“那我現在是不是很危險啊?”
這一回,阿漁和王道同時點頭,異口同聲道:“是的。”
我僵硬地扯扯嘴角。
“所以,你從現在開始,什麽都別去摻和,就算是天塌下來,也別管了!即使他們自動送上門來,我也給你推掉,至於單子的錢嘛,算了,我大發慈悲就不扣你工資了。”王道奮而起身,一臉傷心地說。
王道抱起桌麵上的書卷報紙,重新塞回辦公桌上去,而阿漁就開始收拾藥箱和桌上的煙灰缸和茶水。
而我總覺得有什麽地方遺漏了,在冥想當中。
王道哈欠連連地站在樓梯上催促道:“坐那發啥愣呢?都淩晨三點了,趕緊回去睡覺!”
這時,腦子霍然來電,急忙問道:“王道,你有沒有覺得,944畫室這個案子跟其他幾個案子不沾邊啊?變成僵屍的不止十三個人啊,雖說美術生開始,但是逐漸的,也不分年齡階段了啊!奇怪的是,四十四年前的案件,414寢室,還有十三個屍鬼,他們大多數都隻是需要血液和人的精氣,哦,對了,還有怨氣,可是畫室那裏卻需要人的靈魂,會不會弑天門的組織的陰謀不止一個啊?”
我不由看了一下胸前的血玉,看來怨氣珠真的十分重要,要是被弑天門裏的人搶了,他們就可以完成一個階段了。
王道嗬欠一下沒了,連睡意也沒了,看著我,摸著下巴的胡渣,想了想:“嗯,似乎是這樣沒錯,這層,我倒是沒想到,旋沫啊,你當真想繼續探查下去的話,後果,你可知道?經過今晚,你也該明白了吧?”
“嗯,可是,王道,你有沒有想過,一旦那個人或者惡鬼當真複活了,這人間會不會變成了煉獄?這個後果,你有想過嗎?”我沉不住氣的發問。
我想,別人看見我用這種口氣跟自己的師傅說話,肯定會覺得我大逆不道,目無尊長,以前外婆在我身邊,總會在旁約束我過分的舉止,或許此刻外婆在的話,我是有可能把這話咽下去,也隻是可能,畢竟,我不是盲目的,對的事情,我可以順從,要是不對的,為什麽還要昧著良心去聽?
王道深深地看了我幾眼,歎息了一聲,語氣十分無奈:“944畫室的事情,我明天去局裏看看相關文件,讓我調查一段時間再說吧,小沫沫,不管怎樣,你要查,那也必須保證自己的安全。”
“嗯,我會的。”我笑顏隨之一開:“師傅。”
“嗯?”
我踟躕了一會,還是問了:“難道鬼母一定要死嗎?”
王道對於我的問話有些意外:“也有例外的,但,那很少,而且要看那個鬼怪的等級,和魔性。”
“我是說,難道鬼當真無情?”我問的很小聲。
不知道是不是王道沒聽見還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我,反正他瞟了一眼我胸前的血玉,淡淡地說:“活了大半輩子,還真是榮幸,能夠在這裏看到真正的鸞鳳陣。”
“鸞鳳陣到底是什麽陣法?”我的心一下就被提了上來,之前宮玫隻是很粗略地說了一下,可我覺得不是那麽簡單,要不然為什麽血玉會震懾那麽多的人和鬼怪?
“鸞鳳陣必須要用純陰純陽的一男一女兩人的鮮血布陣,當然這陣法不是絕對的,可是,不是一般人有這種能力可以布下陣法,以我所知,冥王,鬼王,閻王都可以輕鬆駕馭,還有那個人,當然,這陣法也有不好的地方,就是這一男一女必須生生世世都在一起,否則,陣法反噬,兩人都不得好死。”
“哦。”我摸了摸血玉,腦海裏浮現出宮玫那張淡漠的臉。
王道上了兩三節樓梯後又頓足,回頭看了我一眼,說道:“這幾天給你算命的時候,發現,你的命格好像換了,但表麵上仍是虛假的,看來是誰想迷惑某些人吧,也許這改變跟你身上的某個東西有關,也可能是這個世道變了吧。”
“嗯?”我茫然地望向他。
他噔噔的上樓,語氣淡淡地留下一句話:“你那個男朋友,跟你,骨命相連,三生三世,命定糾纏。”
080:我和他之間必須死一個
80:我和他之間必須死一個
“三生三世,命定糾纏?”我低頭細想。
一旦有一生一世沒在一起的話,我和宮玫兩個人之間必須死一個嗎?為什麽宮玫從來不跟我說?是覺得我會害怕?還是我會生氣他當初不事先說明一下就給我們兩個布下鸞鳳陣?
當我聽到王道那樣說的時候,我既不害怕也不生氣。
是高興,是驚喜。
如此說來,宮玫是不是真的想跟我生生世世在一起?他真的想跟我在一起,才會這樣做吧?
那他對我,不是說說而已吧?
“旋沫,你笑什麽啊?上去睡覺吧,我讓筱筱明天給你請假。”阿漁從廚房走了出來。
“沒什麽,就是今晚解開了好多謎團,就覺得輕鬆好多,也挺晚的了,我上去睡覺咯!”我隨便掐了一個借口搪塞過去,隨後便也回了房間。
盡管夜已經很深,我卻全然沒有了睡意。
躺在床上,腦子裏塞滿的全是宮玫冷冷的臉,宮玫說話時的樣子,宮玫手上的溫度……
有人說,當你為了一個人而失眠的時候,那足以證明,你已經喜歡上這個人了。
那麽,我是喜歡上宮玫了嗎?
可是,他是有孩子的人了,我豈不是成了小三?哎,他也沒跟我明確過他的意思啊,難不成他是通過血玉來表達他的感情嗎?如果王道不說的話,我還是不知道啊。
感覺,這個問題太複雜了,比數學題還難懂。
想睡覺,可一閉上眼睛,腦海裏就會浮現宮玫的身影,揮之不去,真是要死。
試著念個清心咒,安定情緒,放空所想,早些入睡,偏偏,頭一回遇上清心咒也有我念不下去的一刻。
許久許久。
眼角瞟到窗簾那頭有了淡淡的光芒,估摸著應該快要天亮了。
可我還是睡不著啊!
憤憤地卷起被單,開始滾床,滾著滾著,咚的一下,撞到一堵冰冷的軟牆上。
我一個激靈後就猛撲上去。
興許那牆也未曾料想到我竟然會有主動上前擁抱的時候,明顯的僵了一下。
我用臉蹭蹭:“宮玫,你還好嗎?”
宮玫並沒有回答我的話,反而張開雙手,將我圈入他的雙臂內。
涼涼的寒意透過被單滲入到我身體上來,我沒有退縮,仍然緊摟著。
房間裏的光線越來越明亮,我知道,隻要外邊的太陽一升起,宮玫就會像一場夢境一樣消失。
我抓緊時間地問:“宮玫,血玉中的鸞鳳陣,你是不是還有什麽沒有告訴我?”
“嗯?”
“你有想過找個鬼母嗎?”我坦蕩地問。
他放開了我,緊緊地看著我:“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麽?”
“沒有,是我昨晚知道了太多的真相了,其中就有說到鬼母的。”
“嗯。”
“你讓我找的孩子的母親,是鬼母嗎?”我猶豫再三,還是不怕死地問了。
宮玫淡淡地說:“不是。”
“哦。”頓感自討無趣。
“轉身。”
“幹嘛?”我疑惑地問,但身子還是很聽從地轉了過去。
他二話不說,就撩起了我的衣服。
我立馬去扯衣服,他冷冷地說:“不準動。”
臉紅耳赤地問:“你是想看背後的傷口嗎?”
昨晚阿漁給我塗藥的部位僅僅隻是手臂,脖子和雙腳是自己塗抹上去的,可是後背我的手夠不著就沒法塗上藥粉。
“有事,叫我,我不來,你就叫你那什麽四主。”宮玫淡淡地說著。
他那冰涼的指尖劃過我的後背。
我的身子微微顫抖,但能明顯感到背後的傷口處有了些許暖意。
片刻後,他將我後背的衣服拉下,雙手從我的背後繞了過來,他的下巴抵在我的肩胛上。
“同為組織,所執行的任務不同,楊高要把靈魂獻祭給一個人,不關那複活陰謀的事。”
“嗯。”
我還沒問,他就把話帶到了,但有些話,他未說,我也懂。
就像此刻,反常的他,一直抱著我,就連天空徹底亮了,他的手逐漸變得透明了,也沒有放開。
我想,他知道我的後背有傷,自然也知道昨晚的事情,而他卻沒有及時趕來,他是在內疚嗎?還是害怕我會驀然地消失在他眼前嗎?
他不說,我不知,但,我懂。
我看著整個房間完全清晰起來,雖不舍,但還是開了口。
“宮玫。”
“嗯?”
“天亮了。”
“我知道。”
“我該起床了。”
……
涼意散去,我踟躕了一會,還是轉過身來,空無一人。
心裏驟然缺了一塊。
按照宮玫的話,944畫室這個案子是個例外,至於楊高要獻祭的那個人是誰,我現在也沒那個心思也沒有路徑去調查,倒不如先把複活陰謀揭露了再說。
至於宮玫和血玉的事情,他不說,反正我也知道了,就沒必要再做多餘的解釋和爭吵,不如就這樣吧。
宮玫走後,我忽然有了困意,便賴在床上,直至睡到王道那家夥來敲門。
咚咚咚,劇烈的敲門聲,仿佛恨不得把這扇房門給拆了。
“小沫沫,你到底要睡到幾點啊?快點起來吃午飯!全世界都在等你呢!”王道很不耐煩的聲音在我這兒成了十分聒噪的鬧鍾。
我困的不行,在床上賴了一會,聽到王道有些氣急敗壞地罵道:“真是沒天理,養了這麽一條大懶蟲!”
腦子渾渾噩噩的,揚起嗓子回了他一句:“師傅,我等下就起來!”
“快點啊!不然不給你留飯啊!”王道聽到我的回話,得知我已經起來,就沒再繼續喊我了。
約十分鍾過去,我簡單洗漱後就下樓吃午飯。
狼吞虎咽一頓後,捂著圓鼓鼓的肚皮,笑嘻嘻的看著王道。
王道一臉嫌棄地看著我:“真是養不起你。”
“沒讓你養啊!”
阿漁放下筷子,在我和王道來回看了看:“你們說正事,不要茶餘飯後。”
“944畫室那件事確實和那個陰謀沒有關係,但同樣是弑天門的人所為,我想,944畫室這案子背後牽扯的人物也許比這次陰謀的人物分量要重很多,總而言之,我覺得,我們暫時沒必要去理會。”王道簡略一說。
宮玫也將事情真相告知我了,我也沒有必要像以往那樣繼續刨根問底下去,加上944畫室這個案子提供的線索不多,暫時也沒有什麽新的進展,我除卻了這背後有一個需要靈魂的人,而且不知道是誰之外,其餘的,也找不上什麽好讓我挖掘的。
王道驚奇地看著我:“你沒有什麽問題嗎?”
“我能有什麽問題?”我撇撇嘴:“說到問題的話,你說的那個四十四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