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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捉鬼工作室! (1)

  第四十五章:捉鬼工作室!

  “夜上海,夜上海,你是個不夜城……”


  低沉性感的女性聲音刺破我的耳膜。


  夜上海,民國!


  一個恍惚,我已然身置在人來人往的街中,看著這浮靡的夜色下燈紅酒綠,車水馬龍,微怔了半響。


  好奇地四處張望間,肩膀被人撞了一下,踉踉蹌蹌地往前衝去。


  “是你?”一雙粗壯的手穩住了我向前傾倒的身子。


  仰頭一看,白色西裝,程亮的黑皮鞋,這,不是剛才那個少年嗎?


  “沈大少爺,這氣色看起好了不少啊!”‘我’赫然一笑,這些話本能地就脫口而出,尼瑪,這是什麽情況?

  難不成我現在是被鬼給控製住了?還是我的意識附在別人的身上了?

  我望了一下旁邊的落地窗,窗口上映著的女人穿著月白色絲織檔口開到大腿的旗袍,雪白的瓜子臉,明眸皓齒,最重要的是脖子上同樣戴著一塊血玉!

  這樣子很像我自己,但眉眼間的神色,卻跟我不太像,這個女人瞧起來給人一種壓迫感,很強勢,又偏冷淡。


  那這個跟我相似的女人究竟是誰?


  被我喚作沈大少爺的那個少年一臉戲謔:“你說我該怎麽報答你呢?以身相許?”


  ‘我’冷冷地抬動一下眼皮:“天生邪骨,易惹鬼怪,你還是早日覓得命定那個人,幫你渡過此生中的九九八十一劫,不然墮落陰道,必要禍亂人世!”


  邪骨?我記起筱筱跟我說異骨的事情時也稍微提及一點,邪骨其實跟異骨差不多,但有邪骨的人跟常人無異,可這邪骨就好比魚餌,吸引著無數鬼魂的上鉤。


  擁有邪骨的人能力不強的話,肯定會被它們給吸光身上的陽氣,它們吸收邪骨之人的陽氣就可以立馬成煞,就是成魔,能夠擺脫輪回之苦,墮入魔界,開始嶄新的如同人類的生活,若如那個邪骨之人恰巧通曉巫術或者茅山術這些滅鬼術法,那這些湧上來的鬼魂無異於找死,不但不能吸走他的陽氣,反倒被他煉製成小鬼,供他使喚,偏偏,邪骨之人百年一次!即是這個邪骨跟我們人的魂一樣會輪回的,隻是投胎到誰家倒黴孩子身上,那就不知道了。


  現在看來,這個少年生前就是這個倒黴蛋了!


  “嗬,你不就是那個人嗎?”他失聲笑了一下。


  ‘我’撫額,略顯無奈:“不,身為陰陽師,隻是順帶幫你渡劫,我告知你這些事情,已經是違反天命了!”


  他突然冷下臉:“我說你是,你就是!”


  話音剛落,他伸出雙手將‘我’往前一拉,緊接著牢牢地按住‘我’的肩膀,‘我’不斷地掙紮,可他就像塊石頭,怎麽也擺脫不了!

  忽而,‘我’不知哪裏來的力氣,一把推開了他,啪的一聲,一記響亮的耳光就在他臉上炸響。


  他白嫩的臉瞬間顯出一個紅腫的巴掌印,他不怒反笑。


  “你逃不掉的了!這次,我怎麽都不會讓你離開我了!”他猙獰的笑著。


  我錯愕的往後退一步,後麵好像有一個巨大的坑窪,一腳就踏空了。


  眨眼間,漆黑的夜空變成了貼著碎花壁紙的天花板,天花板上垂掛一盞巨大奢華的水晶燈,天窗外是夕陽西下的半天邊的橙紅色火燒雲,手上觸摸到的被褥是絲綢的滑溜,我噌地來個鯉魚打挺,單薄的被單就這樣從我的肌膚上滑落到絲絨的地毯上。


  床頭上的花瓶插了一束茉莉花,清甜的花香濃鬱撲鼻。


  “醒了?”


  我朝門口處輕輕地睃了一眼,還是那個少年!

  他斜倚著門框,雙手抱於胸前,淺笑著:“你騙我的吧?那個人絕對是你,不是她!”


  我依舊控製不了自己的身體,但我有點頭緒,沈大少爺,民國軍閥沈家獨子!這個少年應該就是那個墳墓裏的人!那日見到他是個孩子,現在卻是個少年,他是要在我麵前表演成長記?


  幸好他現在暫時沒有像害我的意思,可是我怎麽覺得自己現在好像掉進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裏,就算掙紮也是徒費的感覺?他肯定是找我有事相求,不然不會三番兩次來找我!


  ‘我’淡淡地說:“天命不可違,你再這樣一意孤行下去,連我也保不了你!”


  身體依舊不受控製,內心的我隻能默默揣測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了。


  “他就算來了,我也會找人把他給封住!你看看你像什麽樣子?堂堂一個先生,竟然跟鬼私通在一塊!”他有些紅了眼,說起話來,肩膀都是顫動的,可見他是有多氣憤!


  ‘我’絲毫沒有反應,可內心的我當真如同被人當頭棒喝,心頭一顫。


  他說的先生毋庸置疑肯定是指陰陽師,陰陽師跟鬼私通?我莫名感到一陣心虛,感覺他說的就是我。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管好自己就行!”‘我’依舊發出十分冷淡的語調。


  “嗬,我告訴你,我就要把他打的魂飛魄散!”他擲下一句狠話,甩門而去。


  我感覺到我臉上冰涼冰涼的,我這個身體的人是落淚了嗎?


  “沒想到,我最終還是墮入了陰道,知道嗎,我一直在等你,等你好久了。”


  脖頸一涼,他的雙手從我的背後攬上肩頭,他冰冷的臉抵著我的脖頸。


  我整個身子都僵住了,心裏暗想,宮玫,你倒是給我出來啊!媽的,有人占我便宜!

  這時,胸前的血玉紅光一閃。


  “滾!”沉悶的男聲霎時作響。


  他張口結舌地放開了我,有一絲不甘心和怨念:“不,你不可能這麽快就可以找到她!”


  “不準碰她!”冷厲的聲音投射出來時,我的身體被一股力量拉扯到另一頭。


  這會,我發現我又能控製我的身體了,看著眼前這堵冰牆,心裏流竄著絲絲暖意。


  “你怎麽那麽有空?”


  宮玫一手攬住我肩膀,冷沉著臉:“再不出來,你連渣都不剩了!”


  “別這麽小看我啊!我現在可是出山了!”我嘴上逞強,暗地裏還是覺得自己弱爆了!

  “宮玫,以前我不知道,現在我知道了,你也不過隻是從那個地方溜出一抹魂魄,現在也敢這麽大的口氣?”沈大少爺邪笑著緩緩逼來。


  那個地方是哪裏?一抹魂?他們認識?那這個少年會找上我,不就是宮玫惹的禍?人家找的是宮玫?


  天啊!我腦袋全是漿糊,什麽都攪弄在一塊,什麽叫意亂如麻,我還真的體會到了!

  “天地玄黃,戊己艮坤,山地頓出,中!”我看著越來越靠近的沈大少爺,嘴巴忽地就念出一溜咒語。


  霎時,他就被無形的牆給阻擋住了腳步。


  但我很明顯看到宮玫和他錯愕的臉上還露出一絲的喜悅。


  不過我沒多在意,反而糾結起這咒語來,剛才腦海中就顯現出來這話,我就不自覺地跟著念了出來,可按這咒語來看,擺明了是道家術語,隻有陰陽師才會用,可外婆明明跟我說,我是驅魔人,佛家一般偏經誦!


  剛才沈大少爺也似乎說我是陰陽師,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難道我現在是跟以往一樣,隻是靈魂出竅,而這具身體的主人恰好是個陰陽師?


  “如果換成以前的你,也許還能震得住我,但是現在可不是以前!”沈大少爺鷹隼的眼發出一束淩厲的刀光。


  說著,就聽到玻璃裂開的聲音。


  糟了,那牆被破了!我下意識地往宮玫身上微微一靠。


  “你先回去!”宮玫蹙下眉頭,我還未來得及反應,他的手指輕輕在我眉間一點。


  驟然間,我的意識被強製性地反彈了回來。


  “旋沫,你怎麽了?沒事吧?”招弟跑下來,邊檢查我身上是否傷到,邊問道。


  “沒事。”我揉揉有些發疼的太陽穴。


  剛才我是怎麽了?好像聽見有個人在跟我說話,然後,怎麽也想不起來了。


  一陣微風吹起我的發絲,迎麵而來的風似乎夾雜著一絲血腥的味道,呼呼的風聲好似一個人受傷後沉悶的呼吸聲。


  我來不及多想,那司機和乘客陸陸續續地下車,司機一來就一頓怒斥:“你發什麽神經啊?你知不知道會翻車的啊?幸好沒有造成什麽事故,要不然你這個小女娃子怎麽擔當的起這個責任!”


  我一聽就怒了,明明是他剛才一直在嘮嗑,也不聽我的話,差點撞了人!現在反過來說我是發神經,究竟是誰發神經啊?


  我怒不可遏地質問他:“你剛才不是一直在跟我說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嗎?”


  司機直接給我了一記白眼:“我才沒說!”


  “這女的是瘋了吧?要死也不能帶著我們一塊啊!跟你素不相識的!小姑娘,積點陰德吧!”


  “司機啊!別讓她上車了!要是我這半路出個啥事,我家裏邊的人還不得哭進棺材裏去?”
……

  乘客們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我,搞的我渾身不自在。


  “不,你們聽我說……”我剛想解釋,卻又發覺,我能怎麽解釋?明明車底下就沒人!他們沒有眼見為實,肯定是不會相信我的一派說辭。


  “這票錢我推給你,我這輛車容不下你這尊大佛!”司機從車裏拿出我們的行李,一把給扔在路邊,把那票錢塞進招弟的手上後,開動車子,絕塵而去。


  招弟一臉懵逼地看著我,開口問:“旋沫,這是怎麽回事啊?”


  “我剛才明明在跟司機聊天啊!然後看見馬路上有人,就.……”說著說著,我老覺得不太對勁,就沒底氣了。


  那個少年難不成是鬼?不然的話,怎麽解釋他不見了?而且全車人就我一個人看的見!那我今天就算是倒黴了!因為我剛才明確看到他是有影子,起初就沒怎麽在意,現在我都想暴走了!有影子的鬼代表他們已經有了實體,跟人一個樣,而且這種通常就是怨氣極重的厲鬼和攝青鬼,話說我剛才怎麽就沒看見他身上冒紅光或者青光呢?


  這種惡鬼一般死狀極其慘烈,不忍直視,能耐強的跟人一樣精明,直接可以吸走人的陽氣,減短人的壽命,現在天還不算黑,但他卻可以出來,可見他已經成了精,可以在日間現身。


  並且他們對你的底子一清二楚,可你卻不知道他們的本事,這也許就是我為什麽看不到那個少年身上的光了,他應該把自己的光給隱了!這種實體的,再厲害的陰陽師或者驅魔人都會折在他們的手上,這一想,我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了!


  招弟奇怪地看了我兩眼:“旋沫,那個男人走了之後,你一直都在睡覺啊!哪裏跟司機聊天了?你是不是睡傻了?”


  我登時就啞然了。


  這會我才想起外婆跟我說過,我這個是天眼,能夠看見潛意識裏的東西,尤其是那些髒東西!可是車上的人完全看不見!而且我剛才應該是像以往一樣,隻是靈魂出竅。


  這下好了,我暫時還沒適應自己這雙天眼,鬧出這麽一樁事兒來,搞的自己和招弟都沒車坐回縣城。


  一看四周,黑幕即將拉下來了,路都看不太清晰了,走也要走到天亮啊!


  山林靜悄悄的,這荒涼的地方就我們兩個人,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外婆曾說過,荒山野嶺一到晚上,陰氣特別重,那些髒東西就特別喜歡出現在這些地方。


  要是剛才那個少年真是那些髒東西的話,在這裏折騰我們,肯定對它來說就是天時地利,加上他又是個實體的,具有索命的本事兒,就算身上的護身符或者家裏的門神都沒法鎮壓的住,更何況我現在也沒摸清它的底子,令我自己頭疼的是,我這半吊子的功夫根本擺不上桌麵,也決計不能瞎裝逼,還是盡快離開這裏方好!不然這一落日,天一擦黑,我們的命路當真也會跟著被擦掉了!


  這樣一想,我就著急起來,我這無緣無故地又把招弟給拖下水了,看來招弟跟我走在一塊還真挺倒黴的。


  “嗯!”


  左胸口莫名其妙地劇烈地疼痛起來,就好有人拿著一把劍一下子捅了進去一樣。


  “旋沫,你怎麽了?滿頭冷汗?”招弟放下行李,走過來。


  “沒事。”太疼了,我捂著胸口直接蹲了下來。


  “忍忍!”宮玫的聲音在我身體裏響起。


  我一怔,宮玫怎麽了?他的聲音怎麽聽起來那麽累?


  “宮玫,你怎麽了?”我暗暗在心裏跟他對話。


  “快走!這個把月時間,我忙,你有事就請仙兒,但,別喝太多酒,損身體!”


  這是宮玫頭一回一口氣跟我說了那麽多的話,真是不知是開心好呢還是傷心呢?


  “旋沫,你戴的是什麽啊?好像發光了?”招弟盯著我的胸前,詫異地問道。


  我低頭一看,應該是那塊血玉發出來的紅光,那紅光好像有治愈的能力,我的胸口好像沒有那麽疼了,隨著紅光的逐漸黯淡,疼痛也跟著逝去。


  就在我起身要拿行李走的時候,路邊的草叢閃過一抹黑影。


  招弟一時沒注意,但我卻看到十分清楚,那是一個人,渾身長滿青色皮毛的髒東西!

  “我身上有陰陽四主,你們豈敢出來造次!都給我滾!”我朝著那邊草叢怒吼一句。


  旁側的招弟被我突然一大嗓子給嚇蒙了:“旋沫,你今天是怎麽了?”


  “沒事,有點黑,壯狀膽子!”我說著,就拿出外婆給我的朱砂毛筆,在路邊的一個空曠的地方畫了一個圈,然後我跟招弟兩人就在圈內。


  宮玫,不是我不聽你的話,而是沒法走,兩個人,路遠,我隻能用朱砂暫時蒙蔽那些髒東西的眼線了。


  我看著太陽就快要完全落下山頭了,周圍的光度暗了許多,此時的我就像熱鍋上的螞蟻,急得直跺腳。


  這都快天黑了,能找誰呢?

  這會,腦海瞬間閃過筱筱的身影。


  我敲了敲自己的腦瓜,對啊!可以找筱筱!她不是西藏巫靈,會巫術嗎?就算她趕過來,天已經黑了,至少多她一個人幫忙,我想應該也今晚還是能夠安全度過的。


  想到當然是立馬給她電話啦。


  “旋沫,你是要找人來接我們嗎?”招弟看我拿起手機,眼前一亮。


  我點了點頭。


  電話一接通,那頭嘈雜的聲響差點沒把我耳朵給震聾了。


  “我們本來就是捉鬼的,怎麽就成了捉妖的了?不行,這單子絕對不能接。”


  “接啊!幹嘛不接啊?師父,妖魔鬼怪都是一個貨色,我們挑剔個啥?有錢賺,幹嘛不賺?”


  “這妖可都是成了氣候的,別去,你這三腳貓功夫,去那給人家塞牙縫啊?”
……

  “喂,筱筱?”我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不禁提高嗓子對著電話吼,筱筱跟誰在辯論?怎麽一會捉妖一會捉鬼的?


  那頭的筱筱似乎這下才聽到我喊話:“旋沫?”


  “筱筱,你現在過來接我一趟,我去學校的班車半路拋錨了,趕不回去,這不,天都黑了,我怕出個啥事。”我稍微撒了一下謊,要是跟筱筱實話說,那個啥,我遇見一個厲害的了,我自己一個菜鳥對付不了,你來幫個忙。


  任誰聽了都不會來,更何況筱筱這掉錢眼裏去的家夥,上次艾家的事情除外。


  電話那頭的筱筱很不悅的吼了一口:“閉嘴!我這有事呢!”


  頓時那邊鴉雀無聲,她的震懾威力有多大,看我耳朵發蒙就知道了。


  “旋沫,你在哪啊?”


  “啊?哪啊?我.……”筱筱這一問,著實把我問住了,我一時把這個地方給忘記了!

  瞄了瞄四周,也沒什麽地址標記的石碑或者木板。


  招弟在一旁察言觀色,看我這一下瞠目結舌的,就趕忙提醒道:“旋沫,旋沫,上次那個人不是說這裏叫娘娘山嗎?”


  招弟這一提醒,我立即恍悟過來:“筱筱,我在娘娘山這裏!你要是不知道的地方,就查查百度地圖吧!”


  “娘娘山啊!這地兒好玩!旋沫,你那兒都別動啊!我馬上飛奔過來!欸,操家夥!咱們要去娘娘山啦!”筱筱一聽到我說的地址,那個激動的勁兒,就跟吃了興奮劑似的。


  因為是我掛電話,所以後麵我好像聽到她喚了個人跟著過來,還是我聽錯了?

  “旋沫,她會過來嗎?”招弟見我放下電話,就湊過來問。


  我點了一下頭:“她等會就趕過來,招弟,別太往圈外靠,咱們把行李箱放倒,坐著等吧。”


  接著,我跟招弟兩個人就坐在路邊聊起來,其實也算是轉移招弟的注意力吧,這荒山野嶺的,不仔細看,還真不知道這裏頭到處都是髒東西。


  幸好招弟看不見,要不然就把她給嚇壞了!實際上除了我畫下的這個圈,四處都有形形色色的髒東西在走動,時不時聽到的嘰嘰喳喳的聲音,就是他們在說話在叫喊,那些草叢發出來的細細簌簌的細碎聲,那是他們在草叢裏亂走亂奔弄出來。


  我還是頭一回看見這麽多,一股冷氣從腳底竄起,心裏暗下祈禱,那個少年啊!你別回來啊!


  “旋沫,你很冷嗎?”招弟看我直摩挲著自己的手臂,還以為是我冷了。


  我牽了牽嘴角:“有點。”


  不過這真是有點冷,山裏晝夜溫差大,一到傍晚,地麵輻射反彈給太陽,溫度也會隨之下降。


  招弟從行李箱裏抽出薄被,兩個人瑟縮在一塊被子裏,招弟仰望著頭頂的繁星,心情特別不錯地說:“旋沫,我真的覺得自己好幸運啊!竟然能跟你在同一個學校裏讀書!”


  “這不是你幸運,這是你的努力!以後也要繼續努力,指不定咱們吳家村就要出個大學生勒!”我當初為了考進市一中可是費九牛二虎之力啊!可見招弟是鉚足了多大的勁才考上的啊!


  招弟不自在的笑了笑:“旋沫,你都準備考大學了!你還沒跟我說,你要考哪個大學呢?”


  我搖了搖頭:“不知道。”


  之前外婆不喜歡我接觸斂屍這些活,所以我就想著好好學習,考個大學,以後掙錢養外婆,可現在不一樣了,我對驅魔看事這方麵的事情越來越感興趣,其實從小跟著外婆耳濡目染的,就想著日後長大了就要成為像外婆一樣厲害的人,所以現在,我隻想好好鍛煉自己。


  “以後你考到哪裏,我就考哪裏!旋沫,你去哪裏,我也要去哪裏!”招弟滿眼真摯地看著我。


  我剛想張口說些什麽,突然意識到四周氣場有點不對勁!


  那些髒東西咻咻幾下就閃走了,就跟小攤販見著城管似的。


  這時,沉悶的車聲逐漸清晰,一抹黑色的閃電在遠處乍現。


  下一秒,一輛熠熠閃光的黑色轎車猛地一刹,發出一聲如同野獸沉悶的吼叫,穩當的停住後,車屁股還不帶一絲塵土。


  普通人也許會覺得這人開車技術高,其實,這是術語改變了車象。


  這在有道行的道士麵前,隻是雕蟲小技,記得我少時上山采藥的時候,就遇上過一個高深的老道士,鶴發童顏那種,那會,我不小心從山坳子上摔了下來,兩條腿狠狠地被荊草刮出好幾十道血口子,痛的撕心裂肺,我那時年紀小,遇上這事,當然就哭了唄,哭聲一大就把老道士找惹來了。


  “這小女娃的骨骼真是難得一遇啊!你要不跟了老道,以後必能有所大成!”他那一抹晶亮的眼神,我到現在還記得。


  不過我直嚷著要回家,他就掏出兩張黃色的符紙,用朱砂筆在上麵畫了一匹小馬駒,貼在我血跡斑斑的腿上,然後搓了一撮青草讓我嘴裏咬著:“咬緊了,別鬆口,不然會驚走陰靈,知道不?”


  那會,他說話的聲音就好像魔音似的,我一下就止住了哭聲,直點頭。


  然後他一陣清喝:“天地無極,玄心正法,神行千裏,疾!”


  接下來,我的腳就飛快地跑回家,嚇的夠嗆,外婆說我是遇上好人了,讓我朝著遇上他的山頭嗑了個響頭,我腳上貼著的黃符就自燃掉了。


  但是,時隔至今,我再也沒看見過他了。


  而眼前這輛車就是這個道理,隱了活人的磁場,還下了辟邪陣,加上特意挑了黑色,在那些髒東西眼裏看來就跟隱形了一樣,看來車內的人,道行不低啊!


  “旋沫!”


  筱筱從車內竄了出來,熱情洋溢地衝著我就是一拳。


  我去!原來是筱筱!不過車內好像還有人影,她果真不是一個人來的。


  要不是我現在等她載我回去,我肯定一腳把她給踹飛了!

  “你速度真不是一般的快!”我揉揉被揍疼的腦袋瓜,咬牙切齒地說了一句。


  我記得從學校來這兒少說也得一個多小時吧,我給她掛電話到現在她出現,十分鍾都不夠!

  “笨啊!有鬼路幹嘛不走!”筱筱白了我一眼,這讓我頓生學渣的悲憤。


  鬼路,是陰間的路,在人間是平行出來的異空間的一條路,人要是走在鬼路上就全是黑的,什麽也看不見,但其實懂點這些事情的人,用柚子葉浸水擦眼就可以看見,像筱筱他們懂的人,更加會利用鬼路當作捷徑,這速度還這不是蓋得,看他們現在找我就知道了!我印象中對鬼路不太熟悉,因為我走哪都覺得是路,那會顧忌這麽多!

  但鬼路跟夜路要區分開也是很簡單的,你在夜裏走路的時候,發現好像這條永遠都不會走到盡頭,或者感覺自己好像鬼打牆一樣原地打轉,這時路上周圍什麽東西都沒有,靜的嚇人,這時你往後一看,要是後麵是黑漆漆的,壓根看不到路,那你走的鐵定就是鬼路了!


  普通人一般晚上撞邪才會遇的上,所以我從來沒擔心過,加上外婆跟我說過,遇到這情況,就要閉著眼睛往前狂跑,心裏一直念叨自己要去的地方,就會偏離開鬼路的軌道了。


  “筱筱姐!”招弟這回熟絡地上前打了招呼。


  筱筱摸摸招弟的頭:“乖!”


  轉臉就勾著我的脖子,看了看我的眼睛:“十天不見,你這眼睛真是越來越好看了啊!”


  我一手甩掉她的手,笑嗬嗬地說:“你還真會打趣!”


  這時,車上的那個人跳了下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到我麵前,一把拉住我的手:“天啊!這是天成陰根,陰陽異骨,千年難尋啊!現在居然讓我看見了!老天爺終於開了眼啊!”


  我聽他說的話,真是感到一頭霧水!這人怎麽莫名其妙就抓著陌生人的手?


  我試圖抽回自己的手,結果他緊拽著不放,那個叫激動啊!


  “你能不能放開我的手啊?”我表示十分無語。


  “不行!你這人才要是跑了,我以後上哪找去!不放!”他那直勾勾的眼神,那赤裸裸的話兒,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喜歡我,想要跟我處對象呢!

  他轉臉很是開心衝著筱筱喊:“做的好!回去,給你漲工資!”


  “旋沫,你好像給筱筱姐賣了!”招弟在我旁邊低聲說。


  我扯了扯嘴角,果然,我就說筱筱這金錢奴怎麽就那麽輕易就答應來接我,最終漲工資才是真正的目的!

  “喲,旋沫,就幾天功夫,你倒學了不少東西啊!”筱筱指了指地上我畫的朱砂圈。


  “這幾天事兒比較多,改日再說,不過今天也真夠嗆的,班車丟了咱們在這荒山野嶺,不防一下,恐怕你明天就看不見我了!”


  我看看現在已經完全被黑幕蓋住的天,衝著我眼前這直拽著我的手的人說:“你能不能先把手放放,再好好說話?”


  筱筱見我臉色不太好,打著哈哈,拍了拍我的肩膀:“上車再跟你好好解釋!”


  “欸!”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那人給硬塞進車裏了。


  車裏還有一個人,他坐在司機座上,我一進去,他瞟了我一眼,低聲說了一句:“他不是壞人!”


  現在這年頭哪個壞人會自稱自己是壞人了?這人腦子秀逗了吧!

  這車還真挺上檔次的,應該屬於跑車一類,竟然沒有後車廂,所以我們五個還有跟兩個半人高手臂寬的行李擠著!這麽拉風的車,我們怎麽坐的這麽憋屈呢?

  “哎呀!真是奇才啊!難得在這方麵天賦了得啊!這眼睛,嘖嘖,簡直就開外掛啊!”那人到現在還不肯放開我的手!


  我瞪了一眼筱筱。


  筱筱這才幹笑著把那人的手給拿開:“他叫王道,是天王道工作室的老板,你不是知道我在城裏打工嗎?我就是在他的旗下工作,但除了我是他員工之外,也是他的徒弟。”


  在燈光下,才看清那叫王道的人,雖然一身正裝在身,可是領帶歪斜,外裝紐扣沒扣,滿口胡渣,頭發好像剛坐完飆車似的,眼睛看起來倒是很有神,吸引我目光的是,他脖子上戴著一串核串,那是用桃核,杏仁核,龍眼核,荔枝核等一共十四顆,十四代表你死,這以咒製煞,比什麽佛珠更來的有用!一般隻有知曉八卦五行之理的人才會做。


  莫名地看他的那一刻,我腦海忽然閃過一個場景。


  場景裏的他,全然沒有現在此刻的嬉皮笑臉,而是死氣沉沉地守在一個女人旁邊,那眼神裏的光彩蕩然無存,隻有萬念俱灰。


  這一幕隻是一閃即過,我一時半會也摸不透這個是個啥意思。


  筱筱說著就塞了一張名片給我,我在車內的燈下,稍微看一下。


  名片正麵寫著“天王下界,替天行道!”八個大字


  背麵是各種的職位,人事部經理,南城區區長,特勤小組組長……

  看的我一臉懵逼,筱筱這職位當的也忒多了吧?還有什麽天王下界,這牛皮吹的還真是響當當的!


  招弟一聽筱筱在校還打工,她也算跟筱筱臭味相投吧,對金錢特別執著,所以知曉這有賺錢門路就激動:“工作是不是意味著可以掙很多很多錢啊?我能加入嗎?”


  可王道特別嫌棄地看了招弟一眼:“你連掃地都缺技術,不要!”


  招弟一愣,十分窘迫。


  我拍了拍她的後背,安撫一下她此刻受傷的心靈。


  王道目光炯炯地看著我:“是你就要!隻要進了咱們天王道工作室,保準讓你飛黃騰達!還能挖掘你自身的潛能!帶你成神!帶你裝逼!帶你飛!”


  我能看見筱筱的嘴角扯動了幾下,我弱弱地問了一句:“這工作室不是傳銷吧?”


  現在這年頭出去,很多這種造謠撞騙的神棍,什麽本事都沒有,就說會什麽功什麽法,讓你投錢進去,這還隻是輕的,嚴重的,殺人奸淫樣樣齊全!像我和招弟這種從農村裏出來的,又偏信神鬼論的,最容易上當受騙!


  “這怎麽可能是傳銷呢!”王道頓時激動的來了一嗓子。


  我幹笑。


  王道瞪大眼睛看著我:“你不信?我可告訴你,前些年上觀星象,北鬥七星近來常被雲遮,紫宸星光芒耀眼,月亮常常都是個毛月亮,就晴空都會偶爾來個霹靂,看來近幾年陰氣旺盛,陽氣衰退,加之各處大洋海底出現異常的岩漿上湧,各地的磁場排斥大於相吸,地震海嘯等自然災害層出不窮……這擺明就是鬼魂多多作祟,眾物什都要成精,是時候需要咱們這些陽人出來震震煞氣!讓這些鬼東西也曉得個死法!由此咱們天王道工作室就應運而出!正所謂替天行道也!”


  我能默默說一句,我什麽都聽不懂嗎?他那侃大山的嘴皮,我還真是拜服啊!不過做這行,就要求嘴皮上能說會道,本來你看一個人的麵相就是災禍連連,可你又不能開口就跟人家說,這位先生,你最近要倒黴啊!這樣晦氣的話,脾氣暴的人聽到肯定把你打一頓,所以行行出狀元,但行行做起來也不是那麽容易的。


  “簡而言之,工作室的主要事務就是捉鬼!”前麵一直默不作聲的開車司機終於發言了。


  招弟立馬就被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地說:“什……麽,捉.……鬼?”


  王道很睥睨地看了招弟,緊接著,啪地一下就一巴掌甩到那司機的後腦勺去:“你這話怎麽可以說的這麽粗魯呢!這替天行道除鬼怪乃是我的生財之道,要懷著崇敬的心情去說!不行,趕緊給我重新說一遍!不然天王老爺可是會不高興的!”


  我瞬間大囧,王道這人怎麽看怎麽覺得他說出來話跟他這老大爺的模樣有點不太搭。


  不過看來這車的陣法布置應該就是王道給下的,別看他滿嘴火車,實際上也隻是像是道士一樣說話委婉一點,看他那脖子上的玩意兒,就知道他道行很高。


  “有必要長篇大論嗎?”那開車冷冷的說了一句。


  “你這臭小子!”王道說著又拍了一巴掌給他。


  這是有暴力傾向?

  筱筱瞅了他們兩一眼,指著那個開車的介紹道:“這個是我們的大師兄,他叫阿漁!也是工作室的財務經理!”


  我通過車前座的照後鏡,仔細看了看,皮膚好的跟女孩子似的,吹彈可破,看來有錢人就是不一樣,會保養!看他身上穿的也是牌子貨,少說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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