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取證
梁鑄成對他家庭情況還是比較了解的，他父母都是老實人，按常理不會為了當貧困戶，刻意隱瞞兒子購買了商品房的事。
通過對錢有來購房情況的了解，他判斷錢有來的父母沒有申報錢有來購買的房子，很可能是認為房子是兒子買的，他們沒有去住，房子與己無關。
他又問了一下錢有來務工收入情況，錢有來也沒有隱瞞，說這兩年縣裏房地產開發項目較多，每年大概可以有十個月在工地幹活，每個月收入三千多元，一年三萬六千元左右。
按照這個賬算下來，錢有來全家六口人，光打工一項，人均收入六千元，遠遠高於國家確定的貧困線。
他可以肯定，錢有來父母一家人，不符合貧困戶評選條件。
為了穩定錢有來的情緒，他沒有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他，因為目前隻是調查摸底階段，能不能當貧困戶，程序還沒有到位，事情尚無定論。
調查工作還需要錢有來的配合，他就留了餘地，沒有把話說絕。
他告訴錢有來，貧困戶的確認，還要經過群眾評議和公示、審批，有很多程序要走，不是他個人說了算。目前，還沒有最終確定貧困戶，這次隻是先把情況搞清楚，一步步的來。
他讓錢有來把他的購房合同拿來，拍照留存，又把他購房借款的賬目也拍了下來，另外寫了一份購房情況說明，讓錢有來簽了字。
錢有來也不好把路堵死，配合他把購房佐證資料搞完整。
錢有來簽了字，按了指印，他擦著大拇指，述說了家裏的實際困難。特別是過去很多年，村裏對他家的困難不聞不問，沒有給過任何照顧，而與村幹部有關係的，包括他們的親戚，都得到過照顧。
為這事，他對村主任刁新懷的意見很大。
梁鑄成知道他所說的照顧，主要是每年鄉裏下撥的救濟款，還有低保，那麽多年來，他父母一次沒有享受過。
這個事說來話長，梁鑄成不想扯那些陳年舊事。對他說：“現在國家的惠農政策很好，對有困難的群眾會給予照顧和扶持。以後你家裏有什麽困難，你直接給我說，隻要符合政策條件，我一定會積極爭取，不會另眼相看。”
其實，錢有來並不是攀比別人，他要的是公平公正。
梁鑄成的一番話，雖然是個“空頭支票”，但是他聽著溫暖——過去向來沒有哪個村幹部，對他們說過這樣的話。
臨走時，梁鑄成又問他，是否知道其他四戶購房的情況，錢有來說他知道有三戶的大致情況，說出了大致方位。
梁鑄成又用了兩天時間，把那四戶的情況調查清楚了，他們像錢有來一樣，購買了小產權房。
他把縣內的情況調查完成後，給餘荷打電話，問她那裏進展怎麽樣了。
餘荷告訴他，市內的十二戶，有十一戶的情況已經搞清楚了，還剩下賈仁賜這一戶。她已經找到賈仁賜的兒子，但是，在他那裏卡了殼，不配合，情況還沒有核實清楚。
賈仁賜的大兒子叫賈立財，他帶著一幫農民工，主要承攬建築工地的勞務工程。
餘荷通過市房產局查詢到他的房產，又通過市交警支隊查詢到他的車子，但是在市工商局沒有查詢到他的公司。
餘荷想親自上門見一下他，核實一下公司的情況。
餘荷通過市住建委熟人關係，聯係到那家房地產公司，很快找到賈立財。
她先介紹了自己的身份，然後請他提供勞務公司的營業執照和稅務登記證。
賈立財高蹺著腿，一條腿不停地搖晃著，嘴裏叼著煙，眯著眼睛，瞄著餘荷，問道：“你要那些東西幹啥？”
餘荷說明了情況，賈立財狠狠吸了一口煙，吐出一團煙霧，說：“我的公司聯合國也管不了，別說你們！”
餘荷不知道賈立財的生意做的有多大，但是口氣卻不小。
她不卑不亢，微笑著說：“賈總，你理解錯了，我們沒有資格管你的公司，隻是了解一下情況，沒有其他意思。”
賈立財色迷迷的眼睛死死盯著餘荷，她感到背心一陣發涼，連忙扭開頭。
賈立財皮笑肉不笑地說：“你想知道也不難，得等我有時間了再告訴你，不過……”
他停頓了一下，眨巴著眼睛，神秘兮兮地說：“我隻能告訴你一個人。”
賈立財頭一甩，腆著大肚子走了，把餘荷他們兩個人晾在那裏。
不大一會兒，梁鑄成打來電話，詢問她調查進展情況，餘荷一肚子委屈，眼淚不爭氣地流下來。
她把手機從耳邊移開，強忍著眼淚，冷靜了一下，把情況簡要地給梁鑄成說了一下。
梁鑄成讓她別著急，他明天就趕過去，一起調查核實。
梁鑄成見到餘荷後，詳細地詢問了情況，他判斷賈立財就是一個包工頭，很可能沒有在工商局注冊登記。
餘荷問他，如果賈立財拒不承認自己開了公司，他們查不到怎麽辦？
梁鑄成想了想說：“你們已經把他的房產和汽車搞清楚了，這個很重要，如果公司無法核實，就不管它。”
餘荷卻不放心，說：“那樣會不會讓賈仁賜鑽空子？”
梁鑄成說：“不怕，賈立財有房有車這兩個事，足以證明賈仁賜不符合貧困戶評選條件。”
餘荷又問：“他二兒子賈立富的房產還核實嗎？”
梁鑄成說：“這個應該核實，先去房產局查詢登記情況。”
餘荷說：“我們已經查過了，沒有登記記錄。”
他們分析，房產局查不到，要麽他在市裏沒有買房，要麽就是買了還沒有辦理房產證。
如果沒有買，一切好說，但是要是買了還沒有辦理房產證，核實的難度很大。
餘荷透露了一個情況，賈立富跟著他哥賈立財，管理建築工地的農民工，聽說有玉皇山村的人在那裏打工。
梁鑄成點點頭說：“隻要有我們村裏的人，就有辦法打聽清楚情況。”
果不其然，梁鑄成打聽到刁生強的一個侄子，在賈立財負責的工地打工，他讓刁生強把他侄子的手機號碼發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