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恐懼
夏寒護著身體底下的人,感覺頭部受到了劇烈的衝擊,隨著而來的黑暗包裹了自己。
即將閉上眼的前一秒,他看見女孩怔然的眸子中瘋狂湧出來的恐懼,從她的每個呼吸中漫出來。
周圍的人被突如其來的變故打的措手不及,亂成一團!
“夏寒,夏寒,夏寒……”
韓以憶試圖去捂住他流血的傷口,大哭著喊他名字。
血順著他的眉間留下來,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從未有過的害怕死死的纏繞住她的咽喉,此時此刻,韓以憶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死亡的氣息。
不是肉體的死亡,而是她的心和靈魂!
“別閉眼,我求你,我求你別閉眼……”
女孩的哽咽聲隻讓他強撐了一兩秒,在即將倒下去的那一刻,用了僅存的力氣,將兩人翻了個個,倒下去的那一刻,嘴角上揚起一抹安心的笑。
灑水車的已經停止工作,感受到他冰冷的身體,韓以憶顫顫巍巍的從他身上爬起來,大喊道,“快打急救電話,快啊!”
莫齊和何其正飛奔而來,見到韓以憶把夏寒死死的護在懷裏的時候,同時撥打了急救電話!
李娜美徹底慌了,腳步忍不住打顫,心裏隻有倆字:逃跑!
身體因為害怕而不聽使喚,踉踉蹌蹌跑遠的時候,沒有注意到她的所有都被穀瑞玉手裏的錄像記錄了下來!
“李娜美啊李娜美,這回你還不得乖乖聽我的話!”
穀瑞玉慢慢悠悠的按下暫停鍵,冷冷的看了亂成一鍋粥的場麵,將手機放入口袋裏,慢慢的隱下去。
醫院,韓以憶呆滯的坐著,一眨也不眨的眸子中,不斷續的湧出淚水,整個人憔悴蒼白。
眼前不停的閃現夏寒滿臉是血的畫麵,以及他倒下去時下意識把自己護著的溫熱胸膛,一腔孤勇的衝在前麵。
素來淡然的眸子染上了一層灰敗,她看著亮起的燈,顫抖的手掌死死的緊握起來,眼中是一片決絕。
安姐和林妙潔擔憂的看著她,見到她眼中的狠絕時,心裏皆是一跳。
醫院裏站滿了人,導演緊張的戳著大拇指,額頭上冷汗直冒。
何其正來回的踱步,要不是顧忌到這裏是醫院,他都要忍不住罵娘了!
不過他的不停交錯摩擦的手掌暴露了他的忐忑不安。
走廊的盡頭,莫齊剛剛掛掉電話,他緊握著手裏的手機,臉緊繃著。
黎頓,全市最高的大樓頂部,林柯清冷的聲音響起來。
“訂一張湛海的機票……”
莫齊回來後,手術室的燈依舊亮著,他看了看渾身顫抖的韓以憶,默默的收回視線,抬起頭,緊盯著頭上的紅燈。
漫長的等待後,令人揪心的紅燈終於息了下去。
韓以憶瞬間彈起來,第一個衝上去,手掌拍在冰冷的大門上。
“憶憶,憶憶,別著急!”
安姐見到她這樣,心裏跟著一痛。
幾秒後,終於有人走出來。
“裏麵的人怎麽樣了?”
被韓以憶抓住胳膊的其實是個助理,一個晚上的手術早就讓他心力交瘁,那還有空理會韓以憶的詢問。
不過見到韓以憶那雙滿是擔憂的眸子後,不知道出於什麽心理,手指指了指自己後麵走出來的人,“姐,他是主刀醫生!”
一個約莫四五十歲的男人走出來,狹長的眉毛幾乎要連到頭發上,摘下口罩後第一時間看向了莫齊。
“醫生,裏麵的人怎麽樣了?”
所有人都聽到了她話裏的顫抖的尾聲,既卑微又奢冀。
醫生看了看莫齊,莫齊對他點頭,他才緩緩開口道,“雖然命保住了,但是還沒有度過危險期。”
“另外,患者體內有多處瘀傷,或多或少會影響他醒過來的概率!”
完後,他似乎是歎息了一聲,看了看韓以憶,而後道,“等下我們會安排你們進去看望,不過切忌大聲講話!”
“他醒過來的概率有多少?”
“百分之四十吧,其餘的隻能看他自己了!”
長夜無盡的冷,站在韓以憶身邊的人都可以感受到她身體的顫抖,她在盡力的壓製著。
視線透過半掩著的門,她隱隱約約可以看見有個人躺著的輪廓,一動不動。
“家屬請跟我來,進去之前要先換衣服!”
走進手術室,撲麵而來的是消毒水的味道,韓以憶艱難的走進去,拉開簾子,看見了躺在床上的男人,安靜的讓她害怕!
安姐輕輕拍了拍她的背,眉心緊鎖。
她看了看身後跟進來的一眾人,視線交匯間心領神會,皆心照不宣的退出去了。
房間裏,隻剩下韓以憶和夏寒兩個人,昏暗的燈光下,韓以憶慢慢的走近,身體的顫抖越來越嚴重,最後停在他的跟前。
微微低頭,溢滿了眼眶的淚水掉落,手指十分緩慢的觸碰到他的臉,從胸膛出傳來極度壓抑的哭腔,眼睛緊閉著,身體一抽一抽的……
從病房裏換完衣服後,莫齊生冷的看了眼低著頭不敢看他的導演,寒氣十足的道,“這件事要是給不了一個交代,你們的戲也就不用拍了!”
聞言,導演瞬間汗涔涔的,連大氣也不敢出。
他絲毫不懷疑莫齊這話的真假,上次他請全劇組去濱海溫泉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此人手裏的權勢有多大。
“莫先生請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回去徹查!”
隻見他頓了頓,神色略有些糾結,“不過若是真是意外呢?”
莫齊的視線化作一把利劍,幾乎要直接洞穿導演。
冷冷的哼了一聲,道,“世界上沒有那麽多的意外。如果今不是Boss的話,躺在裏麵的就會是韓姐!”
莫齊的眸子裏沒多少耐心道,有些不耐煩道,“話都道這份上了,如果你還不明白,趁早滾!”
“你隻有三時間!”
他的怒意如同一聲驚雷,炸開在導演的耳裏,隨之離開的腳步聲,就像是暫時離開的緩刑,稍有不慎,自己做導演的道路恐怕就徹底死絕了。
導演傴僂著身體,身上仿佛壓了千斤重的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