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唇槍舌劍
第30章：唇槍舌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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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長雲正宏的話音一落，會議室的氣氛立時緊張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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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書處主任趙軍的臉色比縣長雲正宏也好不到哪裏去，雖然對方的話語並不是針對自己，可是那番話還是對著自己說的，被如此公然的駁斥，趙軍心裏暗暗叫苦。雖然並非故意要針對雲正宏，卻還是將他給徹底的得罪了。
肖雲的心裏也開始一陣陣的大鼓，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已。他已經明顯的看出來，縣長雲正宏跟幹姐姐薑瀾馨完全就是兩個不同的陣營，說不定剛才趙主任嘴裏說的那幾個人的名字，全部就來自於雲縣長的派別裏，所以他才會一下子就發作了。雖然隻是第二天上班，卻也曾在學生時代看了很多的電視和小說，一旦一個縣裏，政府與縣委不和，這個縣的工作，往往都是最難開展下去的。肖雲一下子明白過來，自己的幹姐姐為了要懲處掉周誌成，究竟是頂了多大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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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瀾馨突然間微微一笑，淡淡的道：“雲縣長，你這話很有問題啊！你怎麽知道這些材料的來源都不可靠？難道你自己已經做過調查嗎？好吧，就算民眾的上訪材料，可能會有一定的水分，可是我們縣委的人員的調查材料，也會冤枉他們嗎？莫非雲縣長的意思是，我們縣委執行調查任務的工作人員，全部都應該做失職查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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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雲心頭轟然叫好，馨姐這一招，正是經典的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既然你雲縣長認為材料不可信，自然就是懷疑調查員得出的結果，那麽就看你有沒有膽量說一聲“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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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正宏脖子一粗，突然間哽住了。薑瀾馨的話，徹底的將所有的回旋餘地給封死了，自己隻有回答是或者不是這一條路。雲正宏心裏當然明白，這些材料雖然做不得真，但是裏麵的的確確是有真實的內容在的。不但他心裏知道，其實在做的其他人都清楚這一點。隻是，一般情況下，大家幾乎都已經默認了這些問題的存在，也不會去深究，形成了一種習以為常的潛規則。雲正宏也正因為這一點，才出言反駁趙軍的話題。哪裏知道，這一次，薑瀾馨是認真的要來一個水落石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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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正宏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身邊的副縣長兼統計局局長韓謙，給他打了個顏色，示意他說幾句圓場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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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位副縣長卻在最關鍵的時候退縮了。他明顯的感覺到了今天的氣氛有些不對，縣委書記的話裏的語氣，肯定是要認真的處理一些人，自己夾在他們中間，如果強自出頭說話，自然是討不了半點好處，還要把薑書記給得罪了。韓謙連忙把腦袋轉到別的地方，假裝沒有注意到雲正宏的示意，讓他們自行去解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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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正宏一陣默然，連韓謙在這個時候都不敢說話了，別的同僚自然是更加指望不上，從而可見薑瀾馨要整治這些人的決心有多大！雖然自己不見得就怕了薑瀾馨，可是她身後的勢力……雲正宏感到一陣後怕，如果真的把影響擴大了，上頭隻怕也會選擇壯士斷腕，萬一把自己給賣出去了，豈不是笑話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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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精心的計算之後，雲正宏假裝歎一口氣，道：“薑書記，我承認，剛才的話，說得太滿了，關於縣委同誌的調查報告，我也不用看了，我相信他們都是正直認真的……不過，這三位同誌，以前在我手底下辦事的時候，全都都有過不錯的表現，就算分到了鄉鎮，也不可能三個人同時都犯錯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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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瀾馨心頭一陣冷笑，對方的以退為進，自己豈有看不出之理？不過，似乎雲正宏還沒有看出自己真正的用意，或者是他上麵的人，根本沒有跟他提起過這回事吧？雲正宏這番話，正好合了薑瀾馨的心意，想要一下子同時取締掉三位地方級別的領導人，影響的確是大了，而且她也沒有這麽急切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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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一笑，薑瀾馨優雅無比的道：“雲縣長，你的話說得沒錯！我們所有的黨內幹部，底子還是清白的，是值得肯定讚揚的。然而，總會有那麽個別人物是例外吧？趙主任提起的三位同誌，我相信他們也不一定就全部都有很重大的錯誤，一些小問題，還是要給他們機會改過的……不過，市委近日特別給了我提醒，一定要整頓地方群眾幹部的風氣，如果不提出一個作為典型上報上去，我也沒有辦法跟市委的領導交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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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正宏心頭一鬆，似乎聽出了點希望。薑瀾馨的口氣，並不是要把他們全部都趕盡殺絕，隻是象征性的要揪出一個來做替罪羔羊，這就好辦多了！看著周圍鴉雀無聲的各位部門領導，雲正宏心裏苦笑一聲，一個常委會議，除了他和薑瀾馨在說話，大家都緊緊的閉上了嘴，豈不是成了兩人之間的對台戲，他們反而成了看戲的觀眾？真是有夠搞笑無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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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正宏點點頭，正色道：“我完全同意薑書記的看法，黨內幹部的風氣，的確是該整頓一下了！記得上一次的整頓，還是五年前的事情，過了這麽久，有些同誌難免鬆懈下來，適時的敲一敲警鍾，的確可以起到警醒作用！薑書記，據我本人對三位同誌的了解，他們的底子都不壞，其中北山鄉的鄉長張德貴的為人要比其他兩位愛貪小利一點……我看哪，就把他請到縣裏來，給他做個調查，黨內給個處分或者警告，最合適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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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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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正宏正說得順暢，薑瀾馨突然打斷了他的話，搖頭道：“雲縣長，我看這樣不公平，光憑一人之口，似乎有欠考慮啊！這樣吧，正好趙主任手裏有這麽多的調查回訪資料，我們大家一起整理一下，看看裏麵提到的誰的問題最多，我們就揪他出來整頓！而且，不光是要黨內處分，我的意見是，先撤職學習，停止一切黨內事務，徹底的進行調查。一定要當成典型來抓！如果像雲縣長這樣說的，我看是起不了什麽警醒人心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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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正宏神色大變，一下子明白過來，心裏暗叫厲害！自己已經計算準備得夠詳盡了，沒想到還是被這個厲害的女人給鑽了空子，先是引出自己壯士斷腕的話來，然後趁著這番話順流而下，一下子表達出她的真正目的，真是一山還有一山高……那一堆資料，雲正宏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誰的問題事情最多最大，薑瀾馨今天會議的目的，原來就是要對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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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個人卻是上麵一再要求要照顧保護的，如果就這麽被薑瀾馨給當做典型處理了，自己怎麽想上麵交代？然而，如果不按照薑瀾馨的意思做，隻怕她也不肯善罷甘休，說到底，她才是這個縣的真正主事人，一旦鬧起來，自己可不好收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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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經思量，雲正宏最終決定，這件事不是他能力可以控製的，最好不要表態，任由薑瀾馨一個人去鬧吧，自己隻要如實的向上麵反映就是了，怎麽處理，是他們的事情，與自己無關。想到這裏，雲正宏淡淡的哦了一聲，道：“原來，薑書記是想要徹查洲口鄉的鄉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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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瀾馨心裏暗暗好笑，看來這位縣長同誌已經被自己逼得失去了方寸，不由得微笑道：“雲縣長同誌真是神機妙算，居然不用看材料，就知道我要處理的人就是洲口鄉的鄉長，厲害啊，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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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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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一番機智幽默的話語，肖雲一個沒有忍住，低低的笑了一聲，心知自己惹禍了，連忙死死的咬住牙關，辛苦的把笑意憋了回去，腦袋深深捶下去，心裏無比的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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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悟到自己犯了口誤，雲正宏一陣臉熱，耳根子都紅透了，無比尷尬的幹笑一聲：“薑書記說笑了，我怎麽會知道呢，隻是心裏有些猜測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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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瀾馨也沒有過分去為難他，今天的計劃能夠得以順利的進行到底，還多虧了剛才與雲正宏的那番鬥智的對話呢。稍稍頓了頓，才緩緩的道：“嗯，大家都這麽緊張，開個玩笑輕鬆一下也好，嗬嗬，來，咱們把這一遝材料分一分，各自將這三人的材料統計出來，看看究竟是誰會做這第一個出頭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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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雲心裏大叫過癮，終於是見識到幹姐姐作為一縣書記的厲害之處了，簡簡單單幾句話，就將對方逼迫得節節敗退，實在是有大將風範，自己實在應該好好從她身上學一學待人處事的經驗，還有靈機應變的能力，萬一日後自己也有飛黃騰達的一天，總不至於被自己的屬下給逼得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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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的，名單就總結出來了！毫無疑問，洲口鄉的鄉長周誌成同誌，以絕對多數的“票數”，憑著壓倒性的“優勢”，“光榮”的成為了這一次會議選定出來的第一隻出頭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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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手裏的統計數據，薑瀾馨發自內心的欣喜微笑著，微微有些興奮的對垂頭喪氣的雲正宏道：“雲縣長，現在隻是先定出了要查辦人員的名字，至於具體該如何處罰，也不是由我一個人說了算的，究竟該不該撤職，還是得由大家一起討論……這樣吧，明天還是這個時候，我們在組織一次縣委常委的擴大會議，將政府部門有關的領導同誌全部都叫上，在大會議室裏集合，你看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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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正宏心裏極不舒服的想到：話都是由你說了算的，自然是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了！嘴裏卻皮笑肉不笑的道：“嗯，薑書記這個決定十分的公平，我第一個讚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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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正宏開口了以後，下麵的副縣長、局長、主任一類的領導，自然是紛紛表示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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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瀾馨微笑著點點頭，正色的道：“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那就這麽定了吧！不過，先說好，明天的會議，大家一定要踴躍發言，千萬不要像今天一樣，一個兩個都做悶聲葫蘆，弄得整個會議隻有我和雲縣長兩個人在關心縣裏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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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正宏又是一陣尷尬的低笑，心裏把薑瀾馨恨得入骨。首次對這個一認真起來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女強人感到一股發自內心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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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此處，肖雲感到收獲頗多，心裏暗暗想到：這才是真正的唇槍舌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