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棋最忌諱的就是分神
梁笙無力的跌坐在沙發上,她看著何泉喃喃自語,“怎麽辦?我該怎麽辦?”
陸襄衡說的那句話後者也聽見了,既然知道他的動向,也就證明他的人在這附近才對。
一刻也不得耽擱,何泉給劉明打去了電話,命他召集一些人手在周邊一帶搜尋痕跡。
哪怕是動物,都有印記留下,更別說人了。
掛了電話,他轉身看向女人,“你現在是我們重點保護的對象,在沒抓到陸襄衡之前,你一秒都不能離開我的視線。”
梁笙沒有吭氣,目光呆滯,很是無助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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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裁辦公室覆著死一樣的寂靜。
隔了不知多久,盛子煜從外麵走進來,看著男人的背影他抿唇,“找到了。”
陸淮看著遠處一節比一節高的樓層,再看被烏雲遮蓋的天空,眸子裏盡是陰鬱之色。
盛子煜走到他身旁,也循著他的視線一並往窗外望,狀似不經意的說,“天氣預報說這幾天冷空氣來襲,多地可能有暴雨現象。”
暴雨嗎?
應該沒幾天了。
男人微微掀唇,“再過不久,舊金山也要下雪了。”
突然聽見這一句驢頭不對馬嘴的話,盛子煜有些無法理解。
陸淮笑,“等解決了餘孽,春暖花開,是個舉行婚儀的好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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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公司回家,剛走到門口,男人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往常他會給女人發消息告知他回家的事宜,她一多半都會站在門口等。
然而這一次卻沒有,再說公寓的窗子也是窗簾緊密的拉著。
從來隻有他們臥房會入夜前拉著窗簾,今天怎麽客廳也這樣了?
陸淮眸色一沉,找到鑰匙開門進去。
客廳裏漆黑一片,沙發旁還躺著一個昏迷不醒的。
何泉。
他倒的旁邊有很多碎玻璃,還有陳設的物品,一看就知道這曾經發生過毆鬥事件。
男人眉目沉靜,而且煞是詭異。
他一句話也沒說,上樓挨個把房間找過,在確定梁笙不見的時候,瞳孔越來越黑。
彼時,褲袋裏的手機適時的震動起來。
陸淮一邊沉穩的走下樓,一邊拿出手機接聽。
電話接通了,嘲諷的笑聲幽幽傳來。
男人走到客廳,踢了踢地上還昏睡的何泉,見他有轉醒的跡象,方才坐在沙發上。
後頸一陣鈍痛,他捂著昏沉的腦袋爬起來,狼狽的坐在地上,猛甩了兩下頭,意識慢慢歸於原位。
陸淮看著他,衾薄的唇微掀,“二叔,你最好祈禱自己別落在我的手裏。”
那頭的人停頓一下,隨後張狂的笑了,“我說我的好侄子,到了這步田地你還有什麽可囂張的?”
這邊,何泉聽見男人的聲音,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某人的存在。
他捂著腦袋看向陸淮,眉頭高皺,“有人暗算我們,還把你老婆帶走了。”
男人的眸裏像是燃著死灰一樣的東西。
電話那頭的陸襄衡不知道說了些什麽,陸淮默了兩秒抿唇,“看來你是真的很想再嚐一遍五年前痛不欲生的滋味了。”
包括男人在內,誰也沒想到老狐狸的動作會那麽麻溜。
而且用的還是這等卑劣的手段。
晚八點,警方封鎖了現場,何泉在客廳錄完口供轉身看見站在陽台上抽煙的陸淮。
他的煙癮好像很重的樣子。
印象裏好幾次見到這個人,一多半都是在抽煙。
兩指間的香煙彌漫著煙霧,借著夜色模糊了他整張臉的輪廓,連他的表情都隱匿其中。
今晚的天色尤為暗沉,這座城市跟以往一樣被黑夜籠罩,橫行大道上車水馬龍,霓虹彩燈高高掛起。
何泉走到男人身邊,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略帶歉意的開口,“抱歉,是我馬虎了。”
陸淮把煙送到嘴邊吸了一口,然後緩慢悠長的吐出煙圈。
他彈掉煙灰,輕哂,“現在說這些都已經沒用了,你該慶幸的是,他們人那麽多,你還能活的站在這裏跟我說話。”
何泉陷入沉默。
中午陸襄衡打那通電話來,其實是為了混淆他們的視聽,想讓他們暫時放鬆警惕。
而剛好他也正中他們的下懷,沒聽出電話裏的異樣,才會讓他們有可乘之機。
思及此,他懊惱的捶了一下扶杆,“shit!”
青白的煙霧嫋嫋升起,男人微掀唇瓣,好半晌才來了一句,“有報仇的打算嗎?”
何泉一怔,眉心微蹙,“你這是什麽意思?”
陸淮垂眸,又彈掉一段煙灰解釋道,“避開法律的製裁,自己解決。”
話落,何泉感覺背脊竄起一陣涼風,這個男人的手段他是知道的,而他會說出這樣的話,說明對方真的是觸及到他的底線了。
想了想,他的眼眸流露出複雜的眼色,“你打算做什麽?”
“做什麽?”
男人撚滅香煙,笑的隱晦,“還能做什麽?當然是救人了!”
陸淮連夜回了老宅。
屋內一片漆黑,他放輕腳步慢慢往樓上走。
本以為老宅的人都進入了夢鄉,結果沒想到在樓梯上與剛從書房裏出來的陸子木來了個不期而遇。
男人停住,平靜的喚了一聲,“爸。”
陸子木似乎並不意外他的突然出現,換句話來說,他好像知道兒子今天會過來,特意在這裏等他。
“為什麽還沒休息?”
“年紀大了,這失眠的症狀時常發生。”
看著麵前驕傲的男人,他隱隱勾唇,“來陪我下盤棋怎麽樣?”
“好。”
父子倆一前一後走進書房。
相對而坐,陸子木不急不緩的撚起一顆黑子,熟門熟路的落在棋盤上,陸淮也不示弱,緊著跟上。
兩個人下著下著,他突然風馬牛不相及的說了一句,“下棋最忌諱的就是分神,稍有不慎就被吃的一子不落。”
說罷,他一枚一枚的撿過被吃掉的男人的白棋。
又落下幾個子,陸子木聲色平靜的說,“你一直都是我能拿得出手的自豪。”
陸淮不緊不慢的接話,“那兒子可有讓你失望過?”
失望嗎?
有的吧。
想了想他又說,“三年前你執意卸掉陸氏副總的職務遠赴美國,甚至還不顧我的勸阻苦研醫學。”
“但那個時候我並不知道,你得了那樣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