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敵人友人都沒分清楚
談及“答應某人的一個要求”,劉明下意識的看向何泉身邊一直沉默的陸淮,陸襄衡也同樣在窺望著他。
四目相對,他眼底攜幾分克製的情緒問,“你怎麽會來這裏的?”
男人也同樣盯著他,薄唇微啟,“來見幾位老朋友。”
老朋友。
陸襄衡一怔,心頭隱隱劃過一陣不安的感覺。
何泉察覺到某人的異樣,不動聲色的補了一句,“走吧,剛好到探監時間了。”
陸淮點了點頭,跟還在怔神的陸襄衡道了聲別後,跟隨何泉的方向頭也不回的走了。
人走後沒多久,陸襄衡這才轉身去看男人離去的背影。
他的眸底,洶湧著一片驚濤駭浪。
*
付家。
從劉玫被捕以後,付敏慧每天都過著提心吊膽,擔驚受怕的日子。
在看到新聞上播出,陸淮高調接手陸氏,成為新一任總裁時,她更是焦灼不安,說是熱鍋上的螞蟻都不為過。
她知道,這一次,那個男人是動真格了。
他真的放棄那些功成名就安逸舒心的生活,選擇了再一次踏進風起雲湧的商界。
而且,剛一回到陸氏,就處理了幾個陪了陸氏近三十年的高層,下了這麽大的一個馬威。
甚至還把陸襄衡轟了出來,美曰其名是給他放了長假,但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他是抱著讓那人顏麵掃地去的。
付敏慧緊緊的攥著拳頭,如果,陸襄衡真的被趕出陸氏,那麽陸淮下一步的目標,應該就是她跟付氏了。
想到這裏,她如坐針氈,還沒穩住兩分鍾,便掏出手機給陸襄衡撥了通電話,詢問他目前的處境。
車裏,陸襄衡看著窗外的浮光掠影,握著手機挑眉說,“放心吧,他想趕我走,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付敏慧皺眉,“我聽趙秘書說今天早上警察去公司找你了,他們是已經懷疑到你頭上了嗎?”
陸襄衡嗯了一聲,旋即嗤的笑了,“就是懷疑到我頭上又怎麽樣?他們沒有證據不能立馬把我繩之以法。”
“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你看看現在的局麵,對我們一點有利的都沒有,如果劉玫陳文和其中一個人招供了,那我們全都得完蛋!”
付敏慧憤怒的聲音撞入陸襄衡的耳畔,饒是這樣他也沒生出一絲慌張感來。
後者眼裏盛滿了不屑,“你以為走到今天這一步,我會沒給自己留後手嗎?”
付敏慧驀地一怔。
她不安的心以為他的這句話開始平穩下來,“後手?”
陸襄衡幽幽的笑,並未接下她的這句話。
*
審訊室外,劉明不安的看著窗戶裏麵的景象,好幾次轉頭想問何泉什麽,可還是硬生生的憋住了。
最後反而是後者先忍不住,輕皺眉,“你丫到底想說什麽?一下轉過來看我一下轉過來看我,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要同我搞基。”
“……我,我是害怕。”
何泉斜了他一眼,“怕shi啊,陸淮又不是虎豹豺狼,你還怕他吃了陳文和嗎?”
劉明撇嘴,小聲嗶嗶了一句,“可是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他簡直比虎豹豺狼還要可怕。”
審訊室內。
陳文和萬萬沒想到,會在這個地方同男人來一次會晤。
他仔細審視後者,很難想象,就是這樣一個年紀不及他,吃的米不及他吃的鹽多,不止一次打亂了他近乎完美的計劃。
陸淮眉目沉靜的看著陳文和,弧唇,“需要我做個自我介紹嗎?”
後者抿唇,半晌也突兀的笑了起來,“大名鼎鼎的陸教授,全國都出了名,在G城這樣的小地方,上至八十歲老嫗,下至三歲孩童,我想沒有一個人會不知道你的名號吧?”
話裏帶著明顯的嘲諷,可男人卻毫不在意的樣子,他交疊雙腿,一隻手放在桌子上,屈指輕輕的,有規律的敲著。
空氣沉寂的有些滲人。
站在審訊室外麵圍觀的人,也莫名的緊張起來。
劉明下意識的舔唇,似乎是已經看透這股沉默背後的神秘,“每次陸淮停下來,總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一旁,何泉斜睨他一眼,有些鄙棄的說,“瞧你慫那樣兒。”
他雖然這麽說劉明,但有時候,僅是有時候,他也一樣會產生這樣的感受。
男人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不急不緩的開口,“我們見過,不知道你還有沒有這個印象?”
話落,陳文和麵色一滯,他兩眉間生出一層一層的褶皺,似乎是在判斷他這句話的可信度。
跟陸襄衡合作的時候,他很多次都提醒自己,一定要提防麵前這個人。
對於陸淮,他還是查過許多資料的,本來以他的才幹是可以拿到陸氏一把手,但在三年前突然申請隱退,而後搖身一變成為了醫學界聲名顯赫的陸教授,前兩天他還聽某個獄警說他接手了陸氏,目前是公司的第一負責人,至於很多傳聞他心裏都清楚,年紀輕輕就能做到這些,可見此人的心機城府已經不能用深不可測來形容了。
男人察覺到他警惕的情緒,笑了笑,眸子裏染上了如墨液一般濃稠的黑,隱晦不明,“五年前的礦井失事一案,我是唯一一個,眼睜睜看著你死裏逃生的目擊證人。”
陸淮的聲音在這空曠的審訊室裏被放大了無數倍。
不止陳文和臉色陡然一變,就連在外麵觀看裏麵情況的何泉跟劉明,亦是如此。
男人對上前者極度震驚的眸,低笑一聲,“是不是覺得很奇怪?”
像是隔了一個世紀那麽久遠,陳文和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聲線顫抖的像是走在高空鐵絲的邊緣那般搖搖欲墜,“所以你其實一直都知道躲在暗處裏的人是我,而你的妻子幾次能化險為夷,也是因為你……”
陸淮看著他,輕哼一聲扯唇,“所以別總以為自己很聰明,連敵人友人都沒分清楚,也難怪隱忍五年苟且偷生了五年最後還是逃不過進到這裏的宿命。”
微音落下,像是有一道驚天響雷,轟的一聲劈向陳文和的頭頂。
他呆滯了好幾秒,才喃喃的說,“你、你這話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