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真亦假的夢魘
她略微猶豫,思量之後才決定朝他走過去,一步一步,躡手躡腳,一直到站定在那個人麵前時,她才慢慢蹲下身體,跟他平視。
梁笙還未來得及出聲,眼前的男人卻突然撲向她,把她推倒在地上。
緊接著,便是一陣突如其來的眩暈。
待她反應過來,已經被某人壓在身下。
她愣了愣,開始下意識的掙紮著,可男人的雙手已經緊緊的把她禁錮住,任憑她怎麽用力掙脫,都沒法動彈。
女人抬眸望去,想看看男人的模樣,可當目光觸及到他的眉目時,整個人怔了。
陸淮……
是陸淮……
而她眼底深處的情緒,也由最開始的恐懼轉變成了震驚。
為什麽,為什麽他會在這裏?
梁笙清醒過來,想叫他的名字,忽然發現自己沒法說話,就像是被人用手扼住了咽喉一樣,想說卻不能說。
她已經急的快要哭出來了。
因為男人此刻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一樣,毫無區別。
她還是第一次,第一次見到陸淮用這樣的眼神盯著自己。
心髒,隱隱抽痛。
陸淮陸淮,她想這樣叫他,想看看他還記不記得她,可是她除了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以外,根本吐不出別的字。
一股悵然的無力感油然而生。
女人眼角濕潤,她定定的看著上方的人。
男人麵容憔悴,眼眶充血,薄唇發白,應該是很久都沒有休息好的緣故。
哪怕眼前的人可能是虛幻的,梁笙還是忍不住開始心疼起他來。
這時,啪嗒一聲,門被打開了。
女人側首望去,看到一個穿著簡單而古板的白大褂,手裏捧著幾本書,輕車熟路走進來順便帶上門的另一個女人。
再往上看,看清那人的臉龐時,梁笙的瞳孔猛地一縮。
宋暖!
是她!
還沒反應過來,眼前的場景又變了。
這一次,是在一個熟悉的環境裏。
熟悉的窗簾,熟悉的書桌,熟悉的水墨畫,女人知道,這是陸淮公寓的書房。
梁笙在原地怔愣了很久,似乎是還沒從剛才見到宋暖的那一幕裏抽離出來。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挪動步子,四處打量著書房,慢慢走到書桌前麵。
書桌上幹淨而整潔,跟那個男人的風格一樣,東西擺放的一塵不染。
她繞到書桌後麵,隨意的看了眼桌上的東西,卻被那個給書壓在最底下的文件袋給吸引住了視線。
女人好奇的抽了出來,文件袋外麵沒有標注任何文字信息,看著很神秘。
好奇心的驅使下讓她遲疑了片刻,緊接著梁笙繞開了纏著圓環的白線。
文件袋裏就隻有幾張A4大小的紙,她皺眉把東西取了出來,可當目光落到紙上的文字時,整個人如遭雷擊。
紙上,頂頭的“離婚協議書”五個大字,險些沒晃花了她的眼睛。
她不可置信的看著上麵的協議內容,一目十行,最後停留在末尾甲乙方的簽名處。
在看到甲方位置上那龍飛鳳舞的兩個大字時,她震驚的整個人倒退了一步。
女人如同雕塑一樣定了一兩秒,然後顫抖的把東西塞回去,不停的告訴自己,假的,假的,這一切都是假的。
她深吸一口氣,迫不及待的離開書房往主臥的方向跑,可當打開主臥門時,她心頭又是兀的一跳,因為裏麵少了很多東西。
而且少的都是男人的東西。
她腳下一滯,飛快的跑去拉開衣櫃的門,發現裏麵沒有一件男士的衣服。
他走了。
意識到這一點,梁笙趕忙扶住衣櫃的門,勉強穩住了自己的身體。
怎麽回事,為什麽會這樣?
女人的臉色呈透明狀一般的蒼白,她實在想不出陸淮要跟她離婚的理由。
她緩了緩站穩身體,關上衣櫃的門。
離開了主臥,抱著一絲僥幸的心理,梁笙把整個房子翻了個底朝天,最後隻剩下陽台的位置沒有找過。
剛下樓,她就馬不停蹄的往陽台的方向走,遠遠的,看見了一個男人的背影。
外麵陽光和煦,春暖花開,斑駁的光線落在那個人身上,把他背影襯托的格外柔和。
女人一頓,心頭一喜,飛快朝他奔過去,嘴裏下意識的喊著名字,“陸淮。”
因為太過高興,以至於她都沒發現自己竟然能夠張口說話了。
她跑到男人背後,嘴角的笑容過分明媚,還沒來得及問他怎麽會在這裏的時候,那人突然把頭轉向了他。
不是記憶中那張熟悉的臉。
而是,秦世昇。
梁笙嘴角的笑意倏的一僵,像是被人用木棍當頭一棒,怔在了原地。
窗外,懸掛的月亮早早落幕,天際邊露出了魚肚白,空氣裏還有未散去的晨霧。
潔白的大床上,熟睡中的女人緩緩睜開了眼睛,仔細一瞧,還能很清楚的看見她眼角處略微濕潤的痕跡。
女人緩緩的坐起身靠著床頭,目光掃了眼隔壁床上依然睡著的人。
她慢慢收回視線坐在床上發了一會兒呆,然後才迷迷糊糊的爬下床去洗漱。
浴室,洗臉池前,梁笙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思緒明顯還沒有飄回來。
她這還是第一次,做跟陸淮有關的夢。
以前,她很少做夢,跟男人在一起以後,也一樣睡的比較安穩,幾乎沒有做過噩夢。
這還是結婚這麽久以來,第一次做噩夢,一個……不太吉利的噩夢。
她打開水龍頭,用冰冷的水拍打自己的臉,一下一下,強大而刺激的衝擊感,讓她整個人渾渾噩噩的精神都變得清醒起來。
隻是腦海裏,還會不時浮現宋暖的臉。
*
拍攝工作還是要繼續。
他們這次前來美國,不僅僅是為了喬布朗夫婦的金婚儀式,還要準備下期雜誌訪談所需要的各項素材。
一行人跟隨祝辰彥四處采訪了幾位當地比較出名的人物,鬱茗則在一旁感慨自己老板的人脈圈子還真是廣,認識某某某……
然而一直心神不寧的女人,卻是一個字也沒聽進去,甚至都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麽。
工作已經接近尾聲了,預計明天後天就可以動身買票回國了。
這還是梁笙第一次產生如此強烈的回國衝動,可能是夢裏發生的一切都太過真實,所以讓她到現在都還心有餘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