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是我陸家的人
男人的話字字句句都在戳著女人的心窩。
見她有了一絲絲的動容,梁邵成繼續循循善誘,“你先把刀放下,我會替你把這件事調查清楚的,小毅是我的親生兒子,我不會坐視不理的。”
梁笙冷漠的看了眼驚嚇過度的梁景玉,耳畔又響起陸淮在離開病房前對他的叮囑,旋即抿唇。
良久,五指一鬆,刀也瞬間落下。
咣當一聲,劫後餘生,梁景玉癱坐在地上,渾身發抖。
幾乎是同一時刻,劉玫大步上前,使出渾身氣數給了女人一巴掌。
猝不及防,梁笙一個不穩倒退兩步,臉上火辣辣的疼,一股腥甜的味道在口腔中彌漫。
梁邵成想要阻止已然來不及,眼睜睜的看著女兒挨了打,垂在兩側的手緊緊握著,他心裏不好受,可目前局勢複雜,他也不好說什麽。
“你這個瘋子,趕緊給我滾出去,我永遠都不想看見你,真是晦氣!”
劉玫罵罵咧咧的,第一反應就是去安撫還在擔驚受怕的女兒。
男人走到女人跟前,一臉憊色的開口,“阿笙,你先回去,我還是那句話,小毅的事情我會調查清楚,等有了眉目我第一時間就告訴你,你且放寬心。”
原來到現在他還都不願相信傷害梁毅的人是梁景玉。
也是,他一向最注重梁家在外的聲譽,這事要是被傳出去了,隻怕會造成很大的影響。
可惜了,她偏偏不想順他的意,她還想拉著他們一起下地獄,好讓他們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
女人抬眸靜靜的看了他一眼,瞳孔中似有流星隕落的痕跡。
她默不作聲的走向門口,背影決絕。
出了大門,身後才傳來那些模糊的聲音……
“阿笙,現在還下著大雨,我讓傭人給你帶把傘。”
“帶什麽傘,這種人就是淋死了也是理所應當的!”
“你給我適可而止!”
“她差點害死我的女兒,你叫我怎麽適可而止?我告訴你,今天的事情我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我要告她,告的讓她把牢底坐穿。”
*
外麵還在下著暴雨,樹枝搖曳,冷風像是找不到母親的懷抱嗚嗚啼哭的小孩,又像是痕冽的刀子,刮得她臉一陣陣的疼。
雨水打在臉上,恍惚了視線,從頭到腳,她都有種止不住的寒意。
從始至終,女人的眉目沒有一絲起伏與波瀾,整個人就好像行屍走肉,一步步走出梁家院門。
直到,她看見停在門口的那輛黑色賓利。
直到,她看見那個熟悉的男人從車上下來。
梁笙慢慢停下腳步,微仰著臉,任由雨水恣意的打在臉上,目光穿過風雨,像是被定格一般一動不動的凝視著他。
過去的二十多年,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那麽期待一個人的出現。
是什麽時候開始,好像隻要有他在,她不安漂泊的心就像是找到了歸處。
好像隻要有他在,一切困難都會迎刃而解。
好像隻要有他在,她就不會像個迷路的孩子孤單彷徨。
陸淮筆直的站在車門前,手裏的那把黑色雨傘遲遲沒有打開。
隔著十步之遙,他靜靜的看著她,雨水順著他的發絲,他的眉目,他的下巴,一滴滴的落下。
四目相對,一眼萬年。
過了一會兒,男人打開傘,緊抿薄唇,穩如泰山的一步一步的朝她走來。
在他邁出了第一步,女人忽然覺得眼窩一酸。
他很快在她麵前站定,眸子最先落在她有些腫的右臉,手微微一動,將傘傾過她的頭頂,便是雨水打落在他肩頭,也是渾然不覺。
梁笙不願意他看見自己這副狼狽的模樣,倉皇的低下頭,長長的睫毛沾了點晶瑩的雨水,半晌,才聽見她從嗓子裏趕出幾個字符,“對不起,沒聽你的話,亂跑出來。”
頭頂上方一片安靜,沒有聲音。
隔了七八秒,那隻溫熱的手輕輕的撫上她的臉頰,然後順勢將她的臉抬起來,逼得女人不得不直視他的眼睛。
陸淮將她散在臉兩旁被雨水浸濕的頭發溫柔的順理在耳後,指腹輕輕摩挲她的右臉。
良久,男人喑啞淡薄的聲音隨著嘩嘩而下的雨聲撞進她的耳蝸。
他說了什麽呢?
他說,梁笙,你要惜命。
他還說,你已經嫁人了,懂嗎?
他又說,你現在是我陸家的人,死不死不由他們說了算。
梁笙胸腔一震,沒等她做出任何反應,陸淮又笑著拍了拍她的臉,半開玩笑道,“你看,我才不在這麽一陣你就被人欺負成這樣,傳出去你讓我的老臉往哪裏擱?下次長點記性,誰要是再敢欺負你,你就變本加厲的還回去,一切善後我來處理。”
女人鼻頭一酸,滾燙的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倏地往下砸。
“哭什麽?還委屈了?”男人無奈的語氣裏夾了一絲寵溺,他耐心的幫她擦掉淚水,然後獎賞似的摸了摸她的頭,“別哭了,外麵風大,跟我回家。”
語畢,陸淮伸手去牽她,卻被她避開了。
男子微一挑眉,還沒說話,梁笙便撲進他的懷裏,一個措手不及,叫他手裏的傘都落了地。
陸淮愣了一下,緊接著就聽見懷裏的女人發出一聲悲痛的嗚咽,就好像是把壓抑了許久的情緒,全都爆發出來一樣。
男人的眼眸一暗。
他慢慢張開雙手捂著她的耳朵,如深淵的黑瞳筆直的落在梁笙身後的那棟房子,薄唇擦過她的發絲,下巴抵著她的額頭,輕輕的說,“別怕,傷害你的,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在我身邊,你隻需要開心就好。
壞人,我來當。
*
女人是被雷聲吵醒的。
她怔怔的望著天花板,記憶停止在她昏厥在陸淮懷裏的那一秒,右臉涼絲絲的,鼻尖還縈繞著淡淡香氣,應該是擦了藥膏的緣故。
隔了好一會兒,她才坐起來。
外麵的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個不停,室內昏暗寂靜,不過借著門縫外透進來的光線,她還是一眼就認出這是男人的主臥。
床頭的鬧鍾顯示此刻才剛過了淩晨三點。
她摸了摸幹澀到發癢的喉嚨,想要下床找點水源解解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