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想再用這種借口來搪塞你老子
陸淮到二樓書房問候陸子木,兩父子寒暄了幾句就一起下樓來吃飯。
飯桌上,父親突然不著調的問了一句,“上次安排你跟老郭家的女兒見麵,你對人家的印象怎麽樣,有沒有互留聯係方式什麽的?”
付敏慧夾菜的動作一頓,很快又恢複正常。
男人夾了一筷菜放嘴裏細嚼慢咽,不疾不徐的說著,“知書達理,符合大戶人家當兒媳的標準,至於聯係方式嘛,沒有。”
楊雯恨鐵不成鋼的瞪了眼對麵的人。
許是接收到母親不悅的眼神,陸淮夾了片苦瓜到她的碗裏,“媽,印象好,不代表有感覺,來,吃片苦瓜,清毒降火利尿。”
陸子木聽完,臉色一沉,馬上就不高興了,“感覺是可以慢慢培養的,我看你跟那老郭家的女兒就挺好的,一個醫生一個護士,很般配。”
楊雯也在一旁隨聲附和,“是啊,你說你也老大不小了,這馬上就要奔三的男人了,身邊還沒個女孩子照顧,傳出去像話嗎?”
“放心,兒子過陣子就給你們拐個兒媳婦回來。”
陸淮的一番話讓桌上其餘三人都變了臉色,尤其是付敏慧,那本來紅潤光澤的小臉如同刷了一層白漆一樣,煞白的毫無血色。
楊雯愣了一愣,反應過來旋即驚喜道,“兒子,你是不是有喜歡的姑娘了?”
男人喝了口湯,並沒有反駁。
可是以多年被蒙騙的經驗來看,陸子木卻不是特別相信自己兒子的話。
他冷哼一聲,將信將疑道,“休想再用這種借口來搪塞你老子,我告訴你,這次要是沒把人給我領回來,你就乖乖聽我安排,跟老郭家的閨女交往看看,明白沒有?”
陸淮斜了他一眼,淡淡的說,“您二老就等著喝兒媳婦敬的茶吧。”
聽說兒子有了喜歡的人,陸家二老吃飯的時候都是哼著調的。
唯獨付敏慧一人,她偶爾摻在楊雯中間聊兩句,整個過程都是在強顏歡笑。
她盯著對麵讓她魂牽夢繞了數年的男人,膝蓋上的五指緊緊的攥著,心口就像被人掏空了。
*
飯後,陸家二老吃飽喝足出外散步消食。
而陸淮則一直呆在書房裏工作,付敏慧敲了敲門,直到裏麵傳來男人低啞的聲音後,她才謹慎的推門而入,在門邊探出個小腦袋俏皮的問,“陸淮哥哥,你在忙嗎?”
男人淡淡的嗯了一聲,視線沒有從電腦上移開過半點。
女人自覺無趣,徑直走到陸淮斜對麵的沙發上坐下,隨手拿了桌上的一本書籍翻看了兩頁,狀似不經意的問道,“陸淮哥哥,剛才在飯桌上的那些話,是你用來哄叔叔阿姨的吧?”
“你覺得我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嗎?”陸淮頭也沒抬,反問一句。
付敏慧唇角一扯,故作輕鬆的說,“當然啊,這些年你的身邊又沒有出現過什麽女孩,哪裏會有喜歡的人啊。”
況且她認識陸淮十餘年,還從未見他對哪個女孩子上過心,所以她到現在都不明白這個男人喜歡的是何種類型的姑娘。
陸淮緩緩抬頭,用一雙深沉的眸子凝著她,淡涼的回答,“敏慧,你並不了解我。”
女人如遭雷劈怔愣片刻,她倏地站起來,不可置信的盯著前者,“陸淮哥哥你什麽意思?難道你真的有喜歡的人了嗎?”
男人並不想在這個問題上跟她糾纏太久,於是下了道逐客令,“很晚了,我讓司機送你。”
“是不是上次在醫院門口的那個女人?”付敏慧緊緊的咬著下唇,麵色慘白如紙。
“我說,很晚了,早點回去。”陸淮冷冽的眸子掃了她一眼,語氣中帶著明顯的不耐煩。
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看見他的這個眼神了,可付敏慧還是忍不住身體一哆嗦,這其實才是真正的他,表麵看上去溫潤如玉,其實內心比誰都要冷酷無情。
如果,不是她母親跟楊雯是好姐妹,如果不是她們兩個從小一塊長大,隻怕這個男人連一個眼神都不屑於她吧。
女人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氣憤,可是又怕繼續久留會招來陸淮的厭惡,所以還是強忍著眼眶裏的淚水,奪門而出。
自始自終,男人的眉目沒有過一絲的起伏。
過了一會兒,他突然停下手裏的工作,眸子忽閃,想起了一些很久遠的畫麵——
雨水淅淅瀝瀝的下個不停,人跡罕至的老街裏隻有一家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還亮著燈,一個穿著附近學校校服的女孩子拍了拍他的背,待他打傘轉頭的時候,這姑娘盯著他卻是連半句話都說的吞吞吐吐。
她說,“你……你好,你的……你的……”
男人低頭看了眼她手裏的錢包,拿走之後道了聲謝,轉身的一刹那似乎才聽到她說錢包二字,不過他沒有注意聽她後麵的那些話。
那個年代最是流行有些痞裏痞氣的警匪影劇,他才剛走沒兩步,就被一道女聲截斷。
“帥哥,慢走啊,有空再來玩~”
陸淮意識到自己被調戲了,回頭望去恰好看到了便利店門口的女孩年輕輕的衝他吹了聲口哨,女流氓的樣子卻是與她身上的校服不搭。
也許是沒料到他會回頭穿過風雨與她四目相對,女孩白淨的臉上寫了受驚二字,但還是佯裝鎮定的與他對視。
那是十七歲的梁笙,涉世未深,活潑開朗,隻是她並不知道,在那之前,他找了她很久。
*
之後的一個禮拜,女人都在另一座城市出公差,關於趙淑儀那邊的情況隻能用視訊來了解了。
聽母親說,梁毅已經考完試了,現在每天都會到醫院裏陪她。
偶爾跟這個弟弟視個頻聊個天,梁笙還會擺出一副長輩的架勢念叨他兩句,姐弟倆相互逗趣,然後又繼續忙於工作。
日子過的充實而又忙碌,風平浪靜。
直到回G城的前一天,梁笙接到了梁毅的電話,他在那頭心急如焚帶著絕望腔音告訴她,醫院給趙淑儀下了病危通知書。
掛了電話,梁笙宛如被人抽走了靈魂一般,木訥的癱坐在了地上。
她無心工作,丟下會議以及一幹人眾連夜趕回了G城,抵達醫院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趙淑儀也脫離了生命危險。
病房裏,母親沉沉的睡著,身上多處夾滿了儀器。
而梁毅則是憔悴的趴在床沿打瞌睡,頭發亂蓬蓬的,眼瞼下方一片烏青,衣服各處也都是褶皺,平日裏那麽愛幹淨的一個人此刻居然邋遢成這副模樣,梁笙一想到昨晚他獨自一人麵對那麽大的恐懼,心髒就好像被人狠狠的揪了一下。
她悄悄把門關上,去了主治醫生的辦公室。
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來這裏了,但心情卻是比以往每一次來都要來的沉重的多。
醫生看到她,並沒有感到多驚訝,反而是朝她招招手,示意她去沙發上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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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七點,陸淮從手術室裏出來,屈指勾下兩側耳掛,回到辦公室脫下工作服,抽屜裏的手機便響了起來,他走過去掃了眼屏幕上顯示的名字,直接劃過了接聽鍵。
電話通了,卻沒有聲音。
男人解開領口的兩粒扣子,坐在椅子上,等了一陣那頭依舊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這才慢慢的開口,“打電話給我就是為了讓我聽你的呼吸聲?”
半晌,女人的嗓音裏夾雜著一絲沙啞,“陸教授,是我。”
“我知道,”陸淮略微一頓,“你的聲音是怎麽回事?”
“可能是沒適應A城那邊的氣候,有點小感冒。”
男人蹙眉,彼時,門口傳來有規律的敲門聲,他將手機拉離耳邊,薄涼的說了一聲,“進。”
門外得到應許,祁媚拿著一疊報告走進來,一進門就看到桌子後邊正在接電話的男人,他麵容清俊,五官深邃,漆黑的眸子如窗外的夜色般攝人心魂。
雖然在工作上已經接觸過幾次了,可每次看到他,女人還是忍不住心頭小鹿亂撞。
她將手裏的報告放到陸淮的桌子上,透亮的眼睛直盯著他,“陸教授,這些報告都是需要您簽字的,麻煩您這邊過目以後,簽完字交還給我。”
“你在忙嗎?那我等一下再給你打過來吧。”女人聽見祁媚的聲音,遲疑的問。
“不用,你繼續說,”陸淮握著手機,騰出一隻手拿過一旁的簽字筆,一如他這人一樣淡涼的開口,“找我有事?”
靜默片刻,女人聲音才徐徐傳來,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我想跟你借六十萬。”
陸淮簽名的動作一頓,微微挑眉,“我記得,我們認識的時間還不到一個月,六十萬也不算一個小數目,你憑什麽篤定我會借給你這麽多錢?”
“如果,我成了陸太太,你會借給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