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傷逆流成河
鄧醫生有些不忍,但還是慢慢開了口,“小莫啊,你先坐,你還記不記得上次我和你說過的副作用?”
莫初見心裏一糾,“難道初心也產生副作用了?”
鄧醫生搖了搖頭,“其實在這幾周的治療中,初心的病情慢慢穩定了,甚至開始有了好轉跡象。但就在昨天,卻不知為何,出現了精神錯亂的情況,初心的狀況也越來越槽糕,最後已經昏迷不醒了……那邊的醫生已經鑒定,說初心的治療已經沒有任何益處,建議遣送回國……”
莫初見大慌,求助似的看向鄧醫生,問道,“什麽叫做治療沒有益處了,你們當初不是說過可以治愈的嗎,怎麽突然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初見,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我們也不願意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但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也沒有辦法。”鄧醫生有些愧疚的說道。
莫初見雙眼紅腫的走出醫院,她依然難以接受這個現實,明明幾天前她還和國外那邊的醫院打過電話,那邊還說初心一切都好……
醫院另一邊,傅斯年接完電話,走到走廊上,卻正好看到了心神恍惚的莫初見。
“初見,你怎麽在這裏?”傅斯年有些疑惑的問。
莫初見抬頭一看,見是傅斯年,猶豫了片刻,還是低聲把事情告訴了他。
雖然莫初見隻是三言兩語帶過,但傅斯年一眼就看穿了她強忍的悲傷,安慰道,“你先別急,等初心回來看看她的狀態再說吧,說不定她情況又好轉了呢?”
莫初見勉強笑了一下,知道傅斯年是在安慰自己,沒說什麽。
初心是晚上七點到的醫院,鄧醫生今天本來五點半就可以下班了,但一是不放心初心,二是對初見兩姐妹的遭遇也很同情,主動留下來觀察初心的病情。
“鄧醫生已經進去一個多小時了,也不知道看出了什麽沒有。”莫初見看了看時間,已經八點多了,不由焦急的說道。
“放心吧,鄧醫生是這個領域的專家,他一定能看出原因的。”傅斯年安慰著莫初見。
“謝謝。”莫初見小聲道著謝,“你怎麽來醫院了?”
傅斯年一語帶過,“頭痛的老毛病了,來拿些藥。”
說完,他端過剛下樓買的熱粥,勸道,“初見,不管發生了什麽事,不能糟蹋自己的身體,多少吃一點吧。”
莫初見搖了搖頭,但見傅斯年堅持,她還是接過了粥,聞到那股味,心裏卻一陣陣惡心,她捂著嘴跑去了洗手間,幹嘔了幾下,卻什麽都沒有吐出來。
走出來後,她心裏依然還有些不舒服。
“初見,你沒事吧?”傅斯年擔憂的望著她。
莫初見搖了搖頭,“我沒事,是真的沒胃口。”
正在這時,門忽然被拉開,鄧醫生一臉疲憊的走了出來。
“鄧醫生,怎麽樣?”莫初見焦急的問。
鄧醫生神色凝重的搖了搖頭,看了看四周,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去我診室。”
三人一起進了診室,鄧醫生關上門,落了鎖,方才一臉鄭重的對兩人道,“其實在聽了聖瑪利亞醫院的講述後,我曾猜測……你妹妹不是出現了副作用。”
“鄧醫生,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莫初見沉聲問道。
“因為她表現出的精神錯亂,記憶缺失等問題,實在與產生副作用的情況大相庭徑。一開始,我以為是醫療事故,那邊不肯承擔責任,才推脫是副作用……但我剛剛發現,你妹妹的症狀,和服食了一種新型精神藥劑的症狀幾乎是一模一樣……”
看出了莫初見眼中的疑惑,鄧醫生繼續道,“這款藥劑其實還在研發改進中,是針對一種精神病患者開發的新藥,正常人隻要吃了三顆,大腦就會出現功能性紊亂,繼而腦功能衰退,嚴重的,三天內,就會出現腦死亡,陷入昏迷,繼而死亡……”
莫初見心下一沉,“你是說,初心被喂食了這種藥?”
“而且看初心的情況,已經陷入昏迷狀態了,據我推測,她應該是在一天前被喂食的藥,由於她年紀小,本身腦組織功能曾經受損過,所以發病比一般人要快……”
莫初見腿一軟,差點摔倒在地,幸好一直在她身邊的傅斯年及時扶住了她。
傅斯年皺著眉問,“既然這款藥這麽凶險,為什麽聖瑪利亞醫院會用這種藥做治療呢?”
鄧醫生搖了搖頭,“聖瑪利亞醫院的醫生不至於犯這種錯誤,也根本不可能開這個藥。這款藥雖然現在被列為了禁藥,但之前依然有少量的藥流了出去,在黑市上,賣10萬美元一顆。小莫,你想想,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人。”
莫初見有些發怔,10萬美元一顆的藥,難道這件事是衝她來的?
可她從未得罪過別人,到底是誰,這麽恨她,連無辜的初心都不放過呢?
整夜,莫初見都在病房裏陪著初心,傅斯年在一旁一直默默的陪著她。
她想起了許多以前的事情。小時候陪初心玩過家家的時候,初心總是對她說,“姐姐,等我長大了,要掙很多很多錢,把所有的布偶都買下來,和姐姐一起玩過家家……”
然而,卻再也等不到那一天了……
初心的葬禮辦得很快,快的讓人感覺到不真實。她沒有通知任何人,全程隻有傅斯年陪在她的身邊。
她把初心和爸爸媽媽合葬到了一起,有爸爸媽媽的守護,初心以後再也不會孤單……
看著從初心停止心跳開始到現在就平靜得有些過分的莫初見,傅斯年有些擔憂的開口,“初見,初心走的時候,嘴唇還帶著笑,一定是聽到你說的那些話了……”
莫初見沒有反應,隻是嘴角輕輕動了動。
傅斯年更加擔憂了,“初見……”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莫初見平靜的開口,眼底盡是木然,“斯年,能讓我一個人待會嗎?”
傅斯年不放心這時候讓她一個人呆著,但他能看出來莫初見已經到了快要堅持不住的程度,如果不發泄出來恐怕會憋壞。
他輕歎了口氣,走向墓園外麵,“我在外邊等你。”
莫初見緩緩把視線落到墓碑上,曾經,這裏躺著她最親的兩個人,如今,她親手把自己在世上最後一個親人放了進去。
天地間似乎也染上了孤獨的氣息,莫初見撫摸著墓碑,仿佛能感受到他們的意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