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山水間
喬玉山去了滎澤,張木流這位逍遙王便有些不知去哪兒了。早知道如此,便讓那太後給自己起一座王府了,好歹有個落腳地不是?
張瀾跟張寒漱帶著許諾打算四處逛一逛,特別是去些酒樓。按張木流的打算,山頭兒落地之後便要著手打造一處山下小鎮,一時之間的確難以辦到,也隻能先開個酒鋪讓許諾看著。
張瀾日後會是自家山頭兒大管家,核舟交給他保管,等他看夠了自行前往滎澤便是。
龍大得先行去潼穀關打聽一些事情,張木流有些不放心。這家夥給方蔥都能剝了龜殼,遇到那些不好惹的可咋整?可現在卻是是人手不足,隻能派他去了。
薑末航說既然山頭的事兒已經敲定,他便去扶搖城逛一圈兒,到時他自己找張木流便好了。
樂青在金陵作威作福那麽些天,見張木流來了,早就跑的沒影兒了,叫薑末航把逍遙王令牌還給張木流,自個兒去找白姐姐侃大山。
張木流覺得,樂青是去找打。畢竟青爺現在可比白潞還高一境。煉虛境界的麒麟神獸,等同於半個渡劫了。
於是就又成了張木流帶著方蔥四處晃悠。
有個白衣青年走到江畔書院,思量之後還是沒踏進金陵書院,隻是看著那高懸牌匾怔怔出神。
老夫子希望他到金陵書院走上一遭,問心也好修心也罷,張木流覺得還不是時候。等他下次再回來勝神洲時,起碼也過了而立之年了,到時再走一遭金陵書院。
旁的地方好像也沒什麽好逛的,若是喬玉山帶著還好,張木流自己個兒逛街,幾乎就是兩眼一摸黑,不放開神識探視是找不著路的。
既然無處可去,也隻能就此離開了。就連方蔥都說了,“山水之間可比這大街小巷好玩兒多了。”
張木流疑惑問道:“你不愛逛街買東西?”
少女隻是淡淡道:“買什麽?我怕我忍不住把一條街買下來。”
青年無話可說,有錢人的心思咱不懂。
半夜裏張木流禦劍在雲海,幫著方蔥讓那把清白馱著,兩人就這麽慢悠悠往北禦劍。
等逛完雷澤後還要去燕國打一架,趙長生的手臂就這麽斷了?
走到一處地方,張木流忽然笑了笑,帶著方蔥就去了那個小鎮。
白衣青年徑直走去一處飯鋪,裏邊兒好像就老板娘一個人,大半夜的還開著門。
老板娘一見來人,忙迎出去,笑著說:“吆!這一看就是外來的遊俠兒,餓了吧?我這兒也就些平常的炒菜,您看要點兒葷腥些的還是清淡些的”
張木流搖了搖頭,還坐了先前與莫淼淼坐過的那張桌子,笑著說:“老板娘這詞兒背的可真夠熟悉的,這都快一年時間了,硬是跟去年一模一樣。”
方蔥麵色古怪,心說這家夥怎麽隨便找個地方都能有認識的?
那老板娘盯著張木流看了半天,又瞅了瞅背劍的方蔥,這才驚呼道:“原來是去年那位劍仙老爺啊?身邊兒小姑娘換的可真夠勤的啊!”
張木流也未多做解釋,隻說這次給我隨便兒來點兒什麽就行,拿手的。
待那婦人端著幾碟子菜出來時,張木流又笑著問道:“老板娘,現如今那妖精總是不出來作怪了吧?”
老板娘聞言,先跑出去看了看左右有沒有人,回來後才極小聲的說道:“公子啊!得虧你走的早,你知道那妖精是啥嗎?是一隻大老虎來的,那天有好些人聽到天上嗚嗷的,沒等天黑,就有個白白嫩嫩的小道士騎著老虎飛天而去了。”
青年笑著點頭,那隻虎精肯定是不靠譜兒的大真人給降服了。至於天上嗚嗷的,那是給大真人打了一頓的嶽然與丘玄聰。
老板娘像是打開了話匣子,轉身拿來個陶罐兒遞給張木流,接著說:“不過自那兒以後,咱這小鎮就怪事兒不斷,隻不過都是好事兒。比如誰家要是丟了什麽東西,第二天就會原原本本放在門口。最怪的就是,鎮上那座學塾,總是莫名其妙就丟書,可過一兩個月就會被人還回去,又偷走另一本書。”
方蔥疑惑道:“是不是有個想改邪歸正的賊,不好意思借書,隻能偷書,然後覺得心裏愧疚,便幫著人們做些好事兒?”
張木流笑而不語,隻是低頭吃著菜,喝著酒。
現如今這處地方倒是沒了被人盯著的感覺,其實張木流後來十分慶幸,要是當時跑的慢了,保不準就給大真人打一頓。
走之前張木流硬塞給了老板娘一枚五銖錢,婦人死活不要,可張木流說了一句,“山水有相逢多的隻是書上說的,我這都一大圈兒逛回來了,你的鋪子還在,就好像我在這茫茫異鄉有了個熟悉地方。所以錢得拿著,下次我再來時說不準什麽時候了,你這鋪子得還在才行。”
老板娘最終接過了那枚五銖錢,她喜歡年輕人說的一句山水有相逢。
又是個深夜,張木流卻帶著方蔥繞路去了小鎮後山,還特意將兩把劍都收了起來。
方蔥問道:“這大半夜的,跑這兒來是又要坑誰呢?坑妖精還是坑鬼?”
張木流笑了笑,說:“你就不想知道那偷書又還書的小賊是誰?”
少女頓時來了興趣,原本還有些困意,這會兒猛然間就變得精神抖擻。
走了得有個四五裏地,張木流坐在一處樹林子裏生起火,拿出來一本書坐著看。方蔥現在終究隻有個煉氣修為,繃著眼睛許久卻還是沒挨住,湊過來想靠著張木流睡覺,卻被青年瞪著眼罵去別的地方。
深夜時分,有個一身白衣的少年人偷偷摸摸在不遠處,眼睛睜大,像是想看清楚張木流手中究竟是什麽書。
張木流搖頭一笑,輕聲道:“那麽愛看書,為什麽還要偷書?”
少年作勢要逃走,張木流直接傳音過去,“怕什麽?喜歡看書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兒。”
這少年其實是隻山羊成精,這會兒嚇得咩~一聲,走過來張木流這邊兒,二話不說便跪下磕頭不停,苦兮兮道:“神仙老爺!小羊從沒做過什麽壞事兒,最多就是偷書,可我將其保護的很好,看完就原模原樣還回去了。”
張木流笑著說:“你與那白額虎什麽關係?總不會是它下屬吧?”
山羊精訕訕一笑,似乎說起那隻白額虎,他就不住的笑意,“你說白大哥啊?我當然不是他下屬,我跟他是兄弟。”
有一句話他沒說,說出來太跌份兒。他口中的兄弟好幾次差點兒沒生吞了自個兒。
張木流將手中書本拋過去,這頭精怪便如獲至寶似的捧在手裏,過了好半天才苦兮兮道:“神仙老爺,這書雖然好,可我不敢要。”
白衣青年未曾與其糾結,隻是問道:“那隻白額虎給人逮去,為什麽沒抓你?”
山羊精小心翼翼的將書本合上放在膝蓋,笑著說:“自然是我本事沒他大,那位道爺看不上我唄。”
張木流搖了搖頭,那隻白額虎給大真人逮去,不會有什麽仙家機緣,且此後定會磨難破多,說不定在那南山給人看茅房呢。而這頭山羊精,多半與漕縣的那位黃大仙兒似的,膽子不及眼珠子大,從未起過害人之心。
“我可以推薦你去金陵書院,你可願意去?到時就不用偷人家學塾的書,更會有許多肚子裏裝著大學問的先生為你解惑?”
山羊精眨了眨眼,想仔細打量這位年紀輕輕的神仙老爺,又怕惹惱了人家,給自己隨手一記術法打死,剝皮吃肉去了。
山羊精雙手捧著那本書,笑著說:“神仙老爺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我隻是一隻山中精怪,去書院怎麽都有點兒怪。”
張木流疑惑道:“你好歹也是金丹境界了,怎的連買書錢都沒有?”
山羊精歎氣道:“白老大給人捉去了,我們手底下一大幫子兄弟呢,散夥費就把我掏空了,現在就是個窮光蛋。我想過砍柴去賣,可又怕自己害的樵夫沒飯吃,所以隻能偷偷摸摸去偷書,看了再還回去。”
其實他有好多書呢,就是一本兒也舍不得賣。
張木流摘下酒葫蘆喝了一口酒,輕聲道:“敢不敢與我打個賭?”
少年精怪笑著搖頭,不打賭,贏了輸了都不長臉,更何況跟這年輕神仙打賭,多半會輸。
裝睡的方蔥忽然睜開眼睛,斜眼看著山羊精,恨其不爭道:“送你讀書你不去,明擺著要倒貼送你機緣你也不要,你腦子是不是灌了水了?”
山羊精嘿嘿笑不停,說了一句讓方蔥難以回答的話:“可別人送了我什麽,我拿什麽去還啊?欠了錢可以慢慢掙,一點兒一點兒的還,欠了人情了,這輩子我怕是都還不上。”
少女不知如何作答,隻好抱著胳膊氣呼呼的看向張木流。
可張木流又能如何?也隻能笑著說:“那不如我帶你去小鎮的飯鋪,在裏麵打雜,也能掙錢的,就是不曉得羊大仙看不看的上?”
山羊精突然沉默,直視火堆不曉得在想些什麽。過了半晌,他心不在焉道:“神仙老爺,我問你個問題。”
青年點了點頭,山羊精便說道:“眼見有人被害死了,自己沒攔住,是不是罪過?不是攔不住,是礙於麵子,沒攔。”
當有幾個朋友都喜歡吃肉時,有一個人即便不愛吃,也不會攔著人家吃肉。
幾年前有個漢子被白額虎捉去,喊來了眾多精怪,一眾精怪將那漢子分食。山羊精也被叫了去,他沒吃,卻也沒攔。
張木流往火堆加了幾根柴火,搖頭道:“所以你想在書上找答案?”
山羊精問道:“找得到嗎?”
張木流答道:“先在書上找,後再路上找。”
…………
最終那隻小精怪還是沒去飯鋪,而是笑著說會想法子掙錢,買書讀書。
離開後方蔥也問了,那個老板娘的男人,是不是就是山羊精說的被分食了的漢子?
張木流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似是而非。
往涿鹿去的路上,兩人碰到了一隊馬幫,背刀的大髯漢子押送貨物,頭前卻是個有著淡淡胡子茬兒的青年。
張木流與那馬幫同行,這隊馬幫的老大與張木流交談甚歡,說總覺得在哪兒見過張木流。可過了一會兒他又苦笑著說,那人幾年前便是個老頭兒模樣了,怎麽可能越長越年輕?是自個兒太想見他了吧。
兩個愛喝酒的人,總是有許多話說。
這位馬幫老大不是武師,更不是修士,隻是瞧著麵容滄桑,像是經曆過許多事兒。
同路許久,直到離涿鹿還有幾百裏時才分離。
方蔥也問了一句,你是不是認識他?
因為那位馬幫老大有一夜喝了許多酒,醉醺醺的非拉著張木流要講個羞於啟齒的故事。
說年輕時候在吳國一個小城小鎮,算不上什麽大起大落,卻是先窮後富又窮。那時他總會去一處小鋪子賒賬吃飯,直到後來離開時也沒給完飯錢。那個河邊兒小鋪一天隻賣三十碗麵,唯獨破過一次例,就是給他這個窮困異鄉人做了第三十一碗。
馬幫老大還說,那個老人從未跟自己催錢,離去時還送了他一本書,書上寫著一句話:
“豈可三年論餘生?”
可等他有錢去還飯錢,連本帶利都還的上的,他再去那處小鋪子,已經找不到那個老人了。
他說這債要怎麽還?
方蔥記得,張木流那時笑著說了一句:“許久未還上的債,靠錢是還不清的,得靠人情來往去還。”
兩個青年分別之際互報了姓名,一個說自己叫張木流,一個說自己叫常坤。
常坤打趣道:“你不會是那個逍遙王吧?”
張木流笑著說:“我是個煉心人。”
所以在涿鹿城外,方蔥問了一句是不是以前認識常坤?
張木流灌了一口酒,笑著說當然認識,那個老人就是我啊!
青年真的很高興,那個從瘦子變成胖子的常坤,現在活的很好。
吳地三年,那個小鋪子確實每日隻賣三十碗清湯麵。也確實隻給常坤破了一次例,因為張木流在常坤身上看見了自己。
方蔥也終於有些明白了,明明隻比自個兒大幾歲的黑心劍客,為什麽就是給人一種活了幾千歲的感覺。
三年前他才多大啊?
進涿鹿城時是個晴朗早晨,張木流破天荒問了一句,“想穿什麽新衣裳?我請。”
方蔥如同見了鬼似的,在大街上便繞著張木流轉圈兒,後來被一隻修長大手按住腦袋了才笑著說:“那還要這個顏色,什麽樣的都行。”
於是張木流便帶著方蔥去了一間裁縫鋪。
好像人越老就老的越快,才一年時間不到,老婆婆便跟先前換了個人似的。
眼睛花了,離得遠了看不清,可那一身白衣的年輕人打門口進來,她就覺得是那個背劍的好心人來了。
張木流幾步上前,笑容燦爛,拉著老婆婆的手笑著說:“老婆婆可還好?我又來找你做衣裳了。”
老婆婆連聲說著好著呢,吃得飽穿的暖,就是眼睛越來越花。說著轉頭看向方蔥,笑的極其開心,問道:“這次是給這個小姑娘做衣裳嗎?上次那個小丫頭怎麽沒帶著?”
張木流笑著說:“這是我收的弟子,上次做衣裳的是我妹妹,在南邊兒念書呢。”
方蔥也十分喜歡這個老婆婆,任由其拉著自個兒的手。
少女不知道這老婆婆與張木流有過什麽交集,她就知道,那家夥特意來看一眼的人,都是好人。
她似乎有些明白了張木流為何要帶著自己去走山走水見故人。
黑心劍客是想告訴自己,人生路上的那些小小善舉,不一定能讓自己得到什麽實在好處,可每次似添磚加瓦似的給這人間一點兒善意,哪怕是一丟丟,待重遊故地,總會有一處地方歇歇腳。
也是給心歇歇腳。
衣裳明日就能做好,少女又跟著張木流走去一處巷子,所到之處是個大宅院,門頭掛的牌匾寫著四個字:“禦風鏢局。”
徐抱舟一見張木流便要拉著其去喝酒,而一院子的學徒想的都是看看大名鼎鼎的逍遙王。
去年涿鹿一戰,天上打架的事兒他們沒法兒知道,可梁國的皇帝給這位張公子拍著肩膀拉進鏢局,看到的人可太多了。
方蔥撇了撇嘴,酒鬼就是酒鬼。她沒跟著張木流與徐抱舟,而是尋了個住處苦練針線活兒去了。
做的鞋子你不穿是你的事兒,可我做的,你不收卻不行。
方蔥既想著有一天見白衣青年穿著自己做的黑色布鞋,又怕這一天的到來。她怕有一天張木流終於穿上了布鞋,卻是背對著自己越走越遠。
她覺得自己已經離不開這個黑心劍客了,可黑心劍客說了,離不離開的,由不得自己。
手裏針線動著動著,少女便有些苦惱。她對著窗戶歎氣道:“這才多久,我就把一輩子該發的愁都發完了。”
那邊兒的徐抱舟與張木流兩人一人抱著一缸酒,張木流神色自若,可徐抱舟已經滿臉通紅。
這位總鏢頭攢了一年的苦水兒全給張木流倒出來了,輩分兒都拉的有些亂。
“張老弟啊!你說辛左那小子是不是騙走了我閨女就忘了我這個老丈人加師傅了?這都要一年了,就寫過幾次信,他倆人沒一個回來過。”
張木流苦笑道:“這事兒要怪我,是我給辛左丟了個糊塗攤子,估計是忙的,等我過去了一定痛罵他一頓,叫他過年一定來陪著你。”
沒多一會兒,徐抱舟已經醉的不省人事,張木流隻好喊來幾個鏢局學徒將其拖回屋子,獨自一人飲酒。
尋常酒水實在是喝不醉人,不應有又不太敢喝。
第二日吃了午飯,張木流硬塞給徐抱舟一枚丹藥,然後帶著雙手纏著白布的方蔥就走了。
在裁縫鋪與老婆婆聊了一番,兩人便要往西北方向去了,也不曉得餘錢那家夥找到了那位涼珠姑娘沒有,那位姑娘到底是喜歡他還是不喜歡他呢?
十月初的一天,天氣已經極為冰冷,兩人走到了一處莽莽大澤,張木流帶著方蔥禦劍去了大野澤正中,有個手持方天戟的披甲石像站立與水中,巍然不動。
張木流遙遙抱拳躬身,之後踩著水波緩緩走去石像腳邊,放下一壺酒水後輕聲道:“淼淼都挺好的,等她願意見你了,我就帶她來看看你。”
這個一指將自己打的睡了三個月的前輩,就這樣站在水中還不知要多久。
方蔥沉默不言,從她那小荷包取出來一根兒蠟燭點著,給清白托著到大戟頂尖,將那蠟燭放下後小聲說著:“莫大叔放心,淼淼妹妹現在很好呢。”
少女的父母死在冰原戰場,小丫頭的老爹和爺爺各自鎮守一處大澤。
一個斷臂青年禦劍而來,對著石像恭恭敬敬行了一禮,然後對著張木流無奈說道:“你可算是來了,餘錢那家夥死活不敢去找人家,城都不敢進去,連累我吃了一個月野菜了。”
幾人禦劍返回,往巨野城去的路上,方蔥撇著嘴說了一句窩囊廢,連自個兒喜歡的人都不敢去看看,那你喜歡個腿兒!
年輕道士極早便帶著江潢到了巨野城,可到了城門口了,腿卻像是灌了鉛似的,怎麽都挪不動。
一襲白衣憑空出現,一把薅住餘錢領子,淡淡問道:“哪個方向?”
餘錢喝的迷迷糊糊,喃喃道:“就在城南。”
兩人一閃而逝,方蔥急的跺腳,與江潢說道:“江小哥兒你等啥呢?趕緊帶我跟上去,咱去看看那個涼珠姑娘到底多好看啊!”
江潢苦笑一聲,帶著這個好像變了又好像沒變的少女追趕張木流。
白衣青年帶著年輕道士蹲在一處牆頭兒,院兒內有個年輕女子,還有一大幫孩子。
一幫小孩兒鬧哄哄的,喊著涼珠姐姐我們餓了。
年輕女子笑了笑,說等著,老姐給你們尋吃的去。
隻見那個女子匆匆出門,走了不多遠藏在一顆大柳樹後邊兒,從懷裏掏出來一隻荷包,將其中之物倒在手心,卻也隻有寥寥數顆通寶錢。女子背靠柳樹,抬頭看著天空。
張木流問道:“你知道嗎?”
餘錢搖了搖頭,苦笑道:“她就知道我是個可以娶親的道士,姓甚名誰,不曉得我是修士。”
方蔥掏出荷包,好一通翻尋才找出來幾顆五銖錢,就要往涼珠走去時,被一隻修長大手按住腦袋。
少女還未來得及轉頭,便見一個年輕道士緩緩往柳樹走去。
餘錢深吸一口氣,擠出個笑臉說道:“涼珠,我來了。”
女子猛的轉身,看著年輕道士一臉呆滯,身子顫抖不停,哭喊道:
“你快跑!不是說了別來嘛!”
幾道身影憑空出現,連同張木流三人都被籠罩在一道大陣。
有人笑著說:“往哪兒跑?”
兩把長劍先後掠出,有個獨臂青年拎著劍冷笑道:“怪不得!”
張木流瞬身過去接住遊方,淡然道:
“誰來給我解釋解釋到底啥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