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竹 第七十一章 七品三命山茶花
有個錢多燒著的師兄,張木流一行人在渡船上當然住著最貴的房間。
這一路回去就沒來時那麽慢了,渡船直往東北方向去,到勝神洲的駱越渡口,如今已經改叫安南渡口了。
隻求這一路再別碰見個大鯤什麽的了,雖說如今也有個麒麟在身旁,來了古獸也無事,可這種事兒多了的話,當真遭不住。
渡船是夜裏走的,倒是與先前不同。之前張木流與離秋水在夷洲渡口乘船,得到極遠之後才猛然爬升雲海。而這搬山渡,原本就在雲海之上,所以隻需開船就好。
這渡船其實隻分天地兩種居室,天字號在船樓上,地字號在下方船艙,所以甲板極大。也不愧是跨洲而行的大船,東海龍王那艘船與這壓根兒沒法兒比較。
開船那一瞬間,這渡船運轉陣法,甲板上有無數小桌椅“長”出來,饒了甲板一圈兒,坐個百人綽綽有餘。且還有兩位長得不差的女子,以術法駕雲,托著些瞻部洲特有的小玩意兒,還有仙家蔬果,更有豆兵城喬家的酒水。兩位女子駕雲極低,幾乎貼著甲板地麵,裸足踩在雲尖兒上翩翩起舞。跳上一支後才會以極其清脆的聲音齊聲說上一句“渡船行駛平穩,請各位乘客放心走動,若是有什麽需要,打個招呼就行。”
薑末航撇著大嘴伸出手,朝著其中一個女子招了招手。
女女子嫣然一笑便往這來,卻不是直接來,而是順著座椅繞上一圈兒才來此,同時嘴裏還會喊著“我們渡船有煙絲酒水八寶粥,各式蔬果,還有瞻部樹上取下的木頭,篆刻的好玩意兒,若是需要,打招呼就行。”
張木流扯了扯嘴角,拉著妖苓走向圍欄邊兒上與其交代些事兒。小丫頭一個勁兒點頭,說她知道的,什麽都能說,就是姑娘不能說。
白衣青年十分滿意,點了點頭。
妖苓忽然問了一句“我們坐的船不是在飛的嗎?怎麽她踩著雲朵懸停在半空中,也不往後掉啊?”
張木流拍了拍妖苓的腦袋,無奈道“哪兒來的這麽稀奇古怪的想法兒?”
妖苓咧嘴笑著說“我上船就在想咧!水裏的船與天上的船都一樣,你想想嘛!若是咱在竹排上,嗖一下跳起來,懸停在半空,那竹排不也就嗖一聲過去,把咱們丟在半空中了?”
張木流扯了扯嘴角,這問題太深奧,我也不曉得是什麽原因,反正肯定與陣法有關係的。
白麒麟與樂青在屋子裏不願出來。人家倆隻神獸,那是見過大場麵的,跑出來看景兒?看個錘子!
也不知薑末航在與那裸足女子說些什麽,沒興趣去聽,反正這家夥能安分就好,好歹是占了半數劍道氣運的一洲劍子,可這家夥越來越不像個正經人了。
在半山腰一劍砍飛丘玄聰,這渡船上大半的人都記住了這脾氣不好的背劍青年。所以即便此刻帶著妖苓亂逛,也無人敢說出來什麽。
將手鏈還給小丫頭後,張木流其實問了,她想做李小淇還是想做妖苓?
小丫頭思量許久,脆生生說“李小淇已經死了好久了,我就做妖苓吧!”
正因為如此,張木流就沒敢把那個俱蘆洲人的頭顱拿出來。這個頭顱得留在身上,以後帶他回去俱蘆洲。
小丫頭找了一張桌子坐下,雙手伸直重疊,下巴抵在手背,眼睛直直看著那個個白衣背影,嘻嘻笑個不停。
“我妖苓再也不用去捉老虎吃了!”
張木流此刻看著遠處雲海,嘴角笑意不斷。
一趟瞻部洲,終於弄明白家鄉事,也終於成了真正的劍修。雖然境界還是不高,可兩年破兩層境界,張木流覺得自己已經很厲害了。回鄉之後就要去著手尋個山頭兒,最起碼先蓋幾間屋子,讓這些家夥有個住處。錢當然得自己出,路上吃喝師兄,那是師弟占師兄便宜,可安家置業若是還用薑末航的錢財,就不太體麵了。
當然新家落成,討個大紅包是少不了的。
這會兒站在甲板遠眺,覺得越往家鄉近一步,好像會更著急一些。古人誠不欺我!果然是近鄉情更切。
那個女子劍仙的聲音忽然出現在張木流心房,一句話說的張木流皺眉不停。
劉小北笑盈盈說了一句“你想回家,可還太早嘍!”
張木流皺眉道“什麽意思?”
那女子劍仙笑著說“去一趟千舟如何?”
張木流苦笑著說“不去行不行?”
女子劍仙再不言語,張木流歎了一口氣,傳音眾人,說回船樓說話。
幾人重回船艙,張木流祭出遊方,白麒麟見狀也劃出一道陣法,然後問道“出什麽事了?”
張木流苦笑著說“你們先回勝神洲,我盡量趕在年前回去。”
妖苓聞言一把就抱住了張木流的腿,打死也不鬆手。
青年無奈搖了搖頭,歎氣道“不去不行,你們先去,可以去先去秋水那邊兒,在百越等我。”
妖苓抬頭,眼淚就要出來了,張木流摸了摸小丫頭的腦袋剛要出聲,劉小北便再次說話了。
“把小丫頭帶著,這次主要就是為了她去。你知道為何她不怕符籙不怕佛珠,連對麒麟都沒有半點兒懼怕麽?”
張木流搖了搖頭,那女子劍仙接著說“有沒有聽過一個傳說,蓮藕化身,死而複生?”
青年心神大駭,傳音問道“你的意思是說,妖苓還能活?”
劉小北淡淡道“她死的時候太小,神魂十分純淨,先天靈性未失,又沒幹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兒,所以她與尋常鬼物不同,不會怕那些東西的。你拿回來的那串手鏈不是什麽簡單東西,借著那串手鏈,可以用類似於化身蓮花童子的法子重生。千舟群島中有一種仙藥,借那朵蓮花,才可以施法。”
妖苓仰著腦袋,眼眶裏麵水珠打轉兒。張木流笑著說“帶著你!”
小丫頭這才破涕為笑。
白麒麟縱身一躍,跳到張木流肩頭,意思已經再明顯不過了。
張木流笑著說“師兄,他們兩個就就先交給你照看。到了勝神洲後,可以先在百越等我,也可以去金陵,去長安都可以。好歹我也是王爺加侯爺,給個不差的住處估摸著問題不大。”
薑末航丟過去一個小袋子,也是笑著說“放心吧,有我在,誰能如何?”
樂青其實也很想跟著張木流,可這一夥兒人裏麵,就他跟白麒麟境界最高。白麒麟已經搶先一步去了,他也隻能先回去了。
“張小子!回去之後我到金陵坐鎮,給那個小皇帝仗勢。”
劉工自然也想跟著師傅,可他知道自己去了也會拖後腿,所以在一旁不知說什麽。
張木流幾步上前,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笑著說“好好練劍,若是趕在我回去之前,你晉升到金丹境界,那你就可以去一趟雍丘,找個叫韓乘的小家夥,替我看看,他有沒有本事當你師弟。”
少年笑著點頭,“我還以為師傅會讓我好好替你看孩子呢。”
張木流笑了笑,走出船樓,到甲板上以心聲傳音某處,問了句“前輩,能否開個門?”
女子劍仙氣呼呼說道“還要人開門?你也太看不起姐姐我了!”
渡船猛然間下降百丈,直直躥去雲海之下,驚的甲板眾人各自運轉起術法,生怕波及自身。
有個道門女冠幾步跑出船艙,對著張木流喊道“那我們在哪兒打架?”
張木流心中疑惑,卻還是笑著說“日後我去勝神洲北部了再打吧。”
說罷便消失不見,又有個中年人憑空出現,皺著眉頭喃喃道“好家夥!這也太不把守船客當根兒蔥了。”
……
千舟其實是與瘦篙洲差不多的一片島鏈,比之瘦篙洲小了許多罷了。
也不知什麽原因,這片海域上千小島,皆是狹長狀,從至高處看去,如同一葉葉扁舟似的,於是就有了千舟的稱呼。,
有個白衣年輕拉著一頭白鹿,白鹿馱著個黑衣小姑娘,登上最南邊兒的糶舟島。
張木流笑了笑,最南是糶舟,最北邊兒不會是叫糴舟吧?
小島上邊緣多是凡俗中人,中部的大城才是修士聚集之地。
原本覺得白鹿太紮眼,想讓白麒麟變做一匹馬的,可又一想,長著兩隻角的馬,更紮眼。
妖苓摸著肚子問道“飯主兒哥哥,咱去哪兒啊?要不然先打一隻大老虎吃?”
張木流笑了笑,淡淡說道“你還想著吃呢?我估摸著走不了幾步,報仇的人就來了。你一爪子給人掏了個窟窿,我一劍給人切了個西瓜,此刻又沒有改扮相貌,不給人知道才怪。”
梓舟與蓯舟,便是這千舟其中之二。
妖苓撇了撇嘴,嘟囔道“我可沒故意殺人,飯主兒你是故意的。”
張木流搖頭一笑,牽著白鹿緩緩往中間走去,找地方歇息一晚,順便打聽一下那蓮舟所在。
此時張木流未曾背劍,一身傷勢還沒有完全好利索,所以衣也白臉兒也白,活脫脫一副孱弱書生模樣,若不是個白鹿撐場麵,估摸著有人與他對臉兒都要繞的極遠,怕被訛上。
所謂千島,其實大半是野島,有些勢力大的,一個人當著好幾處的島主。
而糶舟島,字如其意,賣米的地方。這數座島嶼的米,都是從此地運出。所以稍稍遠離海邊兒,就都是稻田了。
張木流沒打算去修士城池,牽著白鹿走去個小村子。此刻到了飯點兒,妖苓抽著鼻子聞味兒,死死盯著一個宅子不願轉頭。張木流笑了笑,徑直走向那處宅子,伸手敲門,對走出來的中年男子笑著說“這位大哥,我跟妹妹走到此處,見天色已晚,沒法兒走去城池,所以想在您這兒借宿一晚,隨便給些幹糧吃一吃就行。”
那男子看了一眼妖苓,二話不說就要關門。
張木流趕忙把胳膊伸進去,攔住門扇後焦急說道“大哥!我們有錢的,我妹妹餓了,給個住處給口吃的就行。一路走來我也沒看到有客棧,大哥行行好吧!”
有個孱弱女聲從院子裏發出,略帶笑意。
“二郎,就讓他們進來吧,咱也不缺這一口吃的。”
被叫做二郎的漢子這才鬆開手,轉身往回走去,淡淡說道“把門關好。”
張木流這才把妖苓抱下來,一手牽著小丫頭,一手牽著白鹿走進院子。
院子種著一大株茶花,花枝招展,根莖卻有些糜爛。
方才說話的女子斜躺在藤椅上,笑著說“我家二郎性子死,除了我,對誰都是冷冰冰的。這位公子可千萬別介意呀。”
張木流笑著作揖,“夫人說的哪裏話,我們兄妹能討個住處,已經十分感激了。”
小丫頭點了點頭,就是不曉得說什麽。
那中年漢子悶聲說道“你是仙人,還會找不到個住處?”
女子瞪了中年漢子一眼,對著張木流歉意道“公子別介意,我們這兒常常會過路一些帶著親人的仙人,都會打聽蓮舟的下落,所以我們看得出來,這個小姑娘其實不是人。”
女子歎了一口氣,接著說道“我雖然是一介婦人,可也知道個天道輪回,人都已經死了,再去強行複活,哪兒那麽容易如願。”
張木流聞言笑了笑,輕聲道“其實是我妹妹聞見您家裏的飯香,口水流了一大堆,所以我才腆著臉來蹭吃的。”
漢子聽見這話才露出了笑容,憨笑道“哈哈哈!小丫頭有眼光,那可是我楊二郎的拿手好菜。”
被張木流看了一眼,妖苓抓住張木流的胳膊,脆生生說道“謝謝!”
不一會兒那漢子就端出來幾碟子菜,有幾尾黃丫頭,還有一碟兒土豆絲兒,還有個澆滿辣椒油的豆腐,最香的,就是那個由槐花的花蕾裹著麵粉油炸的小團子。
妖苓端坐在方凳上,不住的的嘬腮幫子,也偷偷咽著唾沫。
半躺在藤椅上的女子被小丫頭逗得大笑不停,撐著直起身子,給妖苓遞去筷子,笑著說“快吃吧!你可別看他一副糙漢子模樣,做飯是真的極其好吃的。”
妖苓接過筷子卻不動筷子,等楊二郎又端了米飯出來落座,之後才轉頭看張木流。
一對兒夫婦看在眼裏,不禁有些心疼,多懂事兒的小丫頭啊!
楊二郎轉頭看向女子,訕訕笑道“茶花兒,咱家好久沒來客人了,能不能喝點兒酒啊?”
女子笑著點頭,張木流變戲法兒似的手中多出個朱紅酒葫蘆,站起身子往楊二郎碗裏倒滿一碗酒水,笑著說“茶花嫂子答應楊大哥喝酒,那酒水就該用我的,總不能吃白食兒不是。這酒連同葫蘆都是個朋友送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仙家酒釀,咱湊合喝著。”
漢子端起碗抿了一口,睜大眼珠子說道“這還湊合?小兄弟你真有錢!”
一旁的女子茶花板著臉說“先吃飯!”
張木流愣是再沒敢端起酒碗。
桌上大半吃食都給妖苓吃了,此刻這個鬼修小丫頭仰在椅子上,不斷揉著肚子。
好吃!真好吃!飯主兒要是有這手藝就好了。
楊二郎與張木流躲在牆角喝酒,好像朋友不朋友的,就看能不能一起喝酒。能端著碗喝酒的,就能做朋友。
“小兄弟看出來了?”楊二郎笑著說。
張木流淡淡點頭,給身旁漢子豎起大拇指,打趣道“楊大哥好本事,七品三命,嫂子這都能給你拐到手裏。”
漢子淡淡一笑,轉頭說道“我還以為你也會說什麽人妖殊途,我最煩這個了。”
白衣青年淡淡一笑,“你看我那隻白鹿是妖,我還有一隻驢子,也是妖。之前一直跟著我的一隻小狗兒也是妖,更何況我還帶著一隻鬼呢!什麽人妖殊途,我說不出來哦。”
張木流取出酒囊,說換個自己花錢打得酒水讓大哥嚐嚐。
楊二郎其實是個金丹修士,喝酒什麽的自然不怕,可他著實沒喝過不應有。隻四碗酒,便栽倒在牆角。
與妖苓談話的茶花眯眼看來,張木流笑著說道“嫂子睡一覺吧!”
說著便有一道淡淡水波掠過,那位實則是一株茶花的女子緩緩閉上眼睛。
小丫頭腦袋左右轉不停,最後嘟嘴看向張木流,弱弱道“人家管了我們飯呢!你把人家放倒幹嘛呀?”
張木流不想理這個小丫頭了,對著白麒麟說道“小白,來點兒龍誕唄?”
白鹿走去那株茶花,張開嘴巴,有一滴十分晶瑩的水珠落入茶花底部,原本腐爛的茶花根莖便開始重新煥發生機。
張木流又從袖口取出一枚丹藥,是在棋盤山煉的那一爐,輕輕碾碎灑在泥土裏,那茶花便愈發生機盎然。
妖苓皺著眉頭走過去,仰頭看向那株茶花,輕聲道“能治好嗎?”
青年點了點頭,笑著說“吃人家一頓飯,總得報答點兒什麽呀!給錢財什麽的實在是太俗氣了。”
白麒麟扯了扯嘴角,心說你這花了兩枚泉兒煉的藥,我都心疼。
張木流心情大好,留下一小壇子不應有,又寫了個紙條,然後帶著小丫頭往外走。走了幾步,好像是忘了點兒什麽,張木流猛然轉頭,身形緩緩升到半空。接著祭出不惑,以純淨劍意寫了一道符籙,一張火焰符籙瞬間變得巨大,不一會兒就轟然破碎,化作一絲絲小火焰鑽入院子,之後便消失不見,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
白麒麟傳音道“好小子!哪兒學來的太清符?”
白衣青年哈哈大笑,出門後往北走去。
這下兒就不會有些瞎了眼的敢打這對兒夫婦的注意了。
白麒麟無奈道“你這是得罪人啊!那人要是知道被你這麽算計,你覺得你敵得過嗎?”
張木流淡淡道“就許他們算計我嗎?他還能打死我不成,現在是敵不過,以後呢?”
白衣青年淡淡一笑,一道青衫身影從身體分出去,瞬間便到百裏之外。
妖苓嘟囔道“唉!攤上這麽一個哥哥,天天打架,我能有什麽辦法?還好管飯呢!”
……
王浪醒來之後,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蓯舟島,有個女子緊緊抱著自己。這個年輕人一時間羞愧難當,他第一次覺得自己配不上眼前女子。
黃朵抹了一把眼淚,又哭又笑“你可終於醒來了,再不醒來都要餓死我了。”
年輕人抬起手又放下,他不想再用自己的髒手去觸碰這個女子。
黃朵苦笑一聲,低聲道“你跟何園是兩回事兒,我知道的。你以為不知道你心裏打得什麽主意嗎?由著你裝模作樣來哄我開心。我一直知道你們沒安好心,我……就是喜歡你而已。”
王浪還是不敢直視女子的眼睛,隻能轉移話題,問道“何園師兄呢?”
屋子大門被人一腳踹開,一個衣著華貴的中年人走進屋子,冷聲說道“你師兄,我兒子,死在一個劍客手裏了。”
王浪猛然間睜大眼珠子,轉頭看向黃朵,沉聲道“哪兒來的劍客?”
女子低聲道“那個白衣書生,是個劍仙。”
中年人叫何弼,蓯舟島主。
愛子被人斬下頭顱,那殺人惡徒又自稱俱蘆洲人氏。天高路遠,他何弼即便是千舟之內修為最高者,也才是個合道境界而已,跨洲去尋一位劍客?幾乎是癡人說夢。
何弼冷笑道“王浪,天不教那惡徒逍遙法外,他已在糶舟登陸,你作為師弟,想要如何?”
王浪顫抖著身子,眼睛通紅。
“當然是為師兄報仇!”
於是在這天夜裏,有一個金丹,十餘分神,一個合道在海上等著個劍客自來。
一道銀黑長線劃破夜空,張木流青衫仗劍去往海上。
一襲青衫站定之後微微搖頭,單手持劍對著個同是青衫,卻站都站不穩的年輕人說道“留你一命,不是讓你這麽霍霍的。”
王浪眼神無比凶狠,咬牙切齒道“奸賊!你得給我師兄償命!”
張木流淡淡道“今夜我再留你一命,是第三次了,事不過三。”
說罷一道劍氣往下橫劈,海水被遊方一劍劈開,劍氣之下久久不能複原。
張木流冷聲道“幫人找場子,也要分個是非對錯的。千舟這麽好的名字,我不信全是你們這種糊塗鬼。”
何弼一步走出,麵色陰沉,對著青衫劍客說道“一道分身就敢如此大放厥詞?你死之後,那株茶花與那楊二郎,都得死。”
張木流咧嘴笑道“哦喲!合道境界,果然仙人言語啊!”
“隻不過,你得先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