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算
曆小誠很快就知道了春城發生的一切,他苦笑了一下,放下手中的文件,起身來到客廳。
有服務人員端來他喜歡的金玉環,這一盞茶他喝了四十年,沒有換過口味了。
隻不過當年一天要三五壺,如今一杯香茗卻可以品一個下午。
客廳裏,曆夫人正在和一個五十來歲的人說著話,這是她的表弟方文天,如今也算是自己人了。
林家在曆小誠艱難入常之後,也做出了表示,派來先天境界後期的方文天來輔佐曆小誠。
並不是林家不幫忙,實在是神農山那一戰,精英隕落嚴重,家族裏實在是拍不出更多的人手了。
方文天如今是曆小誠家居和外出最貼身的保護者。
當然曆小誠該有的待遇一點都不會少,除了一號和國務院那兩位,其他常務委員的安保措施都是國字級別的。
除了一個連以上的衛隊,還有精選的若幹貼身高手。
這些全國最精英的安保人員,起實力相當的強大,方文天看過之後也驚歎不已。
因為至少有四個人物的能力和他不相上下。
還有統帥的那個衛隊隊長,方文天感覺自己看不出他的真實能力。
他曾經問過姐姐,既然姐夫的防衛如此安全,為何還要家族派他過來,曆夫人說:“這些都是屬於國家的衛隊,他們隻為在某個位置的領導人負責。所以保衛安全沒問題,但是很多事是不能,也無法拍他們出去做的。”
原來是這樣!方文天是家族派來專門解決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
曆小誠親熱的和兩個人招呼了一下,坐了過來。
“小成,那邊的事辦妥了?”曆夫人雖然知道大概,可是終究是不放心。
曆小誠念念不忘的就是殺回他們起家的地方,可是這半年勞心費力,一無所獲,連這個常委的名額也幾乎是別人施舍的,所以曆小誠的不甘,她都看在眼內。
“都結束了,接下來就沒有我們什麽事了。”
曆小誠笑嗬嗬的說。
“姐夫,這一次我們損失慘重,而且據內線反饋的消息,我們應該是暴露了,您怎麽一點都不擔心?”
方文天看不懂曆小誠為何如此的雲淡風輕。
這是自己人,將來倚重的地方還很多,曆小誠便耐心的教導說:“春城,早一不是當年的春城,唐家那小子其才華不再乃父之下啊,當初衛家費盡心力才打壓下去他父親唐三的進步道路,讓他變得頹廢桀驁,自暴自棄。
可是沒想到他的兒子比唐三更隱忍更有天賦。這小子隱瞞著唐家,直到他們家族把他放出去之後才海闊天空一路是藍,把春城鞏固的好像一片鐵板。
我們的勢力早已被連根拔除,當初說他死了,我還難過了一陣,因為那裏早已被柴家當成了自留地,隻待唐均那小子玩完就全麵接收。
如果唐均真的死了,以我現在的話語權和實力,你們覺得真的還有機會再撈回來麽?所以唐均不死對我們其實才是真正的好消息。
唐家對唐均做著同樣的打算,當初放棄的是他們,如今賣好也是他們,唐均會怎麽想?
還有國務院那兩位,最上邊那位,這兩個老狐狸有什麽是不知道的,可是為何都一動不動?
隻有一個原因,唐均是唐家的血脈這個跑不掉,春城是柴家的春城,也已經是公認的事實。
那麽換做你,該如何做?”
曆小誠說起來滔滔不絕,方文天第一次聽聞如此秘辛,緊鎖眉頭的思考著。
“其實,隻有一個辦法,讓春城自己亂起來。唐家想憑借招攬唐均,坐收漁人之利,直接拿下春城的果實。柴家已經知道唐家的動作,你說他們會怎麽想?
會容忍親手搬起的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麽?
所以不管怎麽爭,誰去爭,我們都隻要去看著,該放的火已經放了,唐家和柴家自己去鬥,然後另外兩位會適當的把手伸出去。
我們-——點完火在一邊看看熱鬧不是很好麽?”
曆小誠悠哉的說著。
“可是,我們除了這樣大的力,好處都被別人拿去,這…這怎麽有點吃虧啊。”
方文天不懂。
“吃虧才是福氣,我是螳螂盯住的小飛蟲,可是何嚐不是一個香餌。
願者上鉤,就看最後能釣到多大的王八了,哈哈…哈哈!”
曆小誠得意的狂笑。
到了這個境界,連曆夫人也不懂,他這麽做到底是為了什麽!
“這麽多人在爭,我們還能拿回來麽?”
“放心吧,誰吃下去都會消化不良的!最重要的是唐家那小子的心意。豈是個好擺弄的。
春城就是個絞肉機,誰去誰死!當初我們就是這樣被清理出來的,他們在一邊看著,現在我把他們都推進去,他們就慢慢的消耗著吧。
年底,候選的委員名單會遞補一批。我會運作一些人進來,九月這一次軍方晉升六位上將,我們還有三人有希望。
當他們的目光都被春城牢牢吸引的時候,真正決策這個國家命運的九十三個席位裏,我要拿到十六席!”
曆小誠的聲音忽然充滿的森然的冷酷之意。
曆夫人脊背忽然一冷。
這一句才是真真正正的隱秘!是對誰都不可以說出來的東西,但是曆小誠就這麽隨意的對方文天說了。
方文天似懂非懂,但是也知道絕對是大事。
“姐夫,您的意思是?”
“我們的國家,屬於國家級領導人範疇的崗位一共是九十三個席位。原本是九十二個,今年多了我這樣一個常委…哈哈哈。
其中常委九人,其餘的八十四個席位中,軍方三十九席,政務四十五席。
這就好比是傳統的文武百官,隻不過相比之下,正二品有實際職位的才算數。
如果算上各省的封疆,軍區的同級別幹部,這個數字大概平均在文武各五六百人。
但是真正管事的,隻有這麽九十三個席位,其他的都是屬官而已。
現在知道這些席位有多麽重要了吧?可以說我們的國家無論關於哪一個方麵的決策,全部都是這些人做出的決定!
按照慣例,最上麵那位領袖是一定要保證擁有三十個席位以上的支持者的,也就是說這個國家至少有三分之一在他的掌控之中。
接下來是原來的七位常委平均分配剩下的席位,當然國務院那位也是慣常的要多一些,不過多出來的比例有限。
一般平均來說,每個人不會超過十個席位。這是大家互相妥協的結果。
今年有所不同,因為上麵那位自從接任之後,就比較被動,隻占了二十二個席位,國務院那位呢,隻有十五席。
我們這些常委平均大概每人八九個席位。
看出差距了麽?”
方文天那裏懂得如此高端的政治哲學,一臉的不知所謂。
曆小誠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於是繼續賣弄,以徹底的折服這個新收的得力手下。
“這一屆的領袖,遠比之前的那些要弱勢地多,被國務院的那位逼得很緊。
這就是我們的機會,其實說白了,一號永遠是防備著二號的,那麽我們便需要向一號去靠攏,用來製衡二號。甚至取而代之。
為什麽都去爭春城那片南荒之地?因為那裏是可以給下屬帶來福利,收攏人心的待開發之地。
當初我追隨著老首長,其實更大的原因是因為他想拉攏我,因為我占據著那裏。
如今我打亂了那裏的格局,現在誰都想要爭,這就是一號領袖的機會,他能夠收複失地的最好時機,這是我為他創造的,你們說他會不會感謝我?
從太祖開國以來,從來沒有一位領袖手中隻有四分之一都不到的席位,他憑借什麽來鞏固自己的地位?
今年注定是多事之年,有十九位委員在換屆後腰退休,那麽這就是我們運作的機會。
有資格競爭的人數足足有三千多個,你說這十九人裏我們能夠爭取多少個自己人?
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們,是七席!
任何強權的擴張都是對下層的傷害,所以無論一號首長怎麽去爭取,他今年的席位增長都不會超過兩三個,甚至原地不動都有可能。
那麽唯一的妥協方式就是我們這些常委裏,手中的席位產生變化。
二號其實也不用有什麽念想,一號盯他更緊,所以同樣沒理由增加,那麽關鍵的位置就是三號。
我們是民族國家嘛,真正的決策都是通過民主決議產生的,那麽一個支持一號領袖的三號占據多少席位便成了至關重要的問題。
你們放心,我傳遞的信息已經很明確,這個默契,一號領袖一定明白,我要抱他的大腿!
雖然如今我排名第九,但是在今年過去之後,我的真實實力是第三,任何決策一號首長都需要我的鼎力支持。
所以二號國務院那位,注定將被架空,我就是隱形的二號!
這比一個春城遠遠重要得多,到了那時候無論是誰打垮了唐家那小子,費盡心力的占據了春城,還憑什麽和我來爭?
那裏早晚是我的!”
曆小誠仰頭幹掉了杯中冰涼的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