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33章 上訪疑雲
第333章上訪疑雲
再說高遠誌一行人上車後,一個個都沉默寡言,每個人的情緒都還沉浸在剛才被上訪群眾圍困的緊張情緒之中,誰也不想說一句話。並且他們也知道除了高遠誌和麗春的主要領導外,其他人在這個時候說什麽都不合適。也因為車內的一片寂靜,反倒襯托得在前麵帶路的警車“嗚哇嗚哇”的警報聲音顯得特別刺耳。
譚無忌雖然心裏也很是不快,但自己畢竟是主人家,省上的這些人是在自己管轄的地盤上被上訪群眾圍困的,雖然有驚無險,但也還是著實讓他們受了一驚,也因此,見眾人坐在車上都很是悶悶不樂,便想打破這種尷尬的局麵,開口說道:“各位領導,今天這事都怪我,事先沒有把相關問題完全考慮到,以至於讓領導們受驚不小。在這裏,我先給各位領導道歉陪禮了。還請各位領導特別是高省長批評,下來後我們將嚴查此事,嚴肅處理,決不能讓此類事情再行出現。”
高誌遠的氣一直悶在心裏沒發作出來,想主動發作,又不願落個氣量狹小的名聲。現在聽譚無忌主動說起這個話題,也就正好借題發揮,發泄一下內心裏的氣憤:“無忌呀!今天這個事雖然是有驚無險,但作為一個地方的主要領導,對這種事確實應該好好地認真反思一下,為什麽會出現這種情況?內部管理是如何管的?難道事前沒有預案?我們到高山調研,知道的人應該不多,為什麽今天會有那麽多人到現場?我們不是不能夠和群眾接觸,實際上今天這些上訪群眾提出的訴求也並不是他們的個人利益,而是高山全縣老百姓的利益。以我個人的認識,那麽今天的這種群訪,就很有可能是一種有組織的行為。上訪群眾希望省上重視高山縣交通建設的願望是好的,出發點也沒有錯,但以這種動不動就用群眾來要挾的做法,是非常危險的。難道市委、市政府和縣委和縣政府不相信省委,不相信省政府?今天這個事情雖然沒有造成多大的危害,但麗春市委、市政府和高山縣委、縣政府必須好好檢討,深刻反思在工作中哪些環節出了問題,後有什麽背景?是哪些人在裏麵組織?今天的事我可以不再追究,但這件事肯定會傳到省委秦書記和宮省長那裏,如果他們追究下來,我是阻攔不住的。”高遠誌的話雖然語氣顯得平常平和,但平和中帶著威嚴,甚至還有明顯的威脅意味。
譚無忌自然清楚高遠誌話裏的意思,表麵上說他不再追究,卻又把省委秦書記和省政府宮省長抬出來,這擺明了是他下來後不會善罷甘休。但高遠誌是副省長,職務比自己高不說,威名和地位都正蒸蒸日上,自己雖然在仕途上已經完全處於天花板上,不抱任何希望了,但也還是得罪不起。本來譚無忌心裏就窩著一肚子火,聽了高遠誌的話後,心裏的火氣自然更大。但火氣再大,也不敢在這種場合發作,隻能強壓著心裏的火,勉強露出微笑對高遠誌說:“高省長對今天這件事有什麽要求請盡管說,我也知道今天這件事不應該出現,但問題已經出現了,我作為市委書記肯定不會推卸任何責任,先在這裏給高省長檢討。對於今天的事,我下來後一定按照高省長的要求,堅定查處,一定給高省長一個說法。”
“不是按照我的要求查處,給不給我什麽說法也無所謂,但這種事情反複出現,就不是什麽好事。記得好幾年前麗春就也出現過一次群眾性事件,雖然兩次大規模事件出現的原因完全不同,但一個地方反複出現這種事,就說明我們這些當領導的沒有很好地吸取教訓。就如今天的上訪,當地黨委、政府似乎事前一無所知,平時工作是如何做的?相關部門又是如何履行職責的?這些都要深刻反思,並以此為戒,舉一反三,該總結的要好好總結,該懲處的必須堅持懲處,決不能姑息養奸。否則,今後可能動不動就會以群體性上訪來要挾黨委和政府,黨委、政府的權威又從何來?。”高遠誌完全是一口教訓的口吻,並且再次提起了已經基本上被人們淡忘了的麗春南山事件,這讓譚無忌感到很是不快。
南山事件的發生固然有其特殊的原因,但也是上訪群眾把領導們圍困了起來。雖然這次事件譚無忌是最終的受益者——當時的市委書記進入班房,譚無忌作為時任市長,接任了市委書記一職,但畢竟仍然是麗春執政者們的一個痛點。尤其是譚無忌作為這次事件的受益者,他本人是非常不願意有人提起這件事的。在譚無忌的心裏,盡管那次事件他本人是完完全全的沒有責任,但心裏卻總有一種心虧理屈的感覺,總覺得會有人認為他為了能夠上到市委書記位置,在這裏麵起了很不好的作用。現在高遠誌再次提起,譚無忌的心裏很是不快,但也無可奈何,畢竟人家是領導。俗話說“官大一級壓死人”,譚無忌雖然是一個地方的主要領導,在地方上說一不二,也沒有人敢輕易得罪他,但對於上麵的領導來說,他又不算啥了。
“是!是!是!下來後我們一定認真調查,深刻反思,找出根源,汲取教訓,並嚴加懲處,堅決防止再有人以此效尤,破壞高山和麗春的發展和穩定。”譚無忌顯得非常誠懇地說道。
聽了譚無忌的話,高遠誌覺得再說什麽也沒有必要了,更何況他自己的思路也還沒有從剛才的緊張情緒中跳出來,便靠在車椅背上閉目養起神來。
車上的人因為被上訪群眾圍困都滿腹不快,但見高遠誌上車後就變得滿臉寒霜,並且毫不留情地批評起麗春的書記,他們也都不好吭聲了。省交通廳廳長原本想借機埋怨幾句,但見高遠誌的表情和話裏的意思,感到沒必要再說啥子。
實際上,車上的人都知道,出現這種事,麗春的幹部也是無可奈何,他們也不希望出現。
經曆了剛才那種雖然說不上驚心動魄,但也讓他們的擔驚受怕的場景後,車上的人都心有餘悸。當時在現場時,幾乎所有人都擔心這些上訪群眾出現不理智行為,一旦這些人出現不理智的行為,首當其衝的,肯定是他們這一幫人。因此,車上的人聽著高遠誌指責批評譚無忌,既沒有人出來調和,當然也沒有人敢添言加語,都隻是靜靜地聽著。
高遠誌和譚無忌兩人的說話聲停止後,車上也就變得異常安靜。
作為政府常務副市長,諶建新一直在這一群人中,整個過程中自始自終沒有說一句話。他是在縣鄉都工作過的人,對今天出現的這種情況,雖然覺得意外,剛開始時也有些感到擔心和害怕,但觀察了現場群眾的情緒和表現後,就看出了這次上訪並不是上訪人員的自發行為,而是有人在裏麵組織。但為什麽會組織這些群眾上訪,卻想不透。從這些上訪群眾現場提出的訴求分析不出任何原因。他們並沒有提出任何個人利益訴求,提出的訴求可以說完全是縣委、縣政府的意願。難道是縣上領導有意安排,希望以此增加高遠誌的壓力,使其不至於否定修建通往高山的高速公路?但采取這種做法是要冒很大風險的。這麽從群眾在現場,隻要有一個人的行為不理智,就完全可能出現意想不到的惡果。對於這種群體性上訪,從上到下都非常重視,某種意義上講都非常害怕,害怕控製不住出現控製不住的局麵。而高山縣的領導卻敢用這種各級都害怕的方式來尋求集體的訴求,諶建新就覺得有些不可理解。難道高山縣的這些領導特別是兩個主要領導都真是把群眾利益放在了個人的利益之上?就算是有這種境界,但這種做法也不一定有效,說不定還會起到完全相反的效果。
想到這,諶建新感覺這裏麵會不會有更深層次的問題。但是什麽問題,諶建新一時還想不出來。
對於高山縣的縣委委書記周順友,諶建新雖然熟悉,但並不了解,兩人的私交也很一般,所以他也想不出周順友為啥會做出這一舉動。對於高山縣縣長葉白秋,諶建新也沒有什麽私交,隻是知道他和秦有益走得比較近。但他覺得以自己對秦有益的了解,既然是和秦有益走得近的人,更不應該做出這種不計個人得失的舉動。但所有這些,諶建新覺得都隻是自己個人的分析和想法,不一定對。
上車後,諶建新坐在譚無忌後麵的位置上,就一直在想這個問題,聽見坐在前排的高遠誌對譚無忌的批評和指責,諶建新本來也想出麵幫譚無忌解釋幾句,但見高遠誌表現出的恨恨不已的情緒,也隻好悶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