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魔道一身
第94章魔道一身
基本確定苟益橋被省紀委帶走的原因後，苗左江的心裏雖然略為感到心安一些，但也並不踏實。苗左江知道，苟益橋雖然不是因為經濟問題被帶走的，上麵在追查苟益橋時，可能也不會在經濟問題上下多大功夫，但苗左江擔心苟益橋進去後如果抗不住，車禍問題連帶經濟問題一起往外吐是完全可能的。苗左江清楚，在王未明車禍問題上，雖然自己是調查組副組長，在車禍調查過程中，苟益橋提出以正常車禍結案自己並沒有反駁，但從當時車禍調查所掌握的情況，確實沒有更多證據能夠證明王未明的車禍是一起非正常車禍。即使說在車禍調查上有什麽問題，最多也隻能說是調查不深入，不徹底，自己在這個問題上應該是沒有任何問題可以被追究。但苗左江害怕的是苟益橋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把他自己在經濟上的所有問題都全部吐出來，同時為了爭取所謂的立功，把相關的人員也一起牽扯進去。對於這一點，苗左江覺得並不是不可能，而是完全可能。如果這樣的話，苗左江心裏清楚，自己就跑不脫這追究的命運。苗左江知道，自己在經濟問題上這些年同苟益橋，可以說是獲取了不少好處。僅是收受一些娛樂場所老板們送的保護費就不是一個小數字。雖然自己在發現了那個貨車駕駛員不正常的表現後，及時采取了一些反偵查措施，對獲取的財物先期做了一些處置，轉移了不少資產，處理了不少財物，銷毀了不少證據，但苗左江知道“魔高一尺道高丈”的道理，自己在此之前都是“道”的化身，一直是在和“魔”打交道，作鬥爭，鬥法術，比高低，曆史的經驗和現世的實踐都證明，“魔”要勝“道”很不容易，即使是“魔”方能夠占得一時的上風，但最後都還是會被打垮，畢竟邪不壓正。苗左江心裏清楚，如果問題最後扯到了自己身上，就算自己前期做了手腳，但要想真正讓他們找不到自己的問題，那是做不到的，古話就說過“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自己隻有在尚能自由活動的時候，把能夠處置的問題盡可能多地處置掉，以便自己成為追查對象後落到自己身上的罪名少一些，小一點，最後的懲罰會輕一些，也就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苗左江回到家後，和上次發現撞死王未明的那個貨車駕駛員眼睛裏讓人害怕的眼神一樣，打電話讓他妻子葉心茹從醫院請假趕回家來，他要確認他妻子是不是已經按照他之前的安排做了。苗左江知道，女人總是比男人更愛財，比男人更短視，她們往往會為了一點蠅頭小利而置致命把柄於不顧。雖然通過將近三十年的共同生活，苗左江知道葉心菇還不是一個貪財的女人，但在這種可以說是生死攸關的關鍵時刻，也不能掉以輕心。趁葉心菇還沒有回來之際，苗左江自己先把家裏存放的東西查看了一遍，基本確認他妻子已經按照他上次吩咐的做了後，心裏才感覺稍微踏實一些。
苗左江的妻子葉心菇是麗春衛校畢業的，畢業後就在麗春市醫院護士，現在是麗春市醫院的副護士長。葉心菇和苗左江可以說是青梅竹馬，從小葉心菇就對苗左江崇敬有加，因為苗左江比葉心菇大將近三歲，而從小苗左江就很長個子，在葉心菇的印象中，苗左江一直就是高大威猛的形象。本來對警察就有一種崇敬感，苗左江參加工作當了警察後，葉心菇就更是覺得自己跟著苗左江心裏踏實，是自己的終身依靠，因而對苗左江也就是百依百順。其他人家裏大多是女人說了算，可在苗左江家裏，大事小事都基本上是苗左江說了算，隻要是苗左江說的，葉心菇都會言聽計從，俯首貼耳。特別是後來苗左江當了公安局副局長，再後來是常務副局長後，葉心菇對苗左江就更是有一種神化的感覺。
雖然妻子對自己是言聽計從，但苗左江知道作為警察，很多方麵都是自己把握不住的，特別是作普通警察的時候，因為經常在第一線和犯罪分子作鬥爭，經常會有生命危險的威脅。當了副局長後，雖然直接衝到一線的時間少了，生命經常受到威脅的時間少了，但由於警察的特權，麵對金錢的誘惑和考驗卻多了，並且這些誘惑和考驗有些是自己完全無法抗拒和拒絕的。苗左江清楚地記得自己剛擔任副局長不久，當時還是市法院院長的苟益橋就打電話給苗左東，介紹一個娛樂場所的老板來找苗左江，希望苗左江能夠對這個老板所開的娛樂場所給予特別關照。這個老板臨走時留下一張銀行卡給苗左江，還說這是苟益橋書記的意思。那個老板走後不幾分鍾，苟益橋就打電話給苗左江，在電話裏直截了當地對苗左江說是他安排娛樂場所老板送給苗左江那張銀行卡的，說算是第一年給苗左江的分紅，苟益橋還在電話裏說他自己也有一份。本來苗左江想拒絕，把老板留下的卡交給相關部門，但想到苟益橋作為市中級法院的院長，都敢如此明目張膽地明確表示自己收受了娛樂場所老板的好處，自己一個副縣級幹部女算啥呢？苗左江心裏清楚，如果自己不收這張銀行卡或者是收了後交給相關部門，那就等於是把苟益橋出賣了，並且自己把自己擺在了苟益橋的對立麵。雖然苟益橋隻是法院院長，但畢竟也是副廳級領導幹部，作為副廳級領導幹部都能夠明確表示收受了別人的好處，那麽說明他對自己的信任，傳聞苟益橋還有可能再上一個台階，成為市委領導，苗左江就更是不敢輕易得罪苟益橋了。對於社會上的傳聞，苗左江曆來的態度就是寧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如果真有一天他成了市委領導，就完全有可能是分管政法工作的政法委書記，那麽那個時候就是自己的頂頭上司了。苗左江知道得罪頂頭上司的結果。自己收了這張卡，那麽就意味著自己和苟益橋站在了同一條線上，今後也就能夠和苟益橋和衷共濟共坐一條船了。就這樣，苗左江收下了這個娛樂場所老板送的存有十萬元的銀行卡，並且在後來涉及到娛樂場所的檢查包括平時的例行檢查中，作為分管治安的副局長，苗左江都有意無意地避開這家娛樂場所，涉及到有舉報或者反映時，苗左江也是有意無意地把這些舉報和反映壓下來。當然，這隻是苗左江作為公安局副局長無法抗拒或拒絕的金錢誘惑例子之一，類似的情況苗左江遇到不少，特別是市委、政府個別領導包括一些實權部門的領導給苗左江打招呼、送人情，搞交換等等，所有這些，苗左江都覺得是自己得罪不起的，剛開始時苗左江還覺得非常迷惑，覺得這樣下去如何對得起老百姓，如何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但時間一長，這些事多了，良心也就麻木了，思想意誌也衰退了，該接的接，該收的收，隻不過在接了收了後，苗左江都會從反偵查的角度做一番處理，以防萬一今後問題暴露，自己受到追究。也正因為苗左江有比較強的偵查和反偵查意識和能力，在收受了別人錢財後，總是要做一番反偵查處理，譬如收大額捐小數出去，有意識收集一些別人捐贈錢財的證據，以作為自己以後不時之需的依據等等。因為有其他人所不具備的偵查和反偵查能力，所以苗左江在經濟方麵的問題很少有反映。
實際上，苗左江在沒有擔任市公安局副局長之前，雖然分別在刑偵和經偵上工作過，但因為手上的權力沒有副局長的權力大，要想通過他的手保護一些不法利益的情況也不多。擔任副局長後，因為既分管刑偵，又分管經偵，還管著治安這一塊，本來就具有特權的苗左江就更是權位赫赫，不過，剛開始擔任副局長時，苗左江的膽子也還不是太大，隻是收一些數額不是特別大的好處費，而苟益橋作為市法院院長親自打電話給他介紹娛樂場所老板並親口表示自己也收受了這外娛樂場所老板好處費的事，讓苗左江的思想受到了很大的觸動，覺得一個廳級領導幹部居然都敢公開承認自己收愛了好處，那麽沒有公開承認的不知有多少，特別是法院這種用老百姓的話講是“吃了原告吃被告”，但卻是法律和公正、正義征象的角色都是這樣，苗左江就覺得這個社會似乎已經完全沒有清淨之地了。由於有了這種認識，苗左江也就放任了自己的欲望，隻要是能夠收取的好處都會毫不手軟地收取。隻不過漸漸地次數多了，對於一些小打小鬧的好處，苗左江瞧不上眼而放棄了，收受的都是大筆的或者是價值高的財物。再後來被苗左江認為是自己犯罪直接誘因的苟益橋居然硬是如民間傳言那樣從法院院長搖身一變而成為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就更使苗左江覺得這個社會已經病入膏肓，對自己充當保護傘也好，利用特權撈取好處也好，都有點漠然無知了。但從警二三十年，苗左江每天公開做的事，就是同犯罪分子作鬥爭，在他的潛意識裏，又還得覺得犯罪分子再狡猾，最後都基本上還是會得到應有的懲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