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報喪難題

  第6章報喪難題


  見其他人都走了，朱一清對譚無忌說：“譚書記，我覺得這件事您可能要親自到王市長的丈人家裏和省委秦書記那裏去一趟，否則，如果王市長的老丈人在王市長的問題上出一些難題，可能麗春就很麻煩。”朱一清本來想說“您就很麻煩”，但將要說出口時，馬上改成了“麗春就很麻煩”。


  可以說，朱一清這句話改得非常正確，否則，譚無忌一聽說自己很麻煩，他心裏肯定不受用，會質問朱一清自己有什麽麻煩？為什麽怕麻煩？官場上的話，一字一句都是非常需要智慧的，尤其是在這種出現了大問題的時候，就更是需要字斟句酌，否則，可能就會給自己惹來大麻煩。也正因為如此，才會有“禍從口出”的古話。


  正因為朱一清把話說準確了，譚無忌覺得朱一清這個提醒非常重要。確實，自己非常滿意的乘龍快婿正是年富力強，也正在為以後冉冉上升幹得紅紅火火的時候，卻突然在麗春死了，任誰心裏都不會好過，更何況王未明的這個老丈人是西原省有資曆、有影響的老領導，並且其從位置上退下來後心裏一直不愉快，總是會找一些這樣那樣的事在現任省委書記那裏或者其他一些領導那裏說。在這種情況下現在又出現這麽大的變故，在他那裏怎麽可能輕易過去？不要說譚無忌在這位省委老領導那裏難以過去，就是在現在的省委書記秦為民，也很難在這位省委老領導那裏過去。


  “這樣，一清，你也幫我想一想，見到王市長的老丈人時，我該如何去說。這件事真的很難對老領導開口。”譚無忌顯得有些沉痛地說。這是他心裏實實在在的糾結，一句話甚至哪怕是一個字說得不好，可能都會給自己惹下彌天大禍。


  事發突然，並且這件事還不能拖，必須明天就到這位省委老領導的家裏，去給這位老領導報喪，這可是最讓人不願意做的事，可現在自己作為市委書記，是無論如何都躲不過的，不可能讓其他任何人代替自己。


  譚無忌現年五十四歲，已經在麗春市工作了將近十年時間，有市委書記位置上也已經六年多了，擔任麗春市市委書記，還是在這位省委老領導任上時，雖然自己擔任麗春市委書記一年多一點時間，這位省委老領導就從位置上退了下來，但老領導對譚無忌也還是熟悉的，也比較了解。雖然說不上沒有這位老領導，就沒有譚無忌的市委書記，但畢竟自己能夠當上市委書記是這位老領導點頭同意的，並且是自己在麗春擔任市長不到一屆的時間。如果他當時不同意，自己哪怕就是有再大的本事，再高的能耐，也隻能徒呼奈何。從這一點上來講，這位老領導對自己還是有恩的。


  “好的，譚書記，我下來後也認真地想一想，這事確實讓誰都不好開口，”朱一清說。


  “另外，你也考慮一下，明天除了你和我一起去省委老領導家裏外，還讓誰一起去，我想的是去的人多一點，有個什麽問題臨時安排得過來。”譚無忌說道。


  應該說譚無忌的這個考慮是對的。如果隻是他和朱一清去，萬一有個什麽意外之事發生，他連差遣的人都沒有。


  “還有就是你馬上督促一下，今天晚上就必須把給省委的報告弄好，報告的內容就以今天晚上會議研究的內容為主，對車禍的定性，也以會上幾個公安上的同誌談到的定性上報。你親自看一下把一下關，明天到省城去時一並帶上。”譚無忌繼續安排道。


  應該講，從這幾個安排上，可以看出譚無忌的官場經驗非常豐富，就是對這種突發性事件的處理，也是考慮周全，安排恰當。


  雖然已經有了這些比較周全的安排，但朱一清走後，譚無忌的心裏還是沒法平靜下來。他在反複思考，明天去見了省委秦書記和省委那位老領導後，自己如何來說這件事。在這兩個人那裏，譚無忌都覺得很惱火，由於自己是前任省委書記任上的市委書記，新來的省委秦書記對自己雖然沒有在明裏表現出不滿，但在暗裏和從一些小道消息傳出來的信息，譚無忌知道這個秦書記對自己不怎麽滿意，隻不過還沒有到那種必須要把自己調整的地步。自己的後台雖然是現任的省政府常務副省長，但因為自己是在這位老領導手上擔任書記的，也一直非常尊重這位省委老領導，這位老領導在任上也沒有為難自己，並且還可以說是把自己當成信得過的人，也正因為如此，省委組織部把他的乘龍快婿安排到麗春來與自己搭班子時，老領導才同意。王未明到麗春後的高調，完全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裏，兩人也在無形中產生了一些矛盾，譚無忌相信這些矛盾肯定也傳到這位老領導耳朵裏去了，有兩次譚無忌去看望老領導，老領導的話語中就有些讓譚無忌不受用，但畢竟是老領導，說話的水平決不是一般化的，但讓譚無忌聽了後心裏就起了疙瘩。後來，譚無忌也去找了省政府常務副省長高遠誌，高遠誌也隻是提醒譚無忌，不要正麵與這位王市長衝突，畢竟人家是政治新銳，並且有老丈人在後麵撐腰，就連現任的省委書記都退讓三分，更何況你一個市委書記。聽了高副省長的話後，譚無忌也就對王未有在麗春的所作所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不是特別和自己過意不去的事，就都視而不見，隻當不知道。


  在譚無忌的思想中，一直想著在麗春再好好地幹一兩年，說不定就可以再上一個台階，即使進入不了省委、省政府班子，能夠到省人大、省政協去任個副職，也在級別上上了台階。在市這一級的書記中，自己的資曆是比較老的，盡管麗春的經濟發展水平趕不過省會城市，但在全省十幾個市裏也還是排在前八位的，並且和自己接手麗春市委書記時的位置向前靠了兩三位。但如果在這一次王未明的這件事情上處理不好，自己之前的理想可能就會完全落空，變成一場夢。


  想到這些，譚無忌覺得這件事自己應該主動先給高副省長打個電話，先向他報告這件事，並聽聽他的指點。譚無忌甚至為自己怎麽沒有想到剛才就給高省長打個電話而感歎自己是不是有些為這件事慌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