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馬丁嫁張確(求收藏,推薦票)
秦淮河的水泛著輕微的波瀾,看不見水下複雜的生態。就像是此時的局麵,隻剩下輕微的波瀾,卻是各懷心思。
此時有些人話風一變開始和稀泥,不再是有決定性的意見。江寧長史謝獲見狀慢慢地往下坐了一半,餘光看見旁邊那人的神色,吸了口氣又站起來,盡量穩住自己,說道:“徐公高見,下官歎服。隻是得道有先後,我們不能讓前人栽樹孤苦無依,後人乘涼雞犬升天,煞是不公,不公啊……”
甄風知道既然保住了根本,就到了自己做出讓步的時候了:“感謝徐公仗義執言,我輩後起之秀卻也不敢妄自菲薄。既然大家要個公平,那在下就在此表態,既然肖瀟娘子吃齋念佛一個月,那望江樓就停業一個月,待一個月後再與肖瀟娘子的‘易牙’廚藝一較高下。”
柳媽媽雖然心下非常遺憾,沒能斬草除根,卻也比較滿意了。她看得出,這幾天望江樓幾乎可用“日進鬥金”來形容,一天的“五冠宴”能掙上百貫,停業一個月意味著損失三千貫,這可是個巨大的數目,甚至花間樓利用這一個月時間超越了望江樓,或許未來就沒有望江樓什麽事了。
寒衣節詩會在這“一個月之約”中落幕了,秦小小再次獲得“行首”美譽的結果也不脛而走,這個夜晚留下了許多談資,也把江寧城的水攪得更渾。
甄風幾乎不知道怎麽回到的望江樓,隻記得並沒有和皇甫高鳴一起,他留宿花間樓了。自從有了那段特別的記憶,自己不再是“甄傻”開始,做了如此多的努力,想了許多的花招,好容易才將望江樓的勢造起來、人氣拉起來、價格炒起來,眼見馬上就能兌現承諾在過年前把債還了,這才剛開始便被扼殺了。若非有徐遊在,自己的小命甚至都堪憂。
步子邁得快了容易扯著淡,後人誠不欺我。想要在夾縫中快速發展,就會觸碰到一些人的利益,或者引起一些人的眼饞。沒有後台的支撐,就需要自己有牢固的地基。少年郎甄風給自己上了一課。
甄風回到了望江樓門口,從望江樓旁一個陰暗的角落竄出一個人,拽著他就往陰暗僻靜出跑。天有些冷,甄風拉緊了自己的領口。
這人便是馬丁。馬丁愧疚、不安地問道:“風哥兒,你剛才為何要阻止我,我上去作證,是我偷了你的秘方。你知不知道剛才你和望江樓這些兄弟姊妹們差點就丟了半條命了?”
甄風不想對馬丁實施什麽懲罰,沒有馬丁,可能會有牛丁、羊丁,至少馬丁是受往事人情脅迫逼不得已,忠人之事罷了。但是他的內心是良善的,及時跳了出來,也算是幫了自己。況且,一個好的馬丁,可以讓望江樓的所有人覺得世界是美好的,包括馬丁自己。
“你若是上去,本來我們還有半條命,就會變成沒命了。他們早就布好局等著我去鑽,當你交出配方和酒的時候,這一切就不是你能控製的了。他們一句話就會讓你成為受我指使、誣陷花間樓的走狗,你就會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明明是我害了你們,到了這時候你為甚麽還要替我著想?一個月啊,二十多個兄弟姊妹們可怎麽過活?我去找吳嬸和展叔認錯,打我罵我都可以。”
聽到這裏,甄風有些錯覺,這不應該是言情劇裏的女主角或女配角的經典台詞麽,怎麽被一個大胖子說得如此瘮人。
“你就省省吧。事已至此,就別讓嬸娘和展叔傷心難過了。大夥兒的問題有我在,不用你操心。你若是有這心思,不妨想想之後如何彌補。就按照官方說法,花間樓和望江樓都研製了配方,我們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其實甄風心裏想的是:忍一時風平浪靜,憑啥我忍;退一步海闊天空,憑啥我退。越是忍讓退卻,別人越要得寸進尺,隻是把自己逼向另一個絕境。忍與退,都是表麵上的,不能像之前掙錢掙得那麽張揚,那麽惹人嫉妒。
而馬丁心裏想的則是,為了維護自己,甄風竟然自己忍氣吞聲了,這和驅逐夏小娘、訛詐江陵、脅迫何媽媽的霸氣甄風完全是兩個人了。這才是真正的感情,為了這樣的兄弟,兩肋插刀都在所不惜,以後把命賣給他都可以。想到這裏,他竟然鬆了一口氣,感覺心中的憋悶、煩惱、內疚、痛恨之氣一掃而空,仿佛找到了新生。
馬丁輕鬆地說道:“好,聽你的,我馬丁以後都聽你的。”
甄風詫異地看著馬丁,怎麽轉變得如此快,跟女人變臉似的,難道馬丁是女的?天啊,我是不是發現了什麽秘密?甄風保持淡定,道:“那你嫁給張確吧。”
“風哥兒,你瘋了吧你!”馬丁知道這是甄風在開玩笑,於是裝作氣呼呼地跑回望江樓了。
當甄風回到樓門口,便聽到樓裏傳來異樣的對話。
“確哥兒,掌櫃的把我許給你了,我要嫁給你。”
“你,你,馬丁,你是不是瘋了?居然說此等瘋話!”張確發出驚懼的聲音,然後就是一溜煙的腳步聲。
馬丁挑逗成功的開懷大笑聲瞬間在樓裏炸裂。甄風感受得到,這是馬丁放下心事後暢快地發泄。甄風突然覺得世界很美好,原諒對的人比毀滅所有帶來更多的正能量。假如當初選擇報複馬丁,或許馬丁將走向極端,自己也會繼續陷入被背叛的陰鬱之中難以自拔,這是兩人的心魔。
後來,甄風知道了,馬丁本是與自己母親相依為命,平時在碼頭、鋪子做工,三教九流接觸不少,年初倒春寒,母親病重,四處借錢四處碰壁,他把家裏值錢的都當了,包括祖傳的鎏金簪子,也難以填補窟窿。後來花間樓柳媽媽看在他幹活勤快有點武藝份上預支了數倍工錢幫他熬過一陣子,但還是沒能救了他母親性命。他不願欠人情,過了七七四十九天後就把僅剩下的宅子賣了還債,從此他自己一人繼續在江寧城裏討生活。
生活本就是如此現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中間穿插著不同程度的事故。而此刻,甄風將麵臨的是酒樓停業,外債高築,無以為繼的局麵。二十多張嗷嗷待哺的嘴,需要盡快另謀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