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廢物
“妖怪!你是妖怪啊!”
中鄉健鬥跌坐在地,寫滿恐懼的眼睛幾乎要從眼眶裏蹦了出來。
看了看笑意盈然的女子,又掃過依舊僵立在原地的五個小弟,他這才注意到他們的體表外竟然有著一層薄薄的白霜,連衣服都凍成了一整塊。
他們已經變成冰雕了。
“嗬——嗬——哈——”
恐懼驅使著中鄉健鬥向後倒爬,此時什麽美人,什麽小弟都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了,在麵對生死危機時終究還是求生欲占據了所有。
中鄉健鬥手腳並用,拖著發抖的身體一步步後移,在地麵上留下了一條明顯的濕痕,還伴隨著無法言喻的惡臭味。
極致的恐懼甚至讓他忘記了該怎麽呼吸,血氣沸騰上湧,種種想法不停在他腦海中閃過。
一條消息突然湧上了他的腦海,那是前幾天在家裏時聽見父親他們討論的。
日本警察和極道的關係就像是貓和老鼠一樣,不是真實的貓和老鼠,而是美國卡通裏的貓和老鼠,時而對立,時而合作。
絕大部分時間警察和極道都保持著對立的關係,但是實際上他們之間的關係卻是千絲萬縷的,不時會出現‘警匪合作’的戲碼。
極道會幫助警察‘維護治安’,警察也會時不時通過極道來獲取消息。
不管出現這種現象的根源何在,那是上層大人物們的考量,對於下層的執行者而言,他們隻要知道該怎麽做就行了。
警察默認極道的存在,隻要他們做的不是太過分,或者引起了社會關注,就可以對他們做的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極道投桃報李,時不時為警察們提供‘場外援助’,偶爾還要配合著打一場假賽,使勁的刷警察的好感度。
這樣的關係造成的結果就是,雙方可以說在一定程度上都對對方進行了‘滲透’。
就像這一次,當警視廳出現異常的大規模人員調動時,最先注意到的不是媒體,而是極道。
警視廳的大規模人員調動對極道來說可不是什麽好事,極道們嚇了一跳,還以為是警視廳準備對他們動手了。
稍微冷靜過來一點之後,各個幫會紛紛派出眼線調查情況。
他們中鄉組的組長,也既是中鄉健鬥的父親——中鄉大誌也通過在警視廳中工作的‘朋友’得知了警視廳人員調動的原因。
“因為有妖怪出現,所以警視廳要成立新的對策課。”
就是這麽一個讓所有極道笑掉了大牙的可笑理由。
世界上存不存在妖怪難道他們還會不知道嗎?每次他們把人沉海後都會恰好出現河童呢!
“唉,聽說昨天東京灣又發現了一具浮屍,法醫給出的驗屍報告說死者在死前還在劇烈掙紮呢。”
“是嗎?真可怕,一定是被河童拖進海裏了吧!”
‘妖怪出現’這個理由實在過於可笑,也不知道是哪個家夥為自己的辦案不利找的借口。
更可笑的是警視廳的那些大人物,竟然真的相信了這樣的鬼話,還成立了一個新的對策課!
這種人在上麵簡直就是浪費納稅人的心血!他們極道可也是納稅人,太過分了!
中鄉健鬥也是當時放肆嘲笑警視廳的一員,然後現在,那個荒誕可笑的借口,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用他六個小弟的生命訴說著真實性。
‘嗙!’的一聲,倒爬的中鄉健鬥後背撞到了什麽東西。
渾身一個激靈,中鄉健鬥驚恐的揚起了頭。
月溪空一臉不滿的看著他。
“你撞到我的畫架了。”
有些冷淡的聲音此刻卻仿佛最美的天籟,讓中鄉健鬥絕望的內心中升起了一抹希望。
他一個翻身,趴在了地上,雙手死死的抱住了月溪空的大腿。
“救我!救我!那裏有妖怪啊!她要殺我!她想要殺我!她殺了好多人!救我啊!”
根本無從考慮月溪空站在這裏的不合理性,也無從考慮月溪空這個普通人是否能夠救自己,中鄉健鬥死死的抓著自己最後的救命稻草,臉上寫滿了瘋狂。
月溪空的腳被他用力夾的有點不舒服,抽了抽腳,沒抽出來,中鄉健鬥抱得實在太緊了。
感覺到月溪空的動作,中鄉健鬥抓的更緊了,連臉都使勁埋到了月溪空的大腿上。
“不要!不要!救我!救我啊!我是中鄉組的少主,隻要你救我,我什麽都可以給你!對了,你是不是要園田綾!沒問題!沒問題!她給你!我再從我們組負責的店裏送十個給你!救我!救我這些就給你!”
中鄉健鬥已經完全嚇瘋了。
月溪空歎了口氣。
“雪女,把他嘴堵起來吧,再讓他叫下去說不定會引人過來,那樣的話就不妙了。”
淡淡的話語宛如驚雷般在中鄉健鬥腦海中響起。
他愕然抬頭看向了月溪空,看到的是一雙平靜似水的眸子。
“你!”
剛吐出一個字,他就感覺到自己的下巴有些冰涼。
伸手一摸,是冰——
是他流出的口水結成了冰。
中鄉健鬥的瞳孔急劇擴大,他想要把下巴上的冰撕扯掉,但是冰已經蔓延而上,進入到了他的口中。
不到一秒,一團拳頭大小的冰塊就在他的口腔中凝成了,死死的撐著他的嘴,讓他發不出任何聲音。
中鄉健鬥滿心絕望,他看向了月溪空,向他伸出了手,希望祈求他原諒自己。
但是手剛抬起,一根冰柱就沿著地麵暴起,把他的手臂凍住。
眨眼間,中鄉健鬥的四肢就全部被固定住了。
他絕望的看著月溪空,隻剩下眼珠顫抖不已。
月溪空看著終於安靜下來的中鄉健鬥,滿意的點了點頭,接著自己的作畫。
很快,一副畫著不良少年的黑白速寫就完成了。
畫麵上的正是中鄉健鬥和他的六個小弟,手裏拿著木棒和鐵棍,嬉皮笑臉,滿身痞氣,光是看著這幅畫就能讓人惡心之感油然而生。
“你叫什麽名字?”月溪空問道。
沒有人回答。
看著被冰堵死了嘴的中鄉健鬥,再看看後麵的五座冰雕和一地冰屑,月溪空幽幽一歎。
“算了。”
他提起了筆,在畫布上題字——
“廢物”
當月溪空題完字後,整幅畫就像活過來了一樣。
在中鄉健鬥驚恐的眼神中,七個‘人’從那副畫上麵走了下來,他看著為首的那人,那是一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又看了看後麵六人,又是六張熟悉的臉龐。
然後他聽見那個魔鬼一樣的男人開口了。
“去吧,吃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