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謝恩
沈暖玉隻是覺得眾人的表情有些不對。
她的榮譽稱號是憑借高寒冷得來的，三品淑人，那麽對應的高寒冷在朝中也是三品官了。沈暖玉接過誥書時在心裏想。
接過誥書後，劉京的身份也就不再代表天家，對應的給二太太和高凜西都行了禮。
劉京不免看看平西侯這時候是什麽樣的臉色。
誥封從二品夫人臨時變成三品淑人，事先又沒通知，這樣的事在齊國聞所未聞，還是頭一遭。
聖上一言九鼎，雷厲風行，於國本社稷無關之事，也免不得被一個“情”字左右了視聽。當初孝宗皇帝交待完家國大事，閣臣宰輔退下之後，單獨囑咐給守在病榻前的聖上，可就有這一條：你姑母命苦，我走後，你要多多的照顧她。
聖上自來也是拿大長公主沒有辦法。
這次平西侯為夫人請封誥命，於情於理，聖上都要應允，本來是吩咐下去第一個瞞著大長公主，不知道從哪裏走露了風聲，昨日下午，大長公主跑到宮裏，在聖上，大娘娘，娘娘麵前好是一頓哭。
哭得聖上連連搖頭，封誥旨意已經發到禮部了，哪有收回成命的道理。
大娘娘左看了看聖上，又看了看大長公主，一個是兒大不由娘，一個是自來嬌養的妹妹，兩頭勸不好。
到最後還是娘娘從中調和，旨意發到禮部到底是不能收回，不若就雙方各退一步，降一個品級，把二品夫人改成三品淑人。
虧得娘娘想出個這樣兩全其美的法子。派遣了內侍官往禮部遞話，隻是口諭，連折本也不好用的，私下裏和相關負責官員打了招呼。
聖意怎可違，禮部隻能是悄悄的把已經做好的玉軸換成了犀牛角軸，把升降盤龍紋敕封文書另換成了遍地金的，把在內府領出來的正二品夫人鳳冠霞帔調換成三品淑人應有的配置……
高凜西什麽都沒說，引起劉京裏間喝茶。
劉京忙賠著笑，覺得到裏間稍坐一會再去，他自來是聰明人，知道什麽時候的黴頭是不能觸的。
“公公請便。”高凜西和劉京說完話，預備隨沈暖玉回去一起去換朝服。
劉京陪笑著應了一聲。
二太太本有意要勸勸高凜西，但見高凜西此時麵色如常，倒覺得是有些多餘了。
孩子長大了，再不是年少時那樣衝動的驢脾氣了。二太太感慨。
等出了和樂堂，沈暖玉就把手裏拿著的誥書交給旁邊跟著的馨香。
巧萍和巧慧手裏一人捧著冠帽，一人捧著衣裳，感慨好是華貴。
無人處，沈暖玉側頭看著高凜西笑見他臉色並不是很好，便輕拽了拽他袖角問：“侯爺還在生妾身的氣不成。”沈暖玉還以為是昨晚上強把他勸到跨院的事。
高凜西看看喜笑顏開的小女人，禁不住抬手掐了掐她小巧挺秀的鼻子，“你倒是不挑。”
沈暖玉輕推開他的手，聽他這沒頭沒尾的話，沒聽明白說的是什麽意思，“挑什麽？”
“挑什麽？”高凜西見著她生動又顯得懵懂的小臉，搖了搖頭說：“倒是知足者常樂。”
知足常樂？沈暖玉想想他這話說的挺有道理的。
回到暖風院，夫妻兩人各自換上朝服。
沈暖玉好奇細瞧著正三品淑人的衣裳是什麽樣的。
全套下來分為冠子，霞帔，大衫，褙子，墜子，級花金的革帶。
其中尤其以冠子最為精美，上麵鑲著牡丹開頭、翠雲、翠牡丹葉等一圈珠寶，冠子底用金口圈合上，上麵飾著金寶鈿花。
沈暖玉把全套衣服招呼到身上，站在鏡子前看，倒感覺有點像唱戲的。
高凜西換好了朝服笑看著她這一身。
沈暖玉被他看的倒有些不自然了起來，笑著說：“侯爺看什麽？”
高凜西被她那孩子的表情逗笑了，說：“看著真好看。”
沈暖玉心說這話真違心，沒準說的是反話。
兩人坐了馬車進宮。
從侯府出來，走朱雀街，先進皇城，再才是宮裏。
到了宮門口就不能再乘車了。
沈暖玉由高凜西扶著下了車，宮門口早有等著的轎子和馬匹。
兩人一人乘轎，一人騎馬，到了長樂門下來，由內侍官引領著太後住著的華實宮走。
這時候裏麵傳來太後娘娘懿旨，念著沈暖玉懷有身孕，也許乘小轎往裏麵再行一陣。
等到了重福門，臨近華實宮了，才下了轎子。
皇宮之中盡顯莊嚴肅穆，見旁邊行走宮人皆屏息斂容，沈暖玉也跟著做好表情管理。情緒會傳染，這種氛圍有上學時大考的那種感覺。
心裏始終提著，不到試卷發下來的那一刻，心裏不能安定。
暗處裏高凜西輕握了握她的手，給予鼓勵，沈暖玉微側頭看著他笑。
高凜西見她淡定合宜並不見慌張，心中微定。
終於到了華實宮正殿，未邁過高高的門檻，就聽裏麵傳出來的笑聲。
這聲音沈暖玉記得，是高宜嬌的姥姥大長公主的聲音。
進入大殿後，夫妻兩人雙雙要跪地行禮。
等到將跪未跪之時，太後擺手，聲音柔和：“免了禮吧。”
這時沈暖玉才微微抬頭，見上首處坐著的中年白臉保養得極好的貴婦人，知道是齊國太後——高寒冷等人嘴裏的大娘娘。
太後左側坐著的是高宜嬌的姥姥，右麵坐著的估摸三十出頭的穿真紅宮裝的女子應該就是當今齊國皇後高敏，眉眼之間長得確實是像高家人，尤其和二太太相像，雖不美甚，但舉手投足卻見高雅氣質。
太後和皇後皆打量起沈暖玉來，早些時候，皇後高敏倒是見過沈段澤之女所書之字，相字相人，看著那字秀中帶骨，自有一種高清孤傲之氣，此時見麵前站著的柔和秀美，未見棱角的女子，倒是覺得字未必隨人，吩咐賜座。
高凜西道了謝，沈暖玉也福身行禮，這禮節她私下的時候有練過，即使懷著孩子，也做的標準，太後看了，未免點了點頭，待她坐定後問：“有幾個月身孕了？”
沈暖玉笑著如實答了，見這齊國太後和皇後，都是極其和氣的人。原本因原主是沈段澤之女，而沈段澤關於稅賦改革那一套又被麵前這兩位稱為妖書，進宮前，沈暖玉心裏還有所擔憂，這會提著的心也微微放了下。
太後娘娘好說話，皇後娘娘又是高凜西的胞姐，自然也不會為難自己的弟妹，倒是大長公主，一開口就把高凜西教訓了一頓，“高侯如今可是順風順水，得了嬌俏新人，全然不念舊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