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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心計

  晚上高凜西回府,適逢趕上荀穆出門辦事。


  宴會上被安郡王多灌了兩杯酒,這會覺得手腳都不受自己控製。


  高凜西躺在外屋炕上,心裏熱得冒火,頭疼的厲害,摸探著要解領口處的旋金扣,解了半日沒解開,索性蠻力拽了開。


  仰躺在炕上半天,想著要小女人在身邊,服侍他更衣洗漱不算,一雙潤涼手指尖幫他輕按太陽穴,溫柔的話語縈繞在他耳畔,他愛聽什麽,她說什麽,真是讓人沉溺的溫柔之鄉。


  “兌水,洗澡。”想她半日,才朝外吩咐預備洗澡水。


  過了半天,一嬌柔的身影輕輕嫋嫋,緩步走了過來,走到床邊來,柔聲細語說:“妾服侍侯爺更衣。”


  高凜西便以為是小女人回來了,又故技重施,給他製造驚喜。


  由著一雙纖柔的手幫她脫了外袍,“怎麽又這般扭扭捏捏。”高凜西握住那一雙手,放在眼眶旁說:“頭疼,你幫我按按。”


  按了半天,覺得太是畏手畏腳,高凜西便以為小女人是故意的,微皺皺眉說:“那日是我說了重話,怎麽一點胸襟都沒有,出門幾日,回來不說想我,倒還鬧脾氣?”


  自言自語說了半天,除了那隱忍的呼吸聲,一句回應的話聽不見。


  “難不成還要我向你賠禮道歉?”高凜西一下子從炕上坐了起來,攔腰去抱跪在炕沿邊兒上的人,“今晚上隨你的意,在床上行事還不行。”


  丫鬟彩鳳一張臉羞紅欲滴,隱忍的呼吸,微微闔上眼睛,等著侯府裏掌家男主人的恩寵,手心裏緊張的全是涼汗,心裏重複著自家姑娘相勸的話:富貴險中求,她和三奶奶身形相仿,嗓音相似,侯府由重規矩,侯爺又極重聲名,隻要熬過了這一晚,自家姑娘勢必會為自己爭得個姨娘的身份……


  “誰準你進書房的,還不滾出去!”


  彩鳳一邊係著外衫扣子,一邊落荒哭著被攆了出去。


  彼時外麵聽到動靜,闔府從東院書房朝外擴散,一院一院的亮起燈來。


  香風院,暖風院,溫風院,清風院,舒雲院,微雲院,素院院,安怡居……


  香風院裏,周韻錦和高波正在床上,聽見外麵響動,問:“何事如此沸沸揚揚?”心知肚明發生了什麽,就是不知天時地利,彩鳳爭不爭氣,成沒成事。


  外麵彩明把大眾所知道的版本對屋裏的七爺七奶奶回明了。


  “不就是要了個丫鬟麽,至於這樣大驚小怪,正好三哥房裏沒人,收了就收了。”高波聽了不以為意,拉上帳幔,過自己的新婚燕爾。


  清風院裏,二哥高湧同時參宴回來,這會才收拾利落,攬著姨娘春紅,預備休息。聽外麵亂了起來,還以為是意外走水,揚聲朝外問:“怎麽了?”


  正房裏,馮氏也聽到了外麵丫鬟秉明的原委,不免搖了搖頭,剛開口要和清秋評論一番,便想起來自打清秋配人以後,晚上就家去住了。


  咽了下話,想是沈氏從娘家回來,該是何等心情?——

  晚上沈暖玉躺在床上睡不著,便想著小時候當趣事聽的睡前故事:說是,在明朝還是元朝年間,有一開小糖坊的商人,有一天,糖坊的牆倒塌了,牆中的黃泥壓蓋在所製的糖槳上麵,在清除黃泥時,那商人發現被黃泥覆蓋過的黑糖變白了,於是找到了製造白糖的方法。


  回娘家最多能住三日,沈暖玉心裏想:明日無論如何得去郝媽媽打聽到的那家糖場看看。


  “找黃泥做什麽?”清晨,馨香聽自家奶奶吩咐去尋一塊黃泥,禁不住反問。


  “我有用處。”沈暖玉笑說。


  馨香也笑說:“要說旁的,還好找,尋黃泥可就難了。”


  沈暖玉給出個主意:“在院中挖點土,澆點水和泥不就成了。”


  “院中鋪的是一色青磚地,沒有挖土的地方呀。”馨香笑著,想來她是滿足於現在的富足生活的,當初在常州鄉下,麵朝黃土背朝天,莊稼地一眼望不到頭。


  吃完飯,雇車往郝婆子說的那家糖廠走。


  ……


  於此同時,香風院正房房門緊閉,周韻錦坐在椅子上,彩鳳跪地哭泣,彩明守在房門口。


  “昨晚你和侯爺成事了?”周韻錦一言切中重點,這是所有事情的前提,沒有這個前提,往下都免談。


  彩鳳聽了隻是嗚嗚的哭。


  周韻錦見這情形,心以為是成事了?初經人事的姑娘,受不起那方麵的……


  思來,便從椅子上站起來,彎下腰來扶彩鳳,溫聲說:“好妹妹,地上涼,你起來慢慢的說,你是我帶進府裏來的,受了什麽委屈,我一定為你做主,不能讓你這樣無名無分的服侍了侯爺。”


  彩鳳本是個百尖百靈的人,昨天被威逼利誘,做了那樣愚蠢的事情,現如今後悔不已。


  當年輕英朗的侯府掌家人,大齊國舅將她抱在懷裏時,她確實是存了那一時一刻錦衣玉食的美夢,隻是她沒想到侯爺大醉下還能控製住自己,她向來也是以自己的容貌為傲的。


  本以為是因為長相討喜出眾,給表姐送東西時,被府中的周三姑娘相中,才能以貼身陪嫁丫鬟的身份,隨著嫁進京城的顯貴高門裏來。


  但其實是因她身形像三奶奶……


  彩鳳灰心的閉了閉眼睛,她已經猜到等著她的是什麽了。


  “堂堂侯爺竟然向一枝梅賠禮道歉?”周韻錦聽這話心裏就極不舒服。


  彩鳳一個字也不落的學道:“侯爺先是說:出門幾日,回來不說想我,倒還鬧脾氣?見奴婢沒應聲,又說:難不成還要我向你賠禮道歉?還說……”


  “還說什麽?”周韻錦手掌捏握著椅子背。


  “侯爺還說:今晚上隨你的意,在床上行事還不行。”


  “真不知廉恥!”周韻錦聽的耳赤,“一枝梅真不知廉恥!”


  守在外麵的彩明豎耳聽著,昨晚她已經聽表妹學了經過,侯爺自製力極好,見不是三奶奶後,即使已經軟玉在懷,也將人攆了出去。


  自家姑娘的行事風格她是知道的,真是她害了鳳兒……彩明捂嘴,不讓自己懊悔的哭出來聲兒來。


  這時微雲院來丫鬟傳話,“速速請七奶奶過去一趟。”


  周韻錦聞言不敢耽擱。
——

  舒雲院裏,二太太不免奇道:“波哥兒媳婦院裏的丫鬟,她怎麽就能跑到涵哥兒書房去呢?這等狐媚子,趁虛而入,存了心得的勾引爺們,何等心機?別說涵哥兒,我這關也過不得!”拿手一拍桌子。


  譚婆子見二太太是真生氣了,心虛的就突然朝地上跪了下來,照著左右臉,實打實的一麵扇了個巴掌,哭著說:“這事怨奴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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