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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留人

  和大長公主聊完原主在常州時的經曆,大長公主對她的態度果然改善了些。


  此時已將近下午兩點。


  見眾位貴夫人有散席要回家的意思了,沈暖玉就在心裏暗歎了一口氣。接高宜嬌回侯府,是沒可能了吧。


  按身份,慶王妃盛氏是最先離開的,臨走的時候,微朝沈暖玉笑了笑,相邀有空去府裏坐坐。


  沈暖玉含笑應著,她根本不知道此人是什麽身份,又不能問。


  這世上沒有單獨成立的事,這位看起來通身貴氣明顯高人一等的女子先時為何肯替她解圍,想是看在高寒冷的麵子上吧。


  沈暖玉猜想,也許這女子的丈夫和高寒冷是好朋友,替她解圍是間接賣高寒冷的人情。


  有些事不言而喻,如果所猜不錯的話,等回平西侯府時,她得把這樣的人情轉達給高寒冷,才算是做事周到。然後高寒冷可能會用古代男人的交往之道和那女子的丈夫表達謝意,她丈夫再把反饋傳回來,這樣一來一往,兩家的人情就更近了些。越處越近,全靠走動維係,就是這麽個道理。


  之後吳大姑娘,定國公夫人邢氏等人也先後去了。


  見眾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沈暖玉也就站起了身,想是這鴻門宴終於熬過去了。


  當貴夫人表麵風光,累也是真累,雖不勞力,卻勞心傷神,像她這種換了芯子的,更添了一分提心吊膽。


  “你且等一等。”大長公主朝沈暖玉擺了擺手,明顯還有話要說。


  沈暖玉想,她要露出質疑的表情,會是什麽後果?-

  這府邸雖富麗堂皇,隻除了宴會,平常卻是不住人的。


  坐在軟轎上,由人抬著往大長公主日常宴席的地方走。


  經過一條寬約三米半,剛好夠轎子通過的小夾道,徑直往北走。


  走出去將近一千米的路程,沈暖玉遠遠瞧著前麵是一睹牆,已經無路可走了,她在心裏就暗暗的慌了起來,大長公主單獨把她留下來是做什麽?

  在這深宅大院,密不通風的地方,了結了她,跟殺死一支雞沒什麽兩樣,那她也不能就這麽坐以待斃吧,好不容易從鬼門關裏逃回來的,好死不如賴活著,要就這麽死在了這裏,等下了地獄,閻王爺都要啐她無能吧,早知道把這樣重生的機會留給別人了,白白浪費一次機會,占一個名額……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可原主再不濟也是高寒冷的妻子,而且是齊國的皇帝親自賜的婚,大長公主就這麽猖狂,敢明目張膽要要了她的命?


  “高涵近來公務繁忙?”


  前頭軟轎上大長公主不濃不淡的話,把沈暖玉紛飛慌亂的思緒拽了回來。


  “侯爺最近很忙。”沈暖玉不敢耽擱的應聲回說。


  不知道大長公主為什麽沒頭沒腦問這麽句話,回完話,微微屏息,等著聽下話。


  隻是什麽都沒等來。大長公主再沒吱聲。


  前頭也不是條死胡同。走近了,才看清楚是一堵雕花砌紋的牆,專業一點的名叫做影壁,起隔斷遮擋作用的。


  繞過影壁,連接著的是另一庭院的後門。黑漆宅門上掛著燈籠,上麵的字沈暖玉認識——是“賀”字。


  當真感覺,粉牆在前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家。


  昨天聽馨香和她說過,大長公主的丈夫姓賀。她詢問賀國公爺是怎麽英年早逝的,問題超綱,在馨香涉獵範圍之外。


  進了宅院,最直觀的感覺就是有生活的氣息,有人氣,這也是大長公主選擇在此宴息的緣由吧。宅院亦是不能算作小的,隻是和公主府府邸相比,卻是相形見絀。


  轎子由人輕輕的,傾斜著放下,有丫鬟扶大長公主下了轎。


  後頭的馨香也扶沈暖玉下了轎。


  跟在大長公主身後走著,所經過的地方,可見著爬滿院牆的藤蔓,上麵開著些稀碎的淡紫色的花,像是紫羅蘭,細看又不是紫羅蘭。


  沈暖玉從前覺得自己方向感還挺好的,隻是在這宅院裏東繞一下,西拐一下,也早已經轉向了。


  來到個院,還沒進去,就聽見院裏的歡聲笑語,一下一下踢毽子,落在腳尖上的悶響聲。


  “舅舅,你會踢麽?”


  是高家小珍珠甜軟的說話聲。沈暖玉的精神就為之一振,她想大長公主該不會是預備讓她把孩子帶回侯府吧!這也太善解人意了。


  “不會。”跟在大長公主身後,緩步往小院裏走,沈暖玉聽到個男子的說話聲。那聲音說不上好聽,但也不難聽,是那種王孫子弟慣有的散漫和不耐煩。


  “不會就學呀!你看她們踢得多好。”


  “玩你的吧,哪來這麽多話說。”


  “你、你說我,看一會不告訴外祖母的!”


  沈暖玉單聽聲音就能想到高宜嬌拿手指人,抬著下巴,撅著小嘴的模樣。


  “來不來你還嚇唬上我了。”賀知章幹咳了一聲,就從椅子上坐起來,打橫抱起高宜嬌,嚇唬著要把小姑娘大頭朝下,“說,你是不是欠收拾了?”


  高宜嬌最喜歡被人頭朝下抱著轉圈圈,才多大就會使激將法了,攥著賀知章的衣袖,緊緊的閉上眼睛,笑著說:“你倒搖啊,我就要把你告訴外祖母,我就告狀怎麽了。”


  “這小妮子,真難纏!”賀知章把孩子抱在懷裏,低頭在高宜嬌白乎乎的小臉蛋上使勁親了一口,故意親出個響兒。


  高宜嬌嫌棄的拿袖子蹭著臉,“你才難纏呢!”


  進了院,大長公主笑眼看著一大一小在廊子前撕瘋。


  沈暖玉安靜的站在旁邊,看著舅舅寵外甥女的畫麵,她想她要是高宜嬌該有多好。


  “跟誰學的這麽難纏,也就我不煩你吧。”賀知章把孩子抱在懷裏左右悠著,“還以為自己是香餑餑呢,誰願意哄你,要不是你外祖母讓我看你,我早走了。”


  “誰願意和你玩啊!”高宜嬌筋筋鼻子,一扭頭,看見了大長公主和站在一旁的沈暖玉,“母親,你怎麽來了!”就不在賀知章懷裏待了,蹬著小腿要下地。


  沈暖玉心想,倒是先叫你外祖母,然後再叫我啊,要不然你外祖母吃醋了該怎麽辦。


  “知章,還不把嬌嬌兒放下來,看勒著孩子肚子,。”大長公主緊張孩子,斥責兒子,“多大的人了,一點正形都沒有!”


  知章?叫賀知章麽?這名字起的好啊,和寫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絛的詩人重名了。就是不知道,人如不如其名了。思來好奇,沈暖玉就抬眼預備細看看這個賀知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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