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顯山露水
明知道這是在罵自己,可每句話都是捧著說的,徐氏很想回懟幾句,隻是如何說,是承認自己辦事不周到,還是處事不夠八麵玲瓏?
沈氏是事先打了腹稿的吧,要不然憑她的嘴,怎麽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徐氏就不信,一個人在短短幾日,口齒能變得如此伶俐,跟軟刀子似的?
就連站在兩人身後的敏珠和禾兒,都覺得這話說的暢快。
“五弟妹怎麽不說話?難不成馨香說的是真的,你真把她許給孫力媳婦了?”沈暖玉笑看著徐氏追問。
“各院的丫鬟都是統一歸府裏的調派,先不說暖風院的丫鬟,就拿我院裏的丫鬟來說,倘若今兒掌家的人不是我,調派了我的丫鬟,我也是默許的。誰掌家歸誰調派,何況這事是老太太委派下來的,到了年歲的丫鬟都要配人,沒安排配人的那幾個,也都是陪過爺的了。”
徐氏想既然沈氏是預備撕破臉皮的意思了,自己不能輸了氣勢,緊接著反問道:“聽三嫂話裏的意思,是不同意把馨香配人了?三嫂是連老太太的話也想違背,還是說三嫂私下裏已經把馨香給侯爺了?要馨香已經給侯爺做陪房了,那確實是不能再配人了。正好這會在安怡居門口,要真是後者的話,三嫂不好意思說沒關係,我進屋去和老太太把原委解釋清楚。”
說的徐氏都有些信了。要不然這幾日沈氏來著月信,侯爺怎也都留宿在暖風院呢。馨香又長得要模樣有模樣,要身條有身條,文文靜靜的,就真給侯爺當陪房,也是上得了台麵的。
說來侯爺也是快盡三十歲的人了,什麽樣的女人沒見過,沈氏入府這一年以來,稍微留意點心的人都知道,侯爺到暖風院的日子屈指可數,一個月兩次都算多的,想是學識過人的沈氏,在床上乏善可陳,留不住爺們吧。
投了一次湖,讓沈氏腦袋開竅想通了,為了留住男人的心,主動把自己的陪房給侯爺,要不然她這會敢在老太太門口這麽硬氣的和她說話?
這說的也叫話。沈暖玉聽笑了,“弟妹管家管習慣了吧,怎麽,連大伯哥房裏的事也想插手管一管麽,想知道馨香給沒給侯爺當通房是麽?要不然等侯爺一會下衙,弟妹問問侯爺去。”
聽的徐氏臉上忽的一紅。
沈暖玉見徐氏紅了臉,就搖頭笑笑,看來徐氏也還沒修練到不要臉——天下無敵的地步,湊過來一些,微笑著說:“才聽弟妹說,誰管家誰說了算是麽,倘若現今掌家的換了人,那人不經過弟妹就調派了你院裏的丫鬟,你也默許的?”
“丫鬟配人的事兒,是老太太吩咐我做的,三嫂要不服,找老太太說去。”徐氏後退了一步,直覺得今天狀態不好,想來是沈氏才從舒雲院出來,因紐扣一事,沒少被二太太訓斥,哀兵必勝,這會兒被逼急了,說起話來咄咄逼人,自己不定是她的對手。
“兩位奶奶在這聊什麽呢,聊的這樣熱絡。”這時錢媽媽打院裏走了出來,“外頭陰了,悶熱的厲害,快進屋來,正好老太太讓人煮了酸梅湯呢。”
徐氏看見錢媽媽出來了,心裏就鬆了一口氣般的,笑接話道:“那太好了,正好又熱又渴,可要討一碗來喝了。”說著就繞開沈暖玉,抬腿往院裏走。
沈暖玉站在原處看著徐氏的背影,盈盈可握的纖腰,細高挑的個頭,放在現代,也算得上是人群裏十分紮眼,能讓不少男士回顧傾慕的美女。出身好,家事好,本可以擺正心態,做正麵人物的,怎麽就這麽想不開,非要爭啊奪啊的做負麵人物。
管家就那麽好,要是徐氏好好的,和她正常和諧相處,她遲早要離開的人,不想牽扯到府裏的權利中心裏。隻是現今徐氏碰到她的底線了。
“三奶奶,您進來啊。”錢媽媽笑著喚了沈暖玉一聲。
沈暖玉回過神來,笑應了一聲也緊隨其後進了院。倒想見識見識,一會見了高老太太,如何說紐扣這事。
錢媽媽跟在沈暖玉身後,一徑往正房走。就禁不住用餘光打量了沈暖玉幾眼,竟是在其臉上什麽情緒都沒看出來,就保持著那一貫溫和柔婉的氣質。
錢媽媽心裏歎了一句:三奶奶城府頗深,怕是和二奶奶有得一拚。
進了正屋,老太太雲淡風輕,和顏悅色好脾氣,見著人進來了,笑著擺手讓坐下,又吩咐丫鬟盛酸梅湯給兩人喝。
根本沒提丫鬟配不配人的事,也沒提紐扣的事,就和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
惡人都交給別人做了,自己充當賢德好祖母。沈暖玉就想著要不要迎合一下高老太太,稍微表現得低迷一些,讓人覺得她才從舒雲院出來,剛剛被二太太給教訓了。
“涵哥兒媳婦怎麽了,今兒看起來怎這麽蔫吧呢?”
沈暖玉想,老太太就那麽自信,知道當著她的麵,自己不敢提紐扣的事兒麽?
“沒什麽,就是身子有些乏。”沈暖玉說著,就揉揉眼睛,“才二太太讓我穿珍珠來著,說練練眼力,以後可不能粗心大意了。”
說完,沈暖玉就見徐氏嘴角禁不住往上彎了一下,是聽到二太太教訓了她,幸災樂禍了麽。心裏麵笑想想,先別急著幸災樂禍別人,有某人難受哭的時候。
“既然累了,就回去歇著吧,別在我這立規矩了。”老太太一度是那麽的和藹可親,善解人意。徐氏在其身邊久了,怎麽就沒學到老人家的人情世故之大道。
沈暖玉也不打算再留在這裏。趁這會馮氏,大小梅氏沒過來,徐氏和老太太這一對親孫媳和祖母單獨有話說吧,想來她識時務一些,別在這充當電燈泡了。
福了身,退出去。
走在回暖風院的路上,禾兒回想起沈暖玉先時對徐氏說的話,尚還覺得解氣。看來奶奶正經是個挺厲害的人,隻是平日裏頭不顯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