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脾氣
二太太點點頭,表示這是好事情。
沈暖玉在一旁聽五太太說請客喝酒,請哪家戲班子等具體事宜。因二太太不搭茬,不至於讓五太太失了面子,總要笑著附和幾句。
「就請那新在南邊過來的蔣家班子,到時候涵哥兒媳婦點戲!」
又坐了一會,才回暖風院。
等到晚上高凜西回來,沈暖玉同他提起五老爺升了工部清吏司郎中的事情,「……五嬸娘說張羅著擺幾桌。」
高凜西不評論這個事,只是坐在炕邊,翻她先時書寫的字,「寫的真次。」
沈暖玉正坐在對面幫他削蘋果,聽這話,不免停了動作,瞬間生了一股火氣。
把削了一半的蘋果放在桌上,探過身子將字帖搶了過來,「我倒覺得寫的比以前好了許多。」
高凜西一時也沒聽出來她不高興了,又拿起炕桌上的另一張紙,「瞧瞧你這點寫的,一股子孱弱病氣,里第一章就講『點』要如高峰墜石,『橫』要如千里陣雲,再瞧瞧你寫的。」
沈暖玉復又把他手裡拿著的紙搶了過來,又把桌上鋪著的紙都拿了起來,抱在懷裡往書房走,「我知道我寫的不好。」
高凜西坐在原處,依舊沒察覺出她生氣了。
怪只在,氣她生的太不明顯。
「依我看,你不是拿起筆手顫,我看你是全然忘了當初先生交給你寫字之要了。」
話如石投湖底,連一聲響都沒有。
沈暖玉把字帖和宣紙收放好,去廂房看孩子去了。
和男人生氣沒必要。和高寒冷這種古代士大夫生氣,更沒有必要。
他又不是神,他說她寫的不好,就不好了。經過一年時間的練習,她覺得自己的字已經有很大進步了。
「姐兒笑起來和奶奶可真像。」桂嬤嬤在一旁笑著說。
沈暖玉摸摸高宜曦的肉臉蛋,覺得這質感真好。
這時候馨香打帘子進屋,「奶奶還真在這屋裡,已經取過飯菜了,今兒在哪擺飯?」
因沈暖玉先時提了一嘴在小花廳吃飯。
「在正房擺飯。」沈暖玉這會沒那個閒情逸緻陪他好好吃飯了。「剛才吃了點心,還不餓,讓侯爺自己用膳吧,不用帶我的碗筷。」
馨香不明所以的應下了。
這會高凜西獨自一個坐在炕桌旁吃飯,問一旁侍候的丫鬟:「你們奶奶人去哪了?」
回:「在廂房照看哥兒和姐兒。」
「去把你們奶奶叫回來。」沒她在旁陪著吃飯,味同嚼蠟一般。高凜西想,這可不是什麼好苗頭。決計不能讓她知道,要不然還了得了。
「把哥兒和姐兒也都抱過來。」高凜西叮囑走到門口的巧萍。
巧萍連忙點點頭應了。
等到了廂房,才得知自家奶奶去二奶奶清風院了。就是腳前腳后的事情,剛才走。
挪步回來稟告:「奶奶去二奶奶那兒了。」
「我在家,她去別人家裡了?」高凜西還未到蓄鬚的年紀,要不然就是一副吹鬍子瞪眼睛的唱戲老生模樣了。
清風院里,馮氏也正在吃晚飯,二爺高涌不在家。
「弟妹吃過了么?」見沈氏這會過來了,馮氏還以為侯爺同她爺們一般,在外面沒回來。
沈暖玉看上了桌上那一碟子色香味俱全的鹵牛肉,馮氏讓了一回,她也就不客氣的上了桌子。
沈氏肯留下來吃飯,倒是稀奇,馮氏便笑著提議:「弟妹總推說忙,一年到頭也不來我院里幾趟,今兒既然來了,就陪嫂子喝點酒吧,咱們也高興高興。」
一旁陪侍的清秋聽了就要去取梨酒。
把侯爺自己扔在家裡,馨香心裡懸著,一聽還要喝酒,更是著慌了起來,委婉的說:「奶奶酒量自來不好……」
清秋手腳麻利,已經把酒取來了,笑著說:「就讓奶奶們高興高興,二爺今兒沒在家,三奶奶要喝醉了,就在我們奶奶院子宿下,一家子人,哪有那麼見外的。」
馮氏親自給倒了一小盅酒,笑說道:「是我自己釀的,喝著不醉人,清甜的很呢,不信妹妹嘗嘗。」
沈暖玉心想,嘗嘗就嘗嘗,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么。
就和馮氏歡快的喝酒吃起了晚飯。
馮氏酒量不錯,沈暖玉因此前從來沒有過,這會就遜色很多,一盅酒下肚,臉蛋上就如同塗了紅胭脂。
馨香見勢頭不好,私下裡把清秋拉到一旁,壓低聲音說:「侯爺還在家裡等著三奶奶……」
清秋聽了,睜了睜眼睛,忙把這當成個事,走回來和馮氏使眼色。
說話間沈暖玉就又喝了一盅酒,眼見著馮氏,清秋,馨香三個人擠眉弄眼的,她便道:「別以為我醉了,我可沒醉,我清醒著。」
「誰也沒說弟妹醉了。」馮氏笑著,一面已經把酒壺挪到了旁邊,只是給沈暖玉添菜。
沈暖玉說:「就是我喝醉了,想宿在二嫂這兒,二嫂還能攆我不成。」
「看弟妹這說的哪裡話,我巴不得你住下,等趕明兒侯爺不在家,弟妹不過來陪我,我倒還不依呢。」
沈暖玉覺得自己清醒的很,笑攬著馮氏胳膊說:「二嫂這是不誠心留我,還怕我耍酒瘋不成。」 ——
家裡高凜西等的急了,讓巧萍去清風院接人。
馮氏見來催了,再不好相留,好說好勸的將人送出了清風院。
回到暖風院又折騰了一會。
又是洗漱,又是喝醒酒湯。
這會高凜西將人抱在懷裡,看著她紅煙霞色的臉頰,不免好笑的問:「這是喝了多少的酒啊?」
酒壯慫人膽,沈暖玉承認她是沒出息的人。
這會側過臉去,往旁邊推他,「去,去!寫字好的人別和我這等寫字不好的人坐在一塊。侯爺應當和名士書法家坐一塊,流觴曲水作詩,才是意趣呢。」
到這會高凜西才是反應過來怎麼回事。不禁失笑起來,「敢情你生我氣了啊,我就那麼一說,你生哪門子氣。」
「我不敢和你高寒冷生氣。」這梨酒真有後勁,沈暖玉這會覺得心燒的厲害。
「你叫我什麼?」高凜西強自板著臉,敢情她連他的名諱都不知道。誰起名叫高寒冷,這也算是個人名了,真是豈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