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開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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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凜西說：「熱孝期間出來喝年酒，不能說無可厚非。但好在是來的咱們家，正月里過來走動，為了看你和孩子，這事分怎麼說了。」
其實也就是看怎麼說，沈暖玉明白這個道理，聽他往下說。
「柳家兩位老爺如今在家守制，於官職倒是無損，只是此事傳到了邸報上，已經發往了個州、府、縣衙里。」
「啊？」沈暖玉經不住睜大了眼睛，「那不是天下的人都知道了？」
「不出兩個月，齊國上下兩都四府十三省、三百六十四州、一千五百二十一縣的官員，沒有不知道的了。」高凜西說。
沈暖玉想這可真是遍及天涯海角了，柳家的人以後還有何臉面見人了。
高凜西見她臉上一片憂色，道出原委：「是你祖父出面同聖上提出這樣的處置方法的，從袖子里拿出了事先寫好的罪己書，寫成以告天下，以此來表示悔過之心，同時也警示天下百官。」
自己為兒孫寫下懺悔書？沈暖玉眼前浮現起那位叫她「丫頭」的消瘦和善老人。
「聖上也很感慨柳家之治家嚴明，倒是想起來了孝宗皇帝在世時，柳老太爺身為內閣首輔，把里裡外外治理的井井有條，太倉里積銀百千，為中興之治，積攢下來多少財力。」
沈暖玉聽高凜西話里話外，因為柳家老太爺對此事處理得當，原主大舅舅和二舅舅的官位保下了不說，還得了個治家嚴明的好名，非但沒影響以後柳家子孫嫁女兒娶媳婦，倒是借著此事，讓本來退居京城富貴圈裡的柳家，重新出現在眾人視野之中。
當日給柳家下請柬設圈套的三太太，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吧。
思來，沈暖玉覺得心裡順暢，窩在高凜西溫暖踏實的懷抱里，睡了個安穩覺。
等到正月十五那日，元宵節，也叫上元節，在這裡過的有模有樣的。
而高凜西答應的帶她到宮裡看花的承諾，到底是沒有實現，二太太第一個不允許，冬天路滑，街上人又多，把孩子生下來，看花的日子在後頭。
等第二日，聽馮氏嘴裡學：「今年內官監火藥房又製造出了奇花火爆，花樣有蘭花、梅花、形狀也像，顏色也像，真是好看，就是冷些個。」
沈暖玉想起了在現代時看放煙花的情景，父母離婚後，有一年她留在父親的新家裡過節，煙花很好看，可她卻有寄人籬下的感覺……
馮氏見沈暖玉面上闌珊，自悔將話說毀了，笑著拉回話說：「弟妹新封誥命，等明年，咱們一起賞花，豈不是快事。」
沈暖玉回笑著握住馮氏的手：「那就一言為定了。」
元宵節過完，又陸續過立春，燕九節，在這裡傳統節日被很好得以傳承，一直出了二月二，這年才算過年。
二月二那天京里習俗吃豬頭肉，家家獨有一套熏烤的方法。
又過了幾日，郝婆子過府里來，帶來了華永惟的信，那信是從滄州郵驛過來的，上面書寫的日期是正月初三，足足盡兩個月，她才收到信。
信上提及出了年關，他還是要回京的，去年賣給各位參加鄉試的秀才，收益頗豐，趕在今年會試的時候，還能做一筆買賣。
馨香見自家奶奶讀到華永惟書來的信很是高興。
她看著沈暖玉的肚子，已是快七個月了，常聽老話講，七活八不活，這會肚子里的小少爺，要生下來都能活了。
轉念一想，不該有這樣的想法，奶奶得足月將孩子生下來呢。忙呸了兩聲。
沈暖玉把信隨手投進火爐里燒了，回過神來看馨香，疑惑的問：「在呸什麼？」
馨香忙擺了擺手。
「去把嬌嬌接過來吧。」一過了年，高凜西又是親自出馬，將高宜嬌從大長公主府接了回來，終是覺得外面找的不穩妥，把家學里的先生特意調回來一位，在原暖風院西廂房置辦個小教室，一同上學的還有小梅氏生的明哥兒，大梅氏生的二小姐。
二月初三那天正視給開了蒙，三個孩子都套上了小竹板，不適應是難免的。一連上了五天學，今日剛上雙休第一天。
高宜嬌性子皮實，倒是沒大多影響，明哥兒和二小姐，年紀小些，聽說一個吃不下去飯了，一個忍不住哭，孩子上火，嘴裡都生了小泡。
馨香應了是，往出走時，還欣慰的笑著說：「嬌姐兒最是聽話的了，早上的時候夏嬤嬤特意過來傳，說是昨日一下學，先生給留的那一篇字就寫完了，夏媽媽怕累壞了嬌姐兒，商量著明日再寫，嬌姐兒都不依呢。」
沈暖玉想這小妮子可是比她強多了。
曾聽外婆說，她才上學那陣，老師給留了一篇「回」字，也是放兩天假，她貪玩沒寫，等到臨上學的那天晚上，拿鉛筆大圈裡面套個小圈，一篇字一兩分鐘就對付完了，第二天老師檢查作業，挨了一頓批，放學哭咧咧的回家，沒得到安慰，還挨了外婆一燒火棍。
將高宜嬌接到暖風院，高宜嬌央求她給染指甲。
沈暖玉連商帶哄帶嚇唬，高寒冷不讓，開蒙第一天就把吩咐把高宜嬌原先指甲上的蔻丹洗掉了，說是花里胡哨的，耽誤專心學習。
跟教導主任一個想法。
「我不想上學了。」高宜嬌盤腿坐在小炕桌上，吃著盤子里的糕點，「母親，嬌嬌不想上學了，上學多沒意思。」
好在是古代女子不用接受高中三年魔鬼式教育。
等到高凜西晚上回來，看高宜嬌跟個小老爺似的往炕上一趟，翹著二郎腿，身旁左右放著兩個吃食盤子，一盤子瓜子，一盤子剝好的橘子，沈暖玉又手裡拿著刀，正在為她削蘋果。
他便站在旁邊看著。
一時見沈暖玉削完了蘋果，切成小塊，嬌姐兒還都不吃，非得送到她嘴邊，才肯吃。
高凜西看了，一時就生氣了，把個孩子慣上天了，慣子如殺子，這樣下去，長久以往，孩子不長歪了！
劈頭蓋臉，連高宜嬌到沈暖玉，全給說了一頓。
高宜嬌一見高凜西挽了袖子，要動手打她，就往沈暖玉身後面躲。
沈暖玉忙攔著說：「侯爺先別生氣，嬌嬌上學很有進益的，昨兒一下學，就把先生留的作業寫完了，不信讓人拿來，侯爺過過目。再有才開春，天氣涼，孩子一坐在廂房坐兩個時辰，嬌嬌說腰疼，要在炕上熱一熱，讓侯爺看著了，平時端端正正的，已經初現閨秀模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