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第二次昏迷過去的人類沒那麽容易弄醒,不管連畫怎麽晃,鬱蟄都沒有任何反應。


  連畫鬱悶地變回人形蹲在鬱蟄麵前,她記得先前看到的這個人類的異能是土係。她接觸的人類不多,會異能的就倆,上一個是那個眼鏡男,他是風係,但是就用了那麽幾次,沒看太清楚。


  從大樹們的記憶中連畫看到,人類似乎都隻有一種異能。


  如果不是這個人類,那光芒又是怎麽出現的,黑狗?絕對不可能,她很確定光出現的地點就在這裏。


  沒有想明白也沒法確定,連畫索性就坐在了鬱蟄身邊等待他醒來。


  這時候什麽不救人什麽不跟人類過密接觸的原則,全都拋之腦後統統忘掉。


  在更高的需求麵前,從前堅持的原則就是狗屎,隨時都可以更改。


  連畫坐等右等,從中午等到黑,她坐在鬱蟄身邊,就像塊石雕一樣,一動不動,視線死死地盯著他的臉瞅。


  這個人類算是她見過的這麽多人裏比較好看的那一種了,她對人類也有審美偏好,眉毛一定要濃要粗,眼神要有精神有鋒芒,頭發雖然短但是不能稀疏更不能禿。


  還好植物坐得住,連畫就這麽等著也沒覺得不耐煩,反倒是旁邊的黑狗離開了好幾次,似乎是出去找食物了。


  城市裏看著是植物多,其實隱藏在暗處的動物更多,它們不會變成喪屍,也沒有出現什麽異能,隻要用心就能找到不少。


  黑狗還沒回來,鬱蟄倒是先醒了。


  此時已經黑透,上看不見星星也沒有月亮,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感覺自己還躺在冰冷的地上,鬱蟄撐著地麵就要坐起來,頭還是很難受,又暈又脹,他還沒起身,就再次摔了回去。


  連畫伸出手去想要扶,然而手還沒有碰到對方,鬱蟄就突然臉色一變,警覺地後退,同時身下的泥土迅速在麵前築成一道牆將兩人隔開。


  “誰?!”他爆喝道。


  連畫的手僵在半空,正好戳到那麵牆上,她感覺腳下升起一根根地刺,幾乎要將她穿成糖葫蘆。


  “……”


  一句話都沒有出,就被這麽對待,哪怕是一向自認脾氣挺好的連畫都有些生氣。


  這個人類是怎麽回事?不是,這跟裏發展的不太一樣啊,不應該對她一見鍾情麽?


  為了交流她還特地變成了人形,她本來一直擔心自己的美貌會被這個人類看中被他愛上,想了一下午應該怎麽拒絕,詞她都想好了。


  沒想到,什麽都沒用上,還被人攻擊了。


  論打架,她什麽時候輸過?何況這個人類還是土係異能,對一個植物來,麵對泥土就跟麵對空氣一樣,幾乎沒有任何殺傷力。


  難道人類還能比植物更熟悉土?

  她一把擼起袖子,也不管腳下尖銳的地刺,直接穿過了攔在麵前的土牆。


  鬱蟄心中暗驚,昏迷醒來身邊突然多了人,任誰不驚。這種地方,這種不會有人類存在的地方,除了喪屍就不作他想了,所以他沒有過多思考就直接出手攻擊。


  可這個對手完全超乎他想象的強。


  連畫直接欺身而上,一掌拍碎土牆拍碎朝自己攻擊來的各種土疙瘩。她也也沒有下毒手,人類太弱了,她怕下手就打死了。


  繞著鬱蟄轉了一圈,她直接將鬱蟄有點過長的頭發給剃成了狗啃,又將他身上的衣服給剪成了洞洞裝。


  後退兩步,連畫滿意地欣賞著自己的作品,這樣子順眼多了。


  鬱蟄摸著自己身上的瞬間變化,心直接就涼了個透徹。


  夜色太濃了,他根本看不清楚對手在哪,也看不清楚對方是誰,交手後才發現那壓根不是什麽喪屍,就是個與他同樣的異能者。


  他如今才剛剛覺醒異能,實力很弱。


  不是不想使用光係,可是下午異能透支,睡了一陣後也沒有怎麽恢複,現在用土係異能都很勉強,更別提消耗更大的光係了。


  對方比他強太多,就算警惕也沒有用,在發現這一點後,他非常幹脆直接放棄了攻擊。


  因為過度使用異能,鬱蟄的腦袋疼到快要爆炸了,雙眼開始模糊,身形搖搖欲墜,他咬牙強撐著問道:“你到底想幹什麽?”


  連畫見他終於想溝通了,湊近了一些,想自己就是想問問他關於光係異能的事。


  然而,話還沒出口,一根細長的刺就再次朝她心髒位置紮來,力道很大,仿佛是不置她死地不罷休。


  事實上這根尖刺真真切切地穿進了連畫心口處。


  鬱蟄沒有確認結果,就手一鬆,再次倒在了地上。


  連畫怔愣了幾秒,低頭瞅著紮在自己身上的東西。度過化人劫之後,她變成的人形就和真正的人類一模一樣,心口裏麵自然就是脆弱的心髒。


  不過跟人類不同,紮中心口對她造不成致命傷,何況早在這跟刺紮進來時,她就用靈力將之包裹住。刺□□後,她連皮都沒破一點。


  傷是沒有,但連畫卻非常生氣。


  她好心過來,隻是想問問關於光係異能的事,一點要傷人的意思都沒有,還處處手下留情。


  人類就是這麽對她的?!


  隻是她壓根沒想到一點,現在已經黑透了,還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植物可以夜視,但是人類卻沒有這個本事。


  中午剛被朋友背叛,跟喪屍戰了一場,又從草根口中逃出,現在醒來後身邊又多了個人,還看不清楚對方的樣子搞不清楚目的。不管是誰,第一反應肯定都是警惕,懷疑對方目的不純。


  這種情況下鬱蟄出手也實屬正常。


  連畫確實一時間沒想到鬱蟄看不見,她將那根刺往對方身上一扔,直接轉頭就走。


  什麽光,哪有什麽光,全都是幻覺,這個人類就是土係異能而已,平白耽誤她趕路。


  她剛走,黑狗就覓食回來了。將一條已經沒了氣息的蛇放在鬱蟄身邊,這是它帶回來的食物。它拱了拱鬱蟄,發現他還沒有醒,黑狗禁不住汪汪了兩聲,也伸爪在他臉上拍了拍。


  鬱蟄剛昏迷,沒那麽快醒,沒有絲毫反應。


  黑狗聞著空氣中剛剛散去的味道,連畫又走了,它左右為難地瞅瞅鬱蟄,又看看連畫離開的方向,將人往安全的地方拖了拖,確認他現在沒什麽問題後,黑狗朝著連畫離開的方向追去。


  當然,這一次不是求她救人了。


  連畫一邊走一邊還覺得不太高興,雖然觀察了這麽多年,但人類的行為還是太難搞懂了。這第一次近距離跟人類接觸就以失敗告終。


  她不是為了被鬱蟄攻擊生氣,也不是為了沒找到光的來源而生氣,隻是有點落差感。


  從前作為一顆多肉存在的時候,凡是見到她的人類,就算不是很喜歡,也絕對不討厭。大部分人都會對她誇上一句,長得真精神真好看,葉形飽滿形狀完美。


  但變成人之後,卻被人這麽嫌棄。


  太難了,跟人類接觸起來實在是太難了,她要走的路還很長。


  走了一段路程後,連畫變回原形,將自己埋進了土裏開始修煉。


  黑狗不遠不近地綴在身後,見她不再前進,它腳步輕輕地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最後在距離連畫十幾步遠的地方趴下,開始閉目休息。


  連畫修煉時,周圍的一切植物包括動物都會受益。這些植物會不自覺朝她靠近。沒想到不僅能吸引植物,動物也會靠近。


  隔一早,她從土裏準備出來的時,發現葉子破開土層後,土上麵又多了一層東西。


  摸上去軟軟的,還毛茸茸的。


  她疑惑地伸出匍匐莖往上使勁戳了戳,隨後聽到嗷嗚一聲。


  黑狗汪嗚一聲一蹦三尺高。


  連畫嚇得直接把匍匐莖都給折斷了。這才發現,這隻狗子就正正好趴在她腦袋位置正上方。


  黑狗後退一些,一雙眼睛眨巴眨巴著,可憐兮兮地看著她,看樣子是賴上她了。


  連畫毫不客氣地往後指了指:“後退!遠點,再遠點。對,以後記得要跟我保持這個距離。”


  黑狗嗚嗚兩聲,聽話地後退,在距離她一百米遠的地方站定。


  連畫從土裏爬出來,發現周圍一圈的樹對比昨晚時,也距離她更近了,就跟公園裏的那些樹一樣。


  她不太在意地拍了拍葉子繼續上路。


  另一邊,鬱蟄在蒙蒙亮的時候醒了過來,茫然間手邊就摸到一條軟軟的蛇,他心中一驚,土層瞬間湧動將蛇給拉了下去。


  發現自己還活著並且一點事都沒有後,他愣了很久。


  昨晚上遇到的人就仿佛是他的幻覺一樣,當時到底有沒有一個人出現在麵前?地上為什麽一點血都沒有,他應該刺中了那個人才對。


  另外一點就是。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臉頰很痛,總覺得有點腫了。


  鬱蟄沉思著站起來,肚子發出劇烈的咕嚕聲,提醒他該吃飯了。


  他在原地轉了一圈,將那條蛇又給挖了出來。


  果然是條死蛇,像是有人特地放在這裏似的。


  從突然醒來後所發生的一切都讓他感覺到不解。


  因為,前世的這個時候,同樣是在被蔣興文推下車之後,他隻覺醒了土異能,並沒有覺醒光異能,也沒有遇到一隻狗,更沒有在晚上被襲擊。


  事情都變得不太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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