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海上有明月 靈猴護三生
“姐姐，你真漂亮！”
“猴子嘴真甜！不過啊，按輩分，你要叫我祖奶奶哦。”
“為什麽？你這麽年輕，比我娘親年紀都，幹嘛叫你祖奶奶？哦你一定是大祖爺爺新納的妾吧？”
“那頭色牛可真是聲名遠播啊不過啊，我可不是那頭蠢牛的妻妾。我的夫君啊，是你們花果山最厲害的那隻猴子。”
“你是大聖爺爺的老婆？哼，你騙我，大祖爺爺了，大聖爺爺的老婆是頭母老虎，可你有龍角，分明是條龍！不過沒關係，大祖爺爺了，英雄好漢，從來都是三妻四妾。我看你這麽漂亮，當個妾應該沒問題。不過，好像有個紫霞仙子也想嫁給大聖爺爺，這麽算來，你頂多算三。”
“”
“嗚嗚嗚，祖奶奶，我錯了，你別讓父皇打我了前是藤條，昨是木棍，今已經是狼牙棒了！”
“知道自己錯哪了嗎？”
“男人應該一心一意，從一而終。像祖奶奶這麽漂亮，大聖爺爺就應該隻寵你一個，什麽三妻四妾，像大祖爺爺這種花心大蘿卜，就應該被閹掉！”
“得好！猴子，你反省的很透徹麽喏，這根猴毛你拿著，今後如果真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候，就把它燒掉，祖奶奶就會來救你。不要看祖奶奶長得年輕，我可是妖仙哦，很厲害的喲。而且啊，我現在拜在觀世音菩薩門下，佛門醫術很了不起的，就算你死了，隻要不超過三個時辰，祖奶奶也能把你救回來。怎麽樣，有了這根毛，就多了一條命，開心不開心？”
“這是大聖爺爺的救命毫毛吧？聽大聖爺爺對他的毫毛愛護的緊，從不輕易贈人。祖奶奶你真厲害，大聖爺爺對你真好。”
“切，那頭猴子氣的緊，這是我趁他睡著，偷偷拔下來的。”
“”
“不過哦，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我才能把這根毛發送給你。”
“祖奶奶盡管提，我全都答應。”
“真的，那你聽好了，我的條件是”
地底溶洞中，劉遺城抱著昏迷的陸瑩，陷入了往昔的回憶。
項猛全力一擊何等威猛，斧中妖力將陳雪的五髒六腑盡數擊碎，再加上傷口中大量失血，即使以冰封之法凝固傷口，也無法阻止生命的流失。
望著懷中漸漸冰冷的陳雪，蔣卓昌反而一臉平靜。當懷中的軀體再無聲息，昆侖人仙毫不猶豫的拔出佩劍，向頸間劃去。
“牛鼻子，別急著投胎，你師傅還有救！”
早便注意到好友神色有異的劉遺城，咬了咬牙，一臉悲壯的高聲勸阻蔣卓昌。
聽聞此言，蔣卓昌止住了劍勢，滿臉疑惑的望著劉遺城。
“猴子，別騙我。師傅五內俱碎，神魂無依，除非大羅金仙，否則回乏術。此地僅有你我，無藥無丹，如何救得？你我相交數年，情同手足，隻是我曾立誓，與師傅生死相依。若你是為了阻我自盡，卻也不必白費唇舌。”
“我哪有閑心騙你！”劉遺城顫抖的從懷中掏出一根猴毛，滿臉絕望。
“南海觀音親傳門徒，妖仙巔峰，號稱活死人肉白骨。可能救你師父？”
“南海觀音一脈，醫術獨步下，自然可以。隻是，你這般模樣，莫非那人是你仇家？”望著好友那泫然淚下的模樣，蔣卓昌滿頭霧水。南海一脈源自佛門，最講究慈悲為懷，濟世救人，為何這頭猴子卻咬牙切齒？
“屁的仇家，這就是冤家！”含著眼淚的劉遺城 顫顫巍巍的點燃了那根猴毛。
片刻後，一道華光照亮了整個洞穴，有聲音從外傳來，如黃鶯出穀，清脆婉轉。
“猴兒，是誰傷了你？看祖奶奶打不死他！”
一位身穿淺黃衣衫的高挑女子，脆生生的站在了劉遺城的麵前，如同星空皎月，明豔不可方物。
“哪來的黑臉醜漢？我家猴子呢？是不是你傷了他？！”黃杉女子看了看四周，柳眉一豎，從後背取出一柄碩大的金瓜錘，指向劉遺城的鼻梁。
“”
“祖奶奶，你我上一回見麵是二十二年前！我總不能一直不長吧！”鐵青著臉，劉遺城惡狠狠的對這個莽撞的女子吼道。
“啊？你就是猴子？完了，完了，長殘了，我的心好痛！”望著劉遺城，女子一臉的痛不欲生。
“”
“我等身受重傷，懇請祖奶奶搭救！”被打擊的七竅生煙的劉遺城，不情不願的出了自己的請求。
“哦？我可聽瘋魔太子好酒嗜肉，每餐吃百斤肉，飲十升酒。你可想好了。”黃衫女子似笑非笑的看著劉遺城。
“放心，我決不食言。”從牙齦裏硬生生的擠出了這幾個字，劉遺城一臉扭曲。
“那好，我來看看。喲，這不是陸家娃娃麽？怎麽脫力昏迷了？這個好治。”摸了摸親昵的撲到她懷裏的鳳凰，黃衫女子將一顆異香撲鼻的丹藥送入陸瑩口中。不過片刻，陸瑩的臉上便紅潤了起來。
“好了，鳳凰，你家主子沒事了，回去吧。”
依依不舍的望了望黃衫女子，鳳凰輕啼一聲，化為一團火光，飛入了陸瑩背後，化作一副涅槃重生的鳳凰紋身。
緊接著，黃衫女快步走到昆侖師徒麵前。“元神分化，你好大的膽子。嗯，有人參果的味道，原來是木祖施以援手。罷了，我便錦上添花，子，這歸元液能凝魂固魄，服下它，三個時辰，你便可恢複如初。”
“多謝前輩，我的傷並不打緊，到是我的師傅”接過歸元液，蔣卓昌並未急著服下，隻是看著懷中的師傅，一臉哀傷。
“我知道，死了嘛。放心，姑娘身子還熱乎，挺新鮮的，沒事。”掃了一眼毫無生氣的陳雪，黃衫女大大咧咧的道。
蔣卓昌“”
劉遺城“”
“來了！”突然，黃衫女神色嚴峻，用力向虛空抓去。
“好大的膽子，敢在我麵前拘魂鎖魄。”
一抓之下，有兩道身影憑空顯現，卻是兩隻青麵獠牙的地府鬼差，扯著一副鎖鏈，鎖鏈的盡頭，正是陳雪渾渾噩噩的魂魄。
“龍四姐，您饒過我們吧！的知道，您是大聖爺的心頭肉。可您也不能仗著大聖寵愛，到處幹擾我地府拘魂啊。你倒是菩薩心腸，我等卻要吃陰帥大人的掛落。算上今日，這是您第一千九百四十二回幹涉地府辦事了。的給您磕頭了，您就放過的吧。”
地府鬼差，超然於世。拘魂鎖魄，上應道，無論仙佛，若冒然插手，必有因果纏身。是故，雖是鬼差，便是見了人仙，也毫不畏懼。
隻是，昔日先有覆海大聖水淹幽冥，後有齊大聖大鬧地府。偏生這女子又被二位大聖視為掌上明珠，往昔威風凜凜的地府鬼差，此刻卻苦著一張鬼臉，緊緊的抱著對方的腿，嚎啕大哭。
“明月大姐，您可憐可憐的吧！”
海上有明月，靈猴護三生。
東海龍四，降臨凡塵。
“好吧，好吧，也不難為你們了。這樣，二十遝功德錢，你等放了這女娃娃。”取出一摞散發淡淡金光的錢鈔，敖明月隨手晃了晃。兩隻地府鬼差欣喜若狂，拚命點頭。
“敖四公主好生客氣，如此，我等便笑納了。今後若有差遣，水裏來火裏去，我等但憑吩咐。”青麵獠牙的鬼差慌忙接過錢鈔，激動的滿臉通紅。
幽冥地府，不盛人間金銀，流通者，唯功德錢而已。這功德錢乃是世人行善積德，福報所化，於鬼體大有裨益。二十遝功德錢，分潤與陰帥少許，自家不但不受懲罰，不定還能官生一級。如此大的好事，兩位鬼差自然願意。
卸下陳雪的鎖鏈，兩位鬼差滿口道謝，身影漸漸淡去，卻是回返地府複命去了。
而見證這一幕的蔣劉二人，呆如木雞。
“姑娘好剛烈的脾性，敢硬接項獅子的斧頭。”盯著冰柱中項猛的屍身，敖明月神情複雜。隨即，俯下身子，將一瓶藥膏均勻的抹在陳雪的傷口之上。
“這青元膏生肌續骨，不比太初金液差，隻是這姑娘五髒俱碎，元神破裂，有些棘手。對了，那白麵子，你怕疼麽？”皺著眉頭苦苦思索了一陣，敖明月若有所悟。轉頭向蔣卓昌問道。
“自是不怕的。唔！”話音未落，敖明月取出一把刀，劃向蔣卓昌的手腕。一道血泉噴湧而出，卻被敖明月收入一隻羊脂玉淨瓶中，隨即，在蔣卓昌的手腕上敷上了薄薄的一層青元膏。
“祖奶奶，你幹嘛？”一旁大驚失色的劉遺城慌忙問道。
“急什麽？這子吃過人參果，體內血液，亦有奇效，最能溫養元神，補氣培元，再以我這瓶中的四海甘霖為藥引，滋潤五髒，最多一時三刻，這女娃娃便會活轉過來。”白了一眼劉遺城，敖明月一臉鄙夷。
片刻之後，敖明月將陳雪魂魄引入本體，又將玉淨瓶中的甘霖與血液灌入陳雪腹中。蔣卓昌隻覺得懷中軀體漸漸回暖，胸膛中亦有心跳之聲，頓時大喜過望。
“今日有勞四公主出手，大恩大德，難以為報。那二十遝功德錢，我便是求遍昆侖，也要集得，不能讓四公主如此破費。”
隻是敖明月卻揮了揮手，一臉嫌棄。
“不過幾遝破紙，值得什麽？當年那猴子大鬧地府，見這破紙生的好看，一時心喜，搬了數十袋回來。如今堆在水簾洞，也無人問津。你若要，便三千五千也有。”
“”在懸殊的貧富差距麵前，蔣卓昌明智的閉上了嘴。
“祖奶奶，我也一身是傷，你看”滿臉委屈的劉遺城，指著身上大傷疤，可憐巴巴的道。
“你這一身，盡是皮肉之傷，又生的皮糙肉厚，並無大礙，少來浪費我的靈藥。”撇了撇嘴，無視七竅生煙的劉遺城，敖明月轉身便走。
半空中，悠悠的傳來一聲歎息。
“敖家四女，妙手仁心，普渡慈航倒是收的好徒弟。隻是這幾個晚輩屢屢壞我好事，留他們不得。四公主，得罪了！”
眾人頭頂，一隻巨大的漆黑手掌重重的壓下，凜冽的掌風，讓整個洞穴搖搖欲墜。
首當其衝的敖明月，卻渾不在意。而站在一旁的劉遺城，更是滿臉不屑。
“白癡，知道她是敖四公主，還敢出手，真當花果山美猴王癡情第一的名號是假的？”
掌風尚未及身，一道金光從敖明月胸前射出。
與巨掌相比，這道金光纖細如發，隻是，當它鑽入掌中，本是不可一世的巨掌卻透出萬千金光，四分五裂。
一道懶洋洋的聲音，隨之響起。
“僅此一次，下不為例。若再對我夫人出手，莫怪我不顧往昔情分！”
“哼！”聽見這道聲音，敖明月俏臉一冷，重重的哼了一聲。
“此間事了，猴子，千萬別食言喲！”回頭瞪了劉遺城一眼，敖明月化作一道青光，消失不見。
“知道了，知道了！”劉遺城垮著一張黑臉，有氣無力的應道。
“剛才是齊大聖出手吧，果然名不虛傳。”蔣卓昌緊緊盯著那道散去的金光，一臉敬佩。
“隻是方才兩道威壓，遠勝妖仙，道法則之下，這二人又是如何做到的？”
遠方的深山中，黑袍男子望著自己鮮血淋漓的右手，若有所思。
“原來你早就踏入了帝境，我終究還是瞧了你！”
南海，紫竹林中，一個滿頭金發的清秀青年叼著一根野草，雙手抱頭，愜意的翹著二郎腿，仰躺在地上。
“最近妖帝不值錢麽，一個又一個，都快比妖聖多了。”
隨即，那金發青年似乎想到了什麽，一臉懊惱。
“那敗家婆娘成偷拔俺的毛，紫霞，萬一俺真的禿了，可怎麽辦？”
“嘻嘻，敖姐姐還不是被你寵的？若是你真禿了，不如拜入如來門下，倒也幹淨，反正他成你與佛有緣，若你皈依，三千佛陀，你為第一。”
一個一身紫衣的女子輕輕一笑，慵懶的依偎在金發青年身旁，那一顰一笑，都顯出萬點風情。
“倒是你，巴蛇死了，你真不難過？”
“這是他的劫難，也是他的機緣，老孟若想踏入妖聖，必先死上一遭。”懶散的青年，望著空，眼中閃過一道精芒，隨即，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猴子，你到底許下什麽諾言？如此凝重？放心，你救我師傅性命，恩重如山，若真是大代價，自當由我一力承擔。”望著失魂落魄的劉遺城，蔣卓昌心中感激不盡，隻想為好友分擔憂愁。
“沒什麽，我的憂傷，你這種清心寡欲的牛鼻子，不會懂的。”瘋魔太子仰頭望，兩行清淚順著眼角流下。
“祖奶奶，不管什麽要求，我都答應你。”
“呐，祖奶奶看你慧根深重，與我佛有緣，你若是用了這根猴毛，今後須到紫竹林中，吃齋念佛三個月，你可願意？”
“這麽簡單？好啊好啊！”
年僅八歲的劉遺城，並不知道，這個看似輕鬆的誓言，對未來那個嗜肉如命，貪杯成性的瘋魔太子來，究竟有多麽殘忍。
“神特麽的與佛有緣，老子信了你的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