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家師程夯
另一邊,紅色的瑪莎緩緩地停在了魅色門口。
容曄下了車,抬眼掃了眼車外的聶喻。
手裏晃著個墨鏡的男人狹長的眉一挑,嘴角稍微翹了翹:“太子爺回來了?”
他眼睛往瑪莎上一掃,語氣意味深長:“這麽快?”
容魏立在容曄身邊,隨手就把黑桃十夾進口袋的男人笑了笑。
“本來也不是什麽大事。”
這話說得輕描淡寫,運籌帷幄,似乎永遠都不會有掌握不了全局的時候。
聶喻把墨鏡扔給身邊跟著的人,就這麽倚在了車上。
“快是快”
他語氣慢悠悠的:“隻是,太子爺這樣單獨行動,是不是不大地道?”
說好的合作呢?
容曄捏了捏手腕,簡單的動作由他做起來,也帶著股與生俱來的貴氣和優雅,語調也是一如既往地閑散矜貴:
“聶小少爺,第一天知道?”
他眉梢輕佻,目光卻無比坦然:
“容某做事從不地道。”
聶喻:“”
聶喻直起身,容曄卻已經雙手插兜,慢條斯理地示意容魏跟上:“容某不像聶小少爺這麽清閑。”
他好整以暇:“家裏還有很多事要處理,就先失陪了。”
聶喻手裏的墨鏡腿一斷,嘴角這麽一扯,就這麽眼睜睜看著容曄的身影隱沒在魅色的燈光中,眸色晦暗不明。
人走了沒多久,聶喻又靠在了車上,這回是眉眼懶散地,單手理著自己的袖口。
身邊的人拿不了主意,還是低了頭,低聲問了句怎麽辦。
眉眼間邪氣遮都遮不住的人“嗬”一聲,眸中說不清楚是什麽情緒的光明了又滅:“能怎麽辦。”
他看著遠方模糊的燈光暗影,慢慢的:“繼續跟。”
他就不相信,次次都能慢他一步。
身邊的人滿臉的欲言又止。
其實他很早就想說了
難道主子不覺得,容家這位有些過於邪門了麽?
他們統共就跟了這麽幾次,上上次是跟錯了車,沒跟上,上次是中途遇上堵車,也錯過了,這次又是走到一半,就莫名其妙就被碰瓷的人纏上,眼睜睜看著他們走了
他怎麽覺得,他們這一輩子,都不可能追上那輛紅色的瑪莎了呢?
校慶還沒結束。
台下的學生在合唱開始之前的間隙,竊竊私語著:
“陸子鈺真的絕了”
“雖然我沒聽過幾次鋼琴,但是她的鋼琴彈得好是真的”
“那可不嘛,畢竟是壓軸”
“唉,你們知道嗎?之前有人在廁所說陸子鈺接連兩次參加比賽都滑鐵盧,是不是不行了,真的是笑死我了,你看看人家,就算競賽失利,還有才藝,還能壓軸出場好不好?人家的世界裏根本不存在失敗這樣的字眼。”
“就是說啊,陸子鈺就算其他的路走不通,就算是走藝術這條,也比其他人強太多了吧,所以說那些人就是閑的”
“我還聽到有人說陸子鈺嫉妒陸毓呢,真搞笑,陸子鈺什麽都有,為什麽要嫉妒她?”
“就是就是,誰嫉妒誰,還不一定呢”
與此同時的嘉賓席,程教授語氣飽含讚歎:
“子鈺小友的鋼琴獨奏,令人耳目一新哪。”
陸蕭謙遜道:“哪裏哪裏,小女獻醜了。”
程教授擺擺手,正準備說些什麽,助手卻突然附耳過來,程教授聽完了助手想和他說的,轉過頭來的時候,已經是一臉遺憾了:
“實在抱歉,老友突然相約”
陸蕭自然是和氣道:“您客氣。”
慶典快結束了,本來他還想邀請程教授到家裏去坐坐,但是既然程教授有事,那他自然也不會強求,隻是讓陸習琛送送程教授。
等陸習琛回來的時候,慶典現場的人已經散去大半,換回便裝的陸子鈺環顧一圈:
“爸爸,程教授呢?”
陸蕭語氣溫和:“程教授有些急事,先回去了。”
他神色間帶了些欣慰和鼓勵,明顯對陸子鈺今天晚上的表現很滿意:“程教授說了,你的鋼琴彈得很好,希望你以後也不要放棄鋼琴。”
陸子鈺彎唇,語氣裏帶點矜持:“我知道了,謝謝爸爸。”
舒婉瑩滿臉笑意地摸了摸陸子鈺的頭,又道:“時間不早了,我們也回家吧。”
他們家子鈺今晚表現得這麽好,練習鋼琴一定累壞了,可得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陸習琛看了眼七班那個方向:“我去叫陸毓。”
陸子鈺頓了頓,看著陸習琛往七班的方向去了,嘴角的弧度減了減,但是對上舒婉瑩的笑,又很快又恢複如常,揚起笑臉,沒給那邊一個眼神了。
顧毓跟著陸習琛到了車前,抬眼隨便這麽一掃,就把耳機戴上了。
懶得開口的閑散模樣。
舒婉瑩不想在這種日子都被她掃了興致,索性別開眼神。
結果還沒打開車門,就聽見有人喊了他們一句,陸蕭轉身。
是一中的教導主任。
“蔣主任?”
陸蕭看向他身邊的青年:“這位是”
“陸家主,陸夫人。”
來人向前一步,大約二十出頭的青年,眉眼清正,清雋俊逸,涵養很好地頷首。
語調也不疾不徐,令人如沐春風,不禁心生好感:
“抱歉,臨時叨擾了。”
陸蕭眉眼微頓。
這樣的氣度,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家
“所以家師頗感遺憾,才會冒昧打擾,希望不要耽誤了陸先生和您家人的時間才是。”
陸蕭道:“哪裏哪裏。”
方才青年,也就是謝行知已經將來龍去脈說清楚了些:“老師工作繁忙,本來準備閑暇之時親自登門拜訪,沒想到又遇上了突發情況,所以才特意讓我先趕過來,奉上禮品,聊表謝意。”
說到這,謝行知又無奈道:
“可是不巧,幾個小時前,我又接到了電話恐怕不日就會離開棠城”
他遞出司機拿過來的禮品盒:“事發突然,所以倉促間隻能請蔣主任引薦了,有不周到之處,還望陸家主海涵才是。”
陸蕭自然是客氣道:“您客氣不知道,尊師是?”
謝行知微微一笑,如芝蘭玉樹,朗月清輝:
“家師,程夯。”
醫治過陸蕭的醫學界泰鬥,名滿天下的程老,程夯。
陸子鈺心頭一震,身體已然僵住。
沒人注意到陸子鈺的失態。
陸蕭也沒想到眼前的人居然就是程教授的學生,也是微詫,旋即就語氣感激道:“原來是程老當初我昏迷,還要感謝程老妙手回春。”
這位程老的學生笑了笑:“您客氣了,如果不是貴千金準備的那塊成色上好的山海石打動了老師,老師也不會特地趕來棠城,這都是您家人結的善緣,無需言謝。”
陸蕭還不知道這回事:“山海石?”
陸子鈺渾身僵直,心裏更是發慌,下意識地想要開口阻止,喉嚨卻像被扼住了一樣,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