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關 (29)
,坐在左邊,笑著看過來,可話裏卻稱不上善意。
徐悅風也隨之看了過去,見是一個穿著很是貴氣的婦人,麵上很是白皙豐滿,隻是嘴唇薄薄的,看起來有些刻薄。其下首還有一個坐的頗有些拘謹的年輕夫人,見幾人看過去,臉上帶著一些尷尬的笑容,隻是不敢開口頂撞,想來是高夫人家的兒媳。
端王妃笑著打著圓場,“這些年輕姑娘們擅長的總也不一樣,即便各麵都不是拔尖,那也受得人喜歡。”
高夫人卻依舊笑著問道:“既然沈家少爺認準了她,想來定是見過很多次的了,俗話說久病成良醫,這好看不好看的看久了自然也變得好看了。沈夫人,你說是不是?”
“高夫人說得是。”沈母不急不緩道:“悅兒都嫁進來這麽久了,我瞧她如今就很好。”
“沈夫人這說哪裏話,這嫁進來前嫁進來後自然有區別,若不是當初便見過多次才認定了,沈夫人隨便給沈少爺安排著見幾個美貌的丫頭,還怕拗不回沈公子心意?也難為沈夫人了,捧著這丫頭當寶貝,也是,既然是沈公子心尖上的人物,沈夫人愛子如命,又怎會不捧著呢。”高夫人這話已是很明顯的譏嘲了。
徐悅風麵上仍舊持著笑容,心裏萬分不適,無緣無故指著她貶低著,隻是因著沈家,與她無關,卻無端糟了一場罪。
沈母招呼著徐悅風在身旁坐下,撇了一眼高夫人,麵色淡淡的:“高夫人又不是我兒子,怎會知道我兒子的想法,今日是花宴,高夫人有這興致,不如等會兒賞花時多說幾句才好。”
端王妃已經吩咐下人送上來果子點心,閉口不談她們言語較真,笑著對眾人道:“嚐嚐王府裏新研製的點心,味道可還行?”
眾人看高、沈兩位夫人鬥嘴是看慣了的,見此時主人家已上了茶,都言笑晏晏紛紛誇讚起來。
“嗬嗬嗬。”高夫人幹笑幾聲,撫了撫衣袖,倒沒繼續說下去,她身邊的年輕夫人此時也鬆了口氣,擦了擦額頭並不存在的汗滴。高夫人瞧見她這一動作,又是冷眼一掃,哼了一聲,那兒媳卻立即收了手,大氣也不敢出。
徐悅風也暗暗鬆了口氣,小心打量著周圍,卻沒見到過一個眼熟的人,心中歎了口氣,端端正正坐好,仔細聽著沈母與人說話。
眾人等待間,也陸陸續續有不少其他人到了,定王妃也過來了,與端王妃寒暄幾句打過招呼,便坐去了沈母那邊,見到徐悅風也在,笑盈盈與她說了兩句話,很是親和。
既是賞花宴,無花自然不成宴,這人一到齊,端王妃便領著眾人去了花園庭院,假山流水,綠灌紅花,很是精致。
眾位夫人三三兩兩各自結團觀賞,隨意在院子裏走著逛著,端王妃、定王妃、沈母並著其他幾個夫人一道遊園,隊伍頗大,徐悅風一直跟在沈夫人身後,凝神聽著她們說話,也不搭嘴。
這些夫人們說話,個個都圓滑客氣得很,要麽說說這花園景致如何好,要麽說著客套話互相恭維著,還時不時提一提城裏各家兒郎女郎又如何如何,徐悅風聽下來,著實沒趣,這什麽賞花宴,連個好看的花都沒有,說起來還不如常瑤養著的那個花園呢,雖說小了些,可不管哪個季節,這花都是不少的,可此時,映入眼簾的反而是著綠居多。
徐悅風落在後邊,歎了口氣,隨手拂了拂低矮的灌叢,頗是沒好氣彈了彈,一轉頭,卻和一雙好奇的目光相撞。
一個半大的姑娘滿眼好奇地看著她,定是見到她方才的不耐煩了,見徐悅風看過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徐悅風暗暗鬆口氣,有些懊惱,怎的隨便做個什麽都有眼睛看著?也幸虧這人是善意的,若是像高夫人那般,恐怕又得受一番罪。
徐悅風也對她笑了笑,那少女向她走過來,好奇問道:“你是阿悅?”
徐悅風點點頭,“我名字的確有個悅字。”
“我叫你阿悅姐姐吧。”那少女粲然一笑,“我叫管彤,我娘叫我彤彤,你也可以這樣叫我。”
徐悅風點頭,與她並肩而行,心裏快速回想著這少女是哪家的姑娘,怎的和這些夫人們一道卻沒和同齡的閨閣小姐們一道行走。
管彤湊向徐悅風,輕聲嘟噥著:“阿悅姐姐也是煩這賞花宴吧,方才我都瞧見了,不過我不會說出去的,因為我也煩。”
徐悅風笑了笑,不回答也未可以避免,問道:“你怎的不跟那些姑娘們一道,還有樂趣些呢。”
“我才不和她們一塊呢。”管彤頗為嫌棄,“每次都是談首飾談衣服,一點意思也沒有,與其這樣,我倒寧願與我娘在一塊,至少聽各家夫人們說話,她們也不會來問我。”
徐悅風暗自笑了笑,這姑娘,語氣一派嬌嗔,怎的說話卻如此老氣橫秋。
“阿悅姐姐,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語氣很是正經,徐悅風看過去,管彤很是認真問道:“你是如何讓沈家哥哥這麽喜歡你的?”她是當真好奇想來問一問,若非如此,她今日怎會過來?
徐悅風啞然無語,這第一次見麵的人,竟如此不避諱?更何況,她如何知道沈成宣是怎麽想的?
身旁的少女一直盯著她,麵上滿是好奇與稚嫩,似乎非要有個結果,徐悅風心思轉了一轉,搖頭:“我也不知。”
管彤微微歎了口氣,依舊問道:“那你們是如何認識的?”
徐悅風著實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實質的緣由她如何能說出口?更何況對一個還陌生的人,她又如何能將此隱秘之事告知?
管彤見徐悅風麵上為難,瞧著離前麵的人有些距離,將她拉了一拉,湊到她耳邊輕聲道:“我將來也想尋一個如沈家哥哥那般一心一意值得托付的人。”管彤見徐悅風極是訝異地看著她,道:“我知道我娘在給我尋摸親事了,可不管嫁到哪家去,總也免不了男子三妻四妾的,整日鬥得烏煙瘴氣鬧得家裏不得安寧,這樣的日子我寧可不嫁。可沈家哥哥就不一樣了,既專情專心又善良剛敢,隻有嫁給這樣的人才好。我早就知道沈家哥哥對阿悅姐姐情深意重,我想知道阿悅姐姐是如何認識沈家哥哥的,我也學一學。”
“阿悅姐姐,你不會笑我吧?沈家哥哥如此喜歡你,我想你也應當是個很善良的人。”
徐悅風笑了笑,這些世家裏竟然還有如此單純的姑娘,第一次見麵就能對一個不熟識的人說這種話。
一行人走到湖邊,管彤指了指另一頭的少女堆處,那邊有人注意到她們,有幾個也扭頭看了過來,“你看那邊,阿悅姐姐你還不知道吧,沈家哥哥娶了你,那些人可好奇了,私下都悄悄議論著呢,誰不想嫁一個隻對自己一心一意的夫君呢,她們麵上不露聲色的,可實際上都如我一般,都想知道你是用了什麽辦法才使沈家哥哥一門心思隻認準了你的。”
徐悅風管彤兩人的確落在各位夫人後頭,徐悅風瞧了瞧,的確有人看的方向是她們這兒。徐悅風暗自笑了笑,兩家聯姻這種事在她們商家也不少見,這些女孩們真可愛,享受著家裏的榮耀,身不由己與別的男子聯姻共度餘生,可仍舊期望著一心一意的愛情。
“阿悅姐姐,你這下可以跟我說了吧。”管彤搖了搖她手臂,撒著嬌道:“你放心,沈大哥救過我,我是絕對不會害你們的。”
徐悅風正欲說話,沈母眾人已經進了湖上涼亭,正招呼著她過去,徐悅風對她歉意一笑,快步向亭子裏走去了。
一進亭子裏坐下,徐悅風便見高夫人往她身上看了幾眼,對她笑道:“沈夫人家這兒媳看來還真是應了那美貌的話,方才與管家姑娘一並行來,看起來像模像樣兩人相差不遠,不過這衣服倒還真漂亮,聽說你家有不少綢緞鋪子?這衣料可是自家料子?作價幾何?趕明兒我與其他夫人一道,也去你家鋪子看一看,小沈夫人可要與我們好好介紹一番才好。”
學點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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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母眉頭微皺,她今日怎的就與她們家過不去?
徐悅風與管彤兩人沉默著進了亭子,各自去了各府裏身邊人坐下。
高夫人很是不高興,譏誚道:“果真是市井草民,一點禮數都不懂,長輩問話也也不知道回的嗎。”
周圍若有似乎的目光不經意地掃向徐悅風,徐悅風這才猛然驚醒,原來竟是又在說她!徐悅風小心瞧了一眼沈母與定王妃,見她們臉上都忍著不耐,沈母更是明顯的不悅,卻被定王妃按著手。
徐悅風拿不準沈母態度,不好頂撞,隻得起身欠了個身,微笑回道:“想必高夫人是在與我說話,真是抱歉,方才才進來,經沒注意周遭有人說話。”
端王妃今日也實在忍不下去高夫人的陰陽怪氣,緩和著氣氛,笑著對徐悅風道:“方才高夫人很喜歡你的衣裳,想為她家兒媳也挑上幾匹,正問你這料子哪裏買的呢,你不如和大家夥兒說說,有那喜歡的,自可以去挑上一挑。”
徐悅風順勢下坡,笑道:“就在慶康坊錦繡布莊,各家夫人若是想看,隻管傳話去,他家繡娘自會帶著料子到府裏來,各位夫人們也不必多費腳力了。”
“自是極好。”端王妃特意看向了高夫人,意有所指:“高夫人可的記著了。”
端王妃打圓場,高夫人終是給兩分麵子,似笑非笑看了眼徐悅風,也不再多說什麽了。
徐悅風坐了下來,麵上淡淡的,似乎絲毫未將方才的事放在心上。管彤趁人不注意,悄悄向徐悅風遞著安慰的目光,徐悅風笑了笑,這姑娘看著文靜嬌怯誰知卻是個與人自來熟的性子。
眾位夫人們又開始談論起方才各花盛像,紛紛稱讚著端王妃家花園景致,徐悅風紋絲不動,隻垂著眼簾聽著。
好不容易這賞花宴才散去,上了回去的馬車,徐悅風才輕鬆不少,這真是一個極其無聊的賞花宴!
碧草與四平從暗格裏取著茶水果子擺了出來,徐悅風給沏了一杯茶送去沈母手中,沈母喝了一口,歎道:“今日也是難為你了,原先我以為她今日不會來的,誰知她竟然來了,還專門盯著你埋汰,也是難為你了。”
徐悅風自然是一副乖乖聽話的模樣,讓沈母繼續說下去,其實她心中也是疑惑這高夫人為何非要與她過不去,沈母將緣由說一說,往後她也有個準備。
“高太尉一直在朝中很是勤勉,可高家同樣子嗣不興,與我們家頗為相似,說起來他還比老爺大了一級,平日自然得避著些。”沈母看著徐悅風,歎了口氣:“唉,高太尉與高夫人也隻孕育了一子,可巧還是與宣兒同一日出生,可她家孩子養得不好,身體一直很孱弱,可宣兒卻養好了,小時候身體健壯得很,是以她一直與我不睦,這都是眾人皆知的,原先還好有所收斂,這兩年真是越發不成樣子了。”
沈母道:“我還當她今日不會來,瞧她今日緊盯你不放,想必是她知道你今日也會來,所以才來的。”
徐悅風不發一言,笑著應著,“母親與我說了一通,我便了解了。”
談起高夫人,一向溫和的沈母也有些煩躁,隻對徐悅風道:“高太尉乃武官之首,掌朝中軍政大權,受了氣便受著吧,連我都得忍她幾分顏色呢。”
“是,母親也別生氣,隻當是無關緊要之人便是,當心別氣壞了自己身子。”徐悅風也笑著勸慰著。
沈母早就習慣了的,並未說什麽,隻催促著馬車快快回府。
回了青澗院,徐悅風身心疲憊,讓四平伺候著立即將身上這身華服給換了下來。
到了晚間該用膳時,下頭來問是否傳膳了,徐悅風也沒有胃口,動了兩口便撂了筷子,隨手拿著個地誌翻著。沈成宣書房裏閑雜書籍不少,還恰是徐悅風喜歡的,短時間內看也看不完。
未到亥正時分,沈成宣便一身熱氣回來了,徐悅風吩咐著人伺候著沐浴,又上了宵夜,與他一塊用了些,雙雙洗漱完依偎在床上。
沈成宣瞧出她興致不高,詢問了兩句,徐悅風不想將這家長裏短女人家的瑣事說與他煩心,隻得推脫了其他理由,依偎在他懷裏,靜靜享受這片刻的溫存。
此刻她哪裏能想到,後頭還有事等著她呢。
又過了幾日,沈母將她叫去了院子,指著一個板著臉,看起來很是肅穆的老嬤嬤,讓她每日跟著學規矩。
“左右你現在也沒什麽多的事,便跟著莊嬤嬤好好學學這禮儀規矩才情修養。”沈母看著她,話說得很是直白:“認真說起來,你與其他世家貴女比起來,的確是少了不少見識,往日未出閣那也是沒法子的事,如今既然嫁了人,便也不能論大小了,這士族門閥間女子所擅技藝,夫人間迎來送往之事,你終究……哎,我請了宮裏曾伺候過公主起居的莊嬤嬤,規矩禮教最是嚴謹不過,你便跟著好好學吧。”
“是,母親。”徐悅風恭敬地答應著。
見她似乎並無有什麽不滿,沈母也鬆了語氣,緩聲道:“你也莫想太多,多學著東西是好事。”
徐悅風恭順答道:“媳婦多謝母親費心,往後必定跟著莊嬤嬤好生學。”說著話徐悅風起身鄭重向莊嬤嬤行了半禮,“往後多謝莊嬤嬤費心了。”
莊嬤嬤麵上冷凝,回了個禮,“老身不敢,隻是略盡職責罷了。”
沈母拉著徐悅風,叮囑道:“宣兒依舊是頂要緊的,你如今也沒事,學規矩的時日便跟著他時間來,他去上值了你就去鬆景院學著吧。”
“是,母親。”
徐悅風默默回了院子,心中憋氣得很,卻又不敢隨意發出來,焦躁得在屋裏來回走著。她什麽樣子沈家不是早已經打聽清楚了嗎?她本就是沒有母親教養的商戶女兒,若要求那端莊知禮的貴女,還娶她做什麽?
可縱然她再如何憋屈,第二日起,也開始學起來了。行立坐言樣樣都是學問,更別說還有那一堆什麽分茶插花焚香掛畫之技,徐悅風第一日籠統聽了一遍便覺頭暈腦脹,等真正開始動起來,她才發現這理論層次根本不算什麽,敢情她長這麽大,連走路都是錯的!
這兩日徐悅風頭暈腦脹疲憊不已,還等不到沈成宣晚間下值回來便睡了個十成十。沈成宣未有所察覺,隻當她是忙著家裏瑣事累著了,晚上回來都小心翼翼生怕吵醒了她,便是有什麽亂七八糟的想法,也隻得憋著。
這日,又是一身疲累回了院子,徐悅風連路都走不動了,反趴在羅漢榻上讓四平給揉按著。
何氏跨步進了屋裏,讓四平守著門口,拉著徐悅風坐去內室。
“姑娘,可別氣了,我瞧這夫人這打算可是為著姑娘著想,別的人還求不來呢,姑娘有這造化,往後在沈家的根又穩了幾分,該高興才是。”何氏細細安慰著她,她也聽說過那些官宦人家的女兒學規矩是多麽一件辛苦事,可學著這些可是人家求也求不來的,便是她們皇商大富,若是能請到個行事嚴謹的嬤嬤上門教導家中女兒,那也是求也求不來的好事。
徐悅風憋屈:“我知道,可我就是難受。”
何氏笑眯眯道:“做別人家的媳婦,怎會不受些委屈,即便是嫁去與咱家門當戶對的,這日子也不一定比現在好呢,沈夫人真是難得一個和善人,姑娘有福氣。”
徐悅風重重歎了口氣,怎的嫁了人就這麽難,往日誰逼她學過什麽了?
“那花宴的事情我也聽說了,可是在花宴上行事不穩妥讓夫人動了怒?”何氏一邊給她揉按著,一邊問著。
徐悅風仔細回想了一番,那日她何曾做過什麽錯事?說過半個錯字?都是高夫人指著她為難,可這幾日行下來,她才發現,原來她那日處處都是紕漏。
哎!
徐悅風內心深深歎了口氣,真是愁得不能自已。
“奶娘,我沒事,你放心好了,就是難免心裏邊有些難受。”
何氏笑眯眯道:“我知道姑娘想得過來,我出去盯著廚房,讓四平再進來給你按一會兒。”何氏撈起她衣服看了看,輕輕放下來退了出去。
晚上興衝衝回來的沈成宣見到臥在被中睡得香甜的人,心裏著實氣急敗壞,這一連七八日,每晚到他回來時,人都是睡著的,他又不忍心叫醒她,這心裏的邪火也憋了七八日,今日上值前他還特地讓她晚間等著他回來,怎的又睡著了?
沈成宣憋著滿肚子牢騷,沐浴洗漱後,小心進了被窩,湊到徐悅風旁邊推了推她,想把她叫醒,徐悅風迷迷糊糊醒過來見得他人,嘟囔了一句,翻個身便又睡過去了。
這……這真是……唉沈成宣無力躺在床上,深深呼了口氣,悶悶盯著帳頂發呆。
第二日一早,徐悅風一醒過來,便見身邊之人眼睛也不眨沉沉盯著她,見她醒來,立馬就要撲過來,徐悅風嚇了一跳,趕緊從他身下鑽出去滑下床去,邊逃邊叫著丫鬟進來:“要去給母親請安了。”
張口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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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悅風一逃,沈成宣無奈至極,恨恨錘了一下床板無奈跟著起來了。
兩人一並去主院給沈父沈母請安,沈進未說什麽,見過他們便出門了,沈母留他們說了說話,便趕緊放他們回去了。
“悅兒,今日你也不必去鬆景院了,宣兒這旬晚值,你好好照顧著吧。”
“是,母親。”
兩人恭敬退出了主院,沈成宣奇道:“去鬆景院做什麽?”
徐悅風看了他一眼,低著頭道:“學規矩。”
“學什麽規矩?”
“行立坐言,樣樣都是規矩,樣樣都得學。”
沈成宣聽了停下了步子,臉上變化莫測,徐悅風走出了幾步才反應過來他沒跟上來,一轉身,卻瞧見他大步轉身回去的背影。
徐悅風嚇得魂都快升天了!
沈成宣三兩步間急急奔回沈母屋子裏,沈母看到他又回來,很是訝異。
“娘,你讓阿悅無緣無故去學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瞧她這些日子累得沾上枕頭就睡,害得我晚上隻能盯著帳子頂幹瞪眼,您還想不想抱孫子了?”
一進屋的徐悅風陡然聽到他這番話,雙頰通紅,連連扯著他袖子往外走。
沈成宣沒管她,隨著她拉扯,腳下卻動也沒動一步,滿臉不高興,難怪她最近總是這麽疲累,原來竟是如此緣故。
沈母看向徐悅風,問道:“你這些日子很累?”
徐悅風羞得無地自容,囁嚅著:“沒有,沒有。”
“怎麽沒有?”沈成宣將她扯到麵前,捏了捏她臉,“看你都瘦了。”
在長輩麵前,徐悅風不敢與他太過親近,掙脫他懷抱,努力平靜了思緒,對他道:“別說了別說了,母親還在這裏呢,向莊嬤嬤學規矩是對我好,母親也是怕我往後出去受別家夫人為難,怎麽會是亂七八糟的呢。”
聞言,沈母深感欣慰,看來她也還是有幾分通透。
“母親,方才我倆出去,夫君問起鬆景院,我便說了,隻是還沒來得及解釋原委他便又急急返回來,我一時沒攔得住,方才夫君隻是一時衝動,還請您不要怪罪。”
徐悅風使勁扯著他袖子,給他示意著讓他道歉,再如何也不能對父母不敬。
沈成宣隨著她力道,恭敬給沈母道了個歉,可臉上依舊是一副不高興的神情。
沈母饒有興致看著這兩人黏糊,男人家年輕的時候火氣是有些旺,更何況宣兒才成親,心裏想的自然多了些,恐怕這都兩年裏總也滿足不了他的。她之前確實也未想到這層,看宣兒這段時日,怕是真給憋著了。
“好了好了,之前是娘沒想到這層,外頭人家做客帖子隔三差五便來,娘這才讓莊嬤嬤多加了幾分每日學的內容,既然這樣,娘回頭與莊嬤嬤說一說,往後就隔一日再去。”沈母笑道,轉向徐悅風,“你這孩子也是,既然覺得累了些直說便是了,怎的一直憋在心裏?”
“是媳婦太弱了些,莊嬤嬤說每日練的是要比尋常多了些,可一般姑娘家咬咬牙也受得住,媳婦才一直沒說,倒惹得母親看笑話了。”徐悅風趕緊解釋道。
沈成宣插嘴道:“你也說是尋常姑娘家,尋常姑娘家又沒成親晚上好好睡著覺一晚上精神就補回來了,你可是已經成親的人,嗯?”
徐悅風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紅潮又湧了上來,咬牙切齒般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你、還、說?”
聽得這話裏的威脅之意,沈成宣趕緊陪笑道:“不說了,不說了,你別生氣。”
靠在靠墊上饒有興致地看著這兩人打鬧,沈母滿臉笑意,兒子媳婦感情好,她抱孫子便有望了,學規矩慢些就慢些吧,大不了這些日子那些邀約推了就是。
沈母仔細瞧了瞧一臉紅暈的徐悅風,這些日子瞧下來,她倒是個聰明通透的姑娘,雖說家世差了些,可在外到底也沒出什麽大錯,左右也還小,後頭好好教導一番也就能當事了。
“好了好了,在我麵前打打鬧鬧的成何體統,回你們院子去。”沈母對著兩人道:“莊嬤嬤那裏我去說,悅兒,你明日就不用去了,再歇一日。”
徐悅風笑著應道:“是,多謝母親。”
沈成宣也順勢坐去榻幾邊上,給沈母錘著腿,笑嘻嘻道:“娘,多謝你了,兒子再給您捶捶腿。”
沈母一臉愜意享受這多少年沒存在過的伺候,終是也怕他手酸累著,打發他走:“行了行了,這事有丫頭做,哪用得著你,快回去吧,今晚不是還要當值嗎,還不回去歇著。”
沈成宣依舊笑嘻嘻道:“兒子不累。”
沈母笑著點點他鼻子:“不會說給你爹聽的,多大了還玩這個。”
沈成宣立馬收了手,站定,笑著長揖一禮:“多謝母親。”
兩人從屋子裏退出去,這下是真的回去了。
一到了看不到主院的地方,徐悅風立馬加快了腳步,直直往前走著,一副不想搭理沈成宣的模樣。
沈成宣難得又看到她生氣的小性子,樂得見牙不見臉,輕輕鬆鬆跟上去,問道:“怎麽?又生氣了?”
聽他話裏嘻嘻哈哈,如此不當回事,徐悅風更是生氣,又加快了幾分,不與他說話。
“還氣呢?”沈成宣笑嘻嘻的,“怎麽跟爹一樣,都這麽愛生氣。”沈成宣沒把她的氣性當回事,爹生氣他心虛,可她生氣,他就愛看這小模樣,平日難得看到,這下子可舍不得一下子哄好她。
沈成宣越到她前麵,張開手攔住她,“你還好意思生氣?昨晚讓你等我回來怎的自己就睡下了?”
竟然還提這事?他腦子裏一天天能不能想些別的?
徐悅風鼓起臉,狠狠瞪他一眼,哼了一聲,從他手臂下彎過身走了。
沈成宣頗是沒趣,悻悻然摸了摸鼻子,將身後丫頭給揮退了些,向前麵的人追了上去。
“好了好了,我錯了,我道歉就是了。”沈成宣攬著她,禁錮著她不安分的手臂,低低哄著:“那你也得為我想想,你算算你幾日沒同我親近了?”
徐悅風耳根又不由自主地紅了起來,支支吾吾著:“那,那你也不應當在長輩麵前說、說這些。”這夫妻之間的秘事怎的隨口就道?更何況還在長輩麵前對她摟摟抱抱的,真是又羞又氣!
看著那紅彤彤的耳朵,沈成宣吞了吞口水,左右看了看,丫頭們遠遠綴在後頭,這一路也無人,心裏蠢蠢欲動,快速低頭含了一口,在她耳邊吐著氣:“說說又怎麽了,又不是沒做過。”
轟!
徐悅風此時更是羞得無地自容,雙手捂著耳朵,眼裏泛著水光,瞪他:“光天化日之下,你怎的如此大膽?”
沈成宣哈哈笑了兩聲,逗她也逗夠了,哄勸道:“左右是在自己家裏,又沒人看見,怕什麽?你看你,都成親的人了,怎的還跟個小姑娘般容易害羞,我瞧你以前沒嫁給我的時候麵上還冷冰冰的嘛,總是左一句沈公子右一句沈公子,怎的如今似乎給換了個性子?”
沈成宣將她扭了個個兒,拉到麵前,左右端詳著:“來我看看,還是不是以前那個人,怕不是老天給我換了個人吧?”
他這動作故意滑稽可笑,徐悅風也被逗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就對了。”沈成宣攬著她慢慢往回走著,慢慢敘說著:“我娘一向慈愛,她一向拿我當小孩子,平日顯得囉嗦些,也就這兩年我故意遠著才好了些,既然如此,在她麵前我反而不用拘束,反而如孩子們有什麽說什麽她反而高興。可我爹就不一樣了,從小就對我嚴厲得很,對我可沒幾分好顏色,在他麵前,我說話都小心翼翼的,自然跟在娘麵前不一樣。你可不知道,我小時候被爹責罰過多少次!”
徐悅風認真聽著他說話,聞言,微微側目覷了他一眼,問道:“既然如此,那你怎的沒將父親的嚴肅正經給學過來?”還三更半夜翻牆闖女子閨房,誰家正經公子如他一般?當初她可著實受到驚嚇,內心猶豫了半晌。
沈成宣目含深意,笑著問她:“你怎的就知道我爹是個嚴肅正經之人了?”
徐悅風抿抿唇,她這一個多月來,的確沒見到過幾次幾次公公,每次見著也總是行過禮便分開了,確實不知。
沈成宣心道,往日他還真以為爹是個嚴肅正經的老古板呢,可等他娶了妻後,很多往常沒發現的事情也浮在了他眼前,他這才發現爹也被娘管製得死死的,真是讓他匪夷所思。沈成宣真是後悔不迭,早知道當初就求著母親讓他娶徐悅風了,死磨硬泡想來也不難,卻在爹那裏費了這麽久的功夫!
沈成宣瞧了一眼身側的愛妻,心裏笑了笑,他這般樣子恐怕還真是遺傳了父親的性子,總歸現在人已經進了他的青澗院,也無需在意往日種種,不過這些用不著跟她說了,就讓他自己心裏樂吧。
一件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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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相伴著回了青澗院,重新用過早膳,又相伴著去書房找書看。
沈成宣書房裏不少話本地誌風俗遊記,徐悅風挑得津津有味,尋著那有趣的來看,沈成宣在一旁給她一並挑著,見她拿過一本,便一邊給她講述著那一本是說的什麽故事,是否有趣。
徐悅風見他說起來頭頭是道,隨便拿一本都能說出口一二三來,還認真給這些雜書給標記了,再三回味的、不可不看的、值得一看的、無需再看的,很是分明。
“你怎的有這麽多閑書,往常公公不知道嗎?”
“知道,怎麽不知道。”
沈成宣挑了幾本有趣的遞給她,自己也挑了本書拿手裏,牽著她去窗邊炕桌上,道:“當初爹非逼著我像他一般考進士入翰林,什麽四書五經史學典籍,都是些無趣至極的,我自然得尋些有趣的書來看,爹那時候見我總是捧著書還欣慰不已,等他發現我看的都是些閑書,好好把我給打了一頓,現在想起來我背還疼呢。”
徐悅風笑著撇了他手裏的書一眼,“看來公公那時真是白費了苦心,現在不用他守著教著,你也能看進去了。”
沈成宣無謂笑笑,那時與現在自然不一般,這些書雖說古板拗口了些,倒的確很有些大道理在裏頭的,他如今看看也有好處。
屋裏靜謐得很,兩人各自靠在一邊,靜靜翻著手裏的書頁,享受這難得時光。
四平進了屋來,見此時氣氛安好,悄無聲息將手裏的信封給放到炕桌上,也沒出聲提醒,小心退了出去。
直到到了午時,下麵丫頭來問是否傳膳了,兩人這才發現這一上午的時光都悄無聲息溜了過去。
沈成宣放下書,大大伸了個懶腰,瞥見桌上有封信,拿起來前後看了看,遞到徐悅風麵前,擋住她看向手裏話本的目光,“別看書了,看這個。”
徐悅風瞧見熟悉的字,拆開信快速看了看,越看臉上越有喜意。
“阿瑤懷孕了!”
徐悅風高興不已,一臉興奮,“她傳信說懷孕快滿三月了,如今在家裏養著,說一切都好。”她連連在屋裏轉著圈,滿心歡喜:“這下好了,她總算是得償所願了,往後也能好過些。”
“四平,四平。”
徐悅風將四平叫進來,吩咐著:“給準備些禮品藥材,送去給阿瑤,讓她小心將養著,我這幾天便去看她。”
沈成宣閑閑喝了口水,讓她興奮著連連吩咐著,也不說話隨她折騰。
徐悅風吩咐完,回身過來,見沈成宣依舊不動如山,麵上似乎也瞧不出什麽喜意,過去問道:“你怎的一點不高興?”
沈成宣眉頭一挑,問道:“她懷孕便懷孕,成親的人懷孕不是很正常嗎,我高興什麽?是你閨中好友,你高興便是。”
徐悅風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