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關 (21)
,滿臉嚴肅誠懇,“小可前麵所說是真心誠意,沒有半分虛假,請伯父成全。”
“你……”要將女兒嫁給他嗎?不知為何,徐振鴻嘴裏泛起些苦澀的味道,麵色卻巋然不動,對他道:“我們兩家門戶相差如此大,你這打算,可稟明家中父母了?”
沈成宣毫無心虛之色,隻誠懇道:“今日回去便會稟明父母,我爹娘那頭自有我去說,隻是小可不知伯父意思,便想先取得您首肯。”
徐振鴻走了兩步,遙遙看著那岸邊停著的馬車和忙碌的眾人,一時無言。
沈成宣也隨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明白徐振鴻的顧慮,道:“伯父無需擔心,往後阿悅歸入沈府,某會愛之重之,必定不會讓她受委屈。”
徐振鴻此時心裏天人交戰,這女婿人選,已然是他們之前無法奢求的了,錯過這次,恐怕也不會再有其他機會能嫁入此等人家,徐振鴻自然也願意與這等人家結親,可兩家門戶差得太多,往後相處他們必定在弱勢的一方,不能給悅兒一點底氣,伏兒還未長大,一時間也不能成長到能成為悅兒的依靠,若真是讓悅兒嫁去他家,往後若是受了什麽委屈,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的了。
馬車這頭的人同樣心底惴惴,徐悅風一直注意著外頭的聲響,聽見了沈成宣請父親單獨說話的聲音,便將馬車窗簾掀起了一條小縫,悄悄看著,眼見著兩人走了老遠,沈成宣又是拱手又是行禮不知到底說了什麽,她看不見父親的表情,也猜不出此時他們究竟要說什麽。掀起的縫兒隻有那麽一小小條,透過去恰巧能看到隔著老遠的兩人,即便不知道他們說什麽,也隻盯著不願意挪開眼睛,緊緊注視著。
劉氏跟她在一塊,見她看了好一會兒了,也湊過去看了一眼,這才明白她到底在看什麽,歎道:“這沈公子當真人中龍鳳,光是這樣站著,就如畫一般,真是俊秀無雙。”
說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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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悅風啪得一聲將簾子放了下來,似乎被燙著了一般,回身坐好,手指不停揉著手裏的手絹,心底一陣亂麻。她倒不怕劉氏調侃,隻是怕泄露了心思,萬一劉氏為了親近父親,後麵與父親說起,難免有些難堪。
劉氏不著痕跡看了徐悅風一眼,見她這副模樣,心裏已是明了,曾幾何時,她也有過這般心境這般表情,自然感同身受,明白她的心思,完全能感受到她的不安與忐忑。
在這回來的路上,劉氏並不知這同行的少年是何身份,還道是家中親戚什麽子侄後輩,想著徐振鴻為何都不與她介紹一番,原本心裏還有些失落。可此時看來,這年輕後生並不是她當初所想的那樣,徐振鴻不與她多說,反而是再正確不過的了。
劉氏知道繼女已經及笄,若是能早些嫁人,自然更好,也省得同住一個屋簷下惹出些齟齬來。隻是她還未知這兩人究竟有無定親,究竟過了幾禮?怎的看眾人都是一副心中有數的樣子,行事間卻依舊生分得緊,這一路連麵都沒見過,話也說不上,這樣看來,倒不像是定親的樣子。
劉氏默默思索了一番,又看了徐悅風一眼,徐悅風一臉糾結,又是小心掀開了簾子悄悄看了過去。
這頭的徐振鴻看著平靜的江水思索了半晌都沒有出聲,沈成宣也耐心等著,不敢出聲催促。
隻是沈成宣見他良久沒有開口,又絲毫沒有意動的意思,一時心底惴惴不安,就怕他給拒絕。於是腦海裏一邊在絞盡腦汁思索著,若是被拒絕了,要再如何勸說。
徐振鴻想定了主意,轉身問他:“你與悅兒之間見過幾次?這跟到平江城去,還住到了家裏,你可對她做了什麽?”說罷眼帶懷疑地上下打量著他。
沈成宣心裏咯噔一聲,直呼不妙,原來他竟不是錯覺,那日徐振鴻果真是裝傻趕他出去的。此時來問這個,他可得小心著答話。
“我如何敢對她做什麽?至於我,我的心思阿悅是清楚幾分,可她向來沒理會過我,這次也是我死皮賴臉要住過去的,與她並未有什麽幹係。不過我一直都住在前院客房中,哪裏敢對阿悅做什麽,既然我已打定主意要娶她,自然會尊重她,不會輕薄於她。”
沈成宣在賭,既然徐振鴻能問他有沒有對阿悅做過什麽,想來應當是不知曉他強闖到後院去那一遭事。
徐振鴻似乎真是信了,麵上有些滿意,接著卻問了一句讓沈成宣差點魂飛魄散的一句話。
“當初在劉青雲劉大人那裏,你說了什麽?”
初聽之下,沈成宣有些愣。
能說什麽?
他總共才說過幾句話?
能讓徐振鴻有所在意的,除了那句話,還有什麽?
沈成宣心裏砰砰砰地跳得飛快,有些心虛,卻還是將實話說了。
“之前……咳,之前與她一道去找那劉知縣時,的確是出口說了句不太合時宜的話。”沈成宣又是拱手致歉,“我那是也是情急,一時不慎這才將腦海裏想了許久的話說出了口,話一出口小可便知曉不對,可再解釋反而說不清楚,因此便沒解釋,是我不對。”
雖不知他是如何知曉的,可沈成宣認這錯卻認得極快的,不敢再打什麽囹圄。
“哼。”徐振鴻冷哼一聲,沈成宣心底更是忐忑不安。
“徐伯父,那時真也不是有心的。”
徐振鴻卻也沒在此事上繼續糾結,猶豫著開口:“悅兒那邊,這還得去問過她的意思。”
這是已經同意的意思,沈成宣大喜,麵上頓時有了笑容,連連謝道:“多謝伯父,多謝伯父。”
“慢著,你也別高興這麽早,悅兒是我唯一的女兒,她願意嫁給誰,這都要問過她,要她願意才可,我即便是她父親,也不會左右她的人生大事。”
“這是自然,自然。”沈成宣笑咧了嘴,興奮不已。
徐振鴻看他很是激動的樣子,潑著冷水:“沈少爺,老夫也向你透句實話。徐家地位低微,若能與你家結親,是我們高攀了,這是求也求不來的好事,我自然沒有推拒的道理。”
見沈成宣冷靜下來,認真聽他言說,徐振鴻繼續道:“既然兩家門戶相差如此之大,令父令母想必是不會同意這婚事的,即便勉強同意,往後若讓悅兒吃了苦頭為難她,反而不是好事,若真如此,我也是不會將悅兒嫁過去的。”徐振鴻心裏清楚,女兒這邊同不同意反而不是什麽難事,瞧她那模樣,便知她對沈成宣並不是一點好感也無的。
沈成宣明白徐振鴻的顧慮,鄭重道:“伯父不必擔心,家父家母這裏,我會處理妥當。”
徐振鴻頷首,摸了摸下巴的短須,道:“如此便好。”
兩人這邊便是說定了,沈成宣達成所願,一身輕鬆隨徐振鴻回了船靠岸的地方,滿臉的輕鬆適宜,此時船上的行李早已全數安置妥當,就等著人來便可動身了。
徐悅風透過窗簾的小縫隙看到兩人神色不一地回來,心底更是忐忑,父親臉上看不出什麽來,可他卻似乎高興地很,滿麵春風。徐悅風神思不寧靠在車廂上,腦中快速思索著。
見徐家眾人將要動身回去,沈成宣又瞧了瞧那緊閉車門的馬車,想靠近幾步去,卻又生生止住了腳步。
罷了,此時人多耳雜,徐振鴻也似乎盯了他好幾眼,倒是真不適宜再上前去了。左右這人也在這裏不會跑,當下看來,還是先回府去,想想父母那頭該要如何行事吧。
徐家一行人毫無波瀾地回到了徐家,阿伏還在學塾未歸來,何如柏早接到信,午後便從學塾回來等著了,果真見到一行人平安到達,向來古井無波的他此時也不由得露出幾分喜意。
家裏一切還沒亂套,瑣事還有悅風乳娘打理著,倒也沒亂套,眾人回來,隻讓吩咐著下人整理著箱籠,這路途勞累,幾個主子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劉氏跟著徐振鴻,一路頗是小心回了主院,也沒瞧見個生人,傳聞中徐振鴻那小兒子也沒看見,倒讓她頗有些忐忑。徐振鴻倒是沒與她解釋太多,隻是帶著她認了認路,也給她安排好了地方,一切都很平淡。
徐悅風踏入自己的院子才感覺到自己是真正回到了家,整個人也放鬆下來,這一個月來的緊繃、擔憂和不安此時俱已消失不見,坐在碧紗櫥間的小榻上,心裏沉沉想著,方才在碼頭間,他跟父親到底說了什麽。
四平滿臉興奮,指揮著院裏的小丫頭歸置著箱籠,這次她們從平江城帶了不少玩意兒回來,頗是新奇。
徐悅風想了半天也沒個思緒,索性放到一邊去,聽見院兒裏小丫頭們嘰嘰喳喳說起話來,圍著四平又是誇讚又是驚歎,很是熱鬧,徐悅風瞧了一會兒,覺得頗有意思。
沒過一會兒,阿伏便回來了,很是興奮,直直跑進屋子,疾衝到徐悅風麵前。
“姐!你怎麽去這麽久!”阿伏又是高興又是生氣,大聲問道。
徐悅風本靠在軟塌上閉目養神,聽得聲音老遠就傳來,一睜開眼,便見他氣鼓鼓的進了門,立馬打起精神笑了。
“這哪裏是能說得準的?你還氣什麽,這不是回來了嗎?給你帶了些小玩意兒回來,送到你院子去了,瞧見沒?”這段風波已然過去,也沒必要再告訴他讓他平白擔心一場。
阿伏原先是想過無數次青州到底出了什麽事才讓父親和姐姐都趕過去解決,也曾擔憂過,可他一進房就悄悄觀察了姐姐的神色,見她並無憂慮之色,心底也放心了,再如何,爹和姐姐都已經回來了。
這時一聽有東西送給自己,鼓了鼓嘴,撇嘴道:“我又不稀罕這些。”見姐姐似乎並未有什麽反應,終是耗不住心底的好奇別扭問道:“是什麽東西?”。
阿伏卻還記得自己方才一臉質問的樣子,有些抹不開麵子,麵上訕訕的。
徐悅風知道他這樣別扭,難得戳了戳他的臉頰,“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快去吧。”
“哼,我先回去把書放下,一路背回來,重也重死了。”
徐悅風深知他的嘴硬,也不說破,隻讓他快去。
等到晚間,徐振鴻也命家裏人聚在一起吃了個團圓飯,劉氏自然也在。
徐伏風這才初初見到了劉氏,原本還以為隻是家裏來的客人,心中還在想她是何身份,可等他知曉劉氏的身份後,心裏既有難以置信又頗不是滋味,他看看了另一頭的姐姐,見她隻微笑著,一點也看不出什麽異樣的心思,便把心底的疑問通通都強壓了下來,隻是食不知味。
桌上的何如柏同樣驚訝非常,竟沒想到短短一個來月,姑父竟然給新娶了姑母回來,也不知青州那邊的麻煩到底與這新姑母有無幹係。何如柏心裏想了一想便拋開在一旁了,即便如今和姑父一家親近許多,但是這是人家私事,其中又似乎頗有隱情,他自然不會問。
肺腑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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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頓飯讓劉氏吃得既是高興又是忐忑,既高興徐振鴻真正將她當做妻子來看待,又是忐忑於新見到的這些家裏人,拿不準他們態度,行事很是拘謹,隻規規矩矩用飯,小心觀察著那三人的神情。
徐振鴻看起來倒似乎根本沒注意到幾人的暗地裏的心思一般,除了比三月間瘦了些,其他似乎一點變化也沒有,既沒有多熱絡,也沒有刻意避諱,仿佛劉氏已然歸入徐家已久。
好容易才把這頓飯吃完,阿伏跟著姐姐一道回了她的院子,憋了一晚上的話終於才有機會吐露出來。
“阿姐,這是怎麽回事?”
徐悅風瞧了他一眼,聲音如平常般並未有過大起伏,“你不是都看著了,還問什麽?”
阿伏不滿道:“阿姐!你又瞞著我做什麽,爹怎麽就娶了個人回來?你們總共才去青州多長時日?這段時日究竟發生了什麽?”他一屁股坐了下來,蹬了蹬腿,聲音低落道:“爹怎麽能這樣做?他是不是忘記娘了。”
徐悅風走到他身邊,觸著他肩膀,認真道:“父親總也不能一直沒人照顧,總是得有個女眷打理著家宅瑣事,姐姐又不能一輩子留在家裏,父親再娶這是遲早的事,你萬萬不能有什麽抵觸心,往後好好相處,不要淘氣。”
阿伏也知道姐姐說得在理,雖然口裏說不出什麽不是來,隻是心中仍舊是不舒服,將肩膀上的手給抖落,不高興道:“方才下午時怎麽不跟我說?”
“現在你不是也知道了嗎?”
徐悅風將他的低落看在眼裏,坐在他旁邊,耐心道:“這是父親的事,做兒子的哪有管父親的事的道理,你管好自己的事便好了,左右平日你在外讀書,也與你扯不上關係。”
阿伏仍舊有些不高興,卻沒開口。
徐悅風不知他在想什麽,自表哥過來後,阿伏跟著他似乎真是大了不少,小時候與她的親近已經很少見到了。不過這是好事,徐悅風自然欣喜於這樣的變化,雖然也曾感到失落過,可到底也希望他能跟著長輩學些東西,成長快些,而不是一直拘在後院與她在一塊,在外連個朋友也無。
“好了,這麽晚了,快回你自己院子去,還呆在這裏,傳到爹耳朵裏,仔細他又來說你了。”徐悅風知道弟弟聰明,終究會明白這道理,也不再相勸,讓他趕緊回去。
“不。”阿伏有些抗拒,又蹬了蹬腿,抬頭問姐姐:“那位夫人……她是個怎樣的人?”
徐悅風笑了笑,沉吟道:“平日她也不大出來,這一路隻每日與我說了幾句話,看起來倒是客氣得很,瞧不出什麽不是來,你別想這麽多了,快回去吧,嗯?”說著話便將他拉起來,往門外推著。
阿伏扭了扭身子,抗拒著,看了看姐姐的神情,也有些擔心:“阿姐,你……”
徐悅風打斷了他的話,繼續把他往外麵推去,“好了好了,別留了,我才回來,讓我好好休息行不行?”
阿伏聽了這話,有些心疼,便乖乖回了自己院子。
徐悅風送走了弟弟,也有些心浮氣躁,腦中思緒紛飛,又坐了一會兒,卻始終也靜不下來,歎了口氣,仍舊去洗漱了睡下不提。
這邊徐家眾人心中如何想也隻有各人心中清楚了,而沈成宣這頭,白日間得成所願,有下人傳話,果真在碼頭就近找了個酒肆,去包間裏坐了一下午,待到天黑才回去。
沈父沈母早已得到下人傳來的消息,知道沈成宣已經回了洛城,也終是放下心來,畢竟他一去一個來月,又是在大病未愈時出走,做父母的自然擔心。
沈母連連吩咐著下人去準備好些沈成宣愛吃的菜色,又特地吩咐廚房要熬一鍋補身子的雞湯來,還忙著安排馬車前去接人,小心囑咐要將馬車上的標誌給取下來,免得授人話柄,一下午是忙個不停。
天一剛擦黑,沈成宣便回來了,沈父沈母一直在正廳等他,沈成宣一進門直直向廳中等待的父母請了安行了禮,這才站定任由他們打量。
沈母連忙走到他麵前仔仔細細看,生怕有什麽漏掉了沒看得清楚,沈成宣也難得沒有厭煩,乖乖配合著轉著圈讓母親查看。
沈進也看了他兩眼,見是無礙,這才吩咐下人去傳飯。
沈母看得兒子無恙,這才埋怨著責怪道:“你這孩子,病都還沒好就跑了出去,一去就一個多月,也不傳個信回來,都不知道你在哪邊,吃住可好?有沒有受什麽苦?”
沈母一向還當沈成宣如小兒般關懷備至,沈成宣大了後,就很是有些吃不消,可此時,他心情正高,隻笑吟吟地配合著回答:“是兒子不是,讓爹娘擔心,如今我已經平安回來了,這些日子一點苦頭也沒吃,反而過得頗多精彩之處。”
沈母連連笑道:“那便好,那便好。”她那眼睛是一點也不肯從沈成宣身上挪走,飯菜上來也連連給他挾菜,殷切地讓沈成宣都快應付不過來。
沈進冷眼看著那對母子如此熱鬧,卻也難得沒說什麽,隻自己安靜用著飯。
沈成宣心裏裝著事,三口兩口便將飯吃完了,就等著用飯完了好找父母商量徐家的事,可他火急火燎用完飯,卻見父親卻依舊慢吞吞的不緊不急用著,而母親為了照顧他,卻也沒吃兩口,他也沒法兒催,隻幹坐著拿著筷子裝樣子。
沈母一直關注著他,“宣兒,怎的不吃了?”
沈成宣停頓了一下,這才又挾了一筷子,放在盤中,卻沒入口。
沈進冷眼瞧著,見他一副火燒屁股的模樣,卻坐著不走,看著就是一副不安定的樣子,卻也沒開口問,依舊慢吞吞用著飯。
對沈成宣來說,這真是一頓耗時頗長的晚飯,好容易才等到爹娘吃完,沈成宣也亦步亦趨跟著爹娘去了他們的院子。
“爹、娘,兒子有話要說。”
沈進早看出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飯間想了一想便猜得出來他到底想要說什麽。
午後一傳來到他回來的消息,他就使人去徐家打聽了一下,果不其然,徐家人也在此時回了府。若是一開始不知他的去向,而此時還不知,那真是枉為人父了。
這臭小子,真是讓人罵也罵不出來,哪有這麽上趕著去的?沈進恨鐵不成鋼,猜著他要說什麽,便有意揮退他。
“這麽晚還說什麽說?有事明日再說,你下去吧。”
沈母瞧了瞧老爺又瞧了瞧自家兒子,沒說話,看這兩父子打什麽機鋒。
沈成宣哪裏肯,這夜長夢多,又有周例那事在前,他哪裏肯再多等一晚上,照他看來,最好便是明日便去上門提親。
“爹,娘,兒子要娶徐悅風。”沈成宣撲騰一聲跪在地上,直挺挺地說著。
沈母此時臉上極為驚訝,她再如何想也沒想到兒子竟然會在回來的這當天就提了這茬。她瞧了瞧自家老爺,見他一臉了然坐了下來,似乎是想認真聽一聽的模樣,便上前將沈成宣扶了起來,心疼得很,“行了,你起來。”
“就是上次那姑娘?”沈母依著他坐著,心想依著這打聽來的情況看,這姑娘似乎也沒什麽出彩的地方,溫和地問兒子:“你喜歡她什麽?”
沈進此時也正襟危坐,一副仔細聽他說話的架勢。
沈成宣撓了撓頭,臉上帶著一股迷蒙之色,“這……這種感覺我也說不上來,沒看見她就想見她,看見了她便覺得開心。”尤其是喜歡看她一臉嚴肅的小模樣。
沈成宣抽回腦中的遠思,滿麵堅決看著爹娘。
“總之,我要娶她,我一定要娶她。”
“我問你,你這次去了哪裏?”沈進沒先應他這話,反而閑閑開口問著。
“是……”沈成宣猶豫了瞬,還是老老實實說了,今晚這個時候,再不能因她對父母說假話。
“是去了青州。”
沈母這從未聽說他這動向,滿臉驚詫,“你去青州做什麽?”這麽老遠,路上都要花費好幾日的功夫。
沈進撫了撫妻子的手,讓她耐心聽著自己問話,“是不是跟著徐家去的?”
“是。”
“萬家這手筆也是為了她?”
“是。”
“你們私相授受了?”
“是。”
沈進立即眯了眯眼睛,狐疑地看著他,沈成宣立馬反應過來,趕緊擺手否認。
“不是,不是。”
“沒有,爹,方才是我口誤了,我們什麽事都沒發生。”沈成宣有些喪氣,“我倒是想發生點什麽呢。”
“我同意了。”沈進此時卻突然開口。
“什麽?”沈成宣一時沒晃過神,有些不敢置信:“爹您說什麽?您同意了?”
沈母也是驚訝不已,這父子短短幾句對話,便已讓她明白事情原委了。
徐家那姑娘早在上次兒子病時便已打聽得清清楚楚,當時她雖是有些心疼兒子多情,可她也清楚兒子娶妻的重要性,便也沒怎麽規勸老爺,還想著往後把宣兒拘著些,讓他少出去。
可此時,她也沒想到老爺竟然先答應了。
沈進早知兩人驚訝,表情沒什麽波動,頷首道:“不過我還有條件。”
找她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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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成宣喜笑顏開,道:“什麽條件您說,兒子一定為您辦成。”他連連拱手,一副恭維模樣。
沈進抬手製止了他:“話先別說這麽滿。”他心裏斟酌了一下,這才開口:“你是沈家唯一的兒子,往後這家是你來當,你得成為沈家的支柱,若不做些實事出來,往後若是沈家落了難,你要如何撐得起來?往常渾渾噩噩過日子,現在進了禮侍院,我也不說什麽了,隻是禮侍院到底清閑了些,往後還是得將你調到其他地方去,你得要擔得起,以後也是君兒一個依靠。”
沈進眼皮一抬,“不說別的,若是往後你成了親,妻憑夫貴,徐家那姑娘身份本就低,若是你不能給她些榮耀,恐怕她出去跟外頭那些夫人小姐說話都沒人搭理,你可好好想想。”
沈成宣一聽,父親這要求豈不是正中下懷?他還想著要給阿悅一個誥命夫人當當,便是父親沒說,他也有如此打算。
他當即拍著胸脯道:“這有何難?兒子往常渾渾噩噩過了這麽久,往後一定打起精神,好好當差。”
沈進看他一副誌得意滿的樣子,忍了忍,還是將未出口的話吞回了肚子裏,罷了,先讓他高興兩日。
“行了,沒事就下去吧,過兩日便請官媒上門。”
沈成宣眉開眼笑行了禮,退了出去,他真是感到意外,沒想到父親竟然這麽輕易便同意了,連他都想不通父親到底是怎麽個想法。不管父親如何想,總歸,他能娶到人了!想到此,沈成宣真是覺得心癢癢得慌,恨不得立即見見她,親自告訴她。
可沒過兩日,沈成宣便又高興不起來了,因為他家的提親禮送去了卻沒有拿回來明確的答複。
徐振鴻沒想到沈家當真來提親了,還真是許以正妻之位,他那日在碼頭與沈成宣一番談話,也隻是隱隱抱了一個可能,實質卻並未指望著他真能成事,而此時,見官媒上門,滔滔不絕說著話,一副熱絡模樣,竟也看不出她是否對徐家有所輕視。
這媒人自然是心裏感到奇異的,要她去說合的哪家不是名門貴女,即便門戶低了些,那也是頗有名氣的官宦之女,何時竟然還要上一個普普通通的商戶人家提親的?隻是為其提親的竟然還許與正妻之位,不可謂不稱奇,就連她,也十分好奇這家女兒究竟有什麽亮眼之處,竟然能引得禦史中丞家聘回去。
徐振鴻心裏當真震驚,可也很快便反應了過來,與那媒人說著話,之前他還道沈成宣不會真娶悅兒,誰道竟然還真讓他辦成了。
“此事還得讓小女看看,不如過兩日再給您答複?”徐振鴻見那媒人似乎並無不悅,可依舊再解釋了一句:“向來您也打聽清楚了,我夫人早逝,女兒從小主意便正,此事還得要她同意才可。”
那媒人依舊笑嗬嗬的,在她看來,沈家是個好門戶,這親事對徐家是打著燈籠都找不來的好事,即便多等兩天,那這事多半也是成的,不會辦砸了去,女兒家愛拿喬,這也不是什麽稀奇事,便等兩天就是。
“如此也好,那我就過兩日再上門,靜候徐老爺佳音了,可別讓我這線牽不成呐。”那媒人笑嗬嗬的,隻說著客套話。
徐振鴻笑著將一行人送了出去,拿著沈成宣的生辰貼去了女兒院子。
徐悅風此時正在廊簷下坐著,看著院子裏的小丫頭們玩耍,阿伏上學塾去了,黃寶黑寶又溜達進她院子裏來,這些小丫頭們都很喜歡與兩寶玩耍。
天氣正好,徐悅風一眼便瞧見了踏進門來的父親,見他沿著抄手遊廊一臉沉思著過來,手背在背後似乎還拿著什麽東西。
“爹,您怎麽過來了?”
“嗯,過來找你。”徐振鴻直直進了正廳裏去。
徐悅風奇了奇,跟著進了屋。
院裏的小丫頭們都很有眼色,立馬將黃寶黑寶牽出了院子,黃寶黑寶還不依,使勁蹬著腿,汪汪大叫,可也終是抵不過丫頭們的力氣,終究是被牽出去了。
徐振鴻進了屋子,將手裏的東西遞給徐悅風,徐悅風接過來一看,也愣了愣,也沒想到竟然能看到這東西,她嘴角隱隱翹了翹。
“爹,這是?”她看向父親,問著是否真是自己所想。
徐振鴻臉上也是神色莫測,“這是方才他家使人提親送來的。”隨即便把前日碼頭沈成宣找他單獨說的那番話也給女兒一一說了一遍。
徐振鴻看了看女兒隱隱翹起的嘴角,心知她內心歡喜,卻仍是問道:“你應是願意的罷?再過兩日這媒人便該上門聽回複了。”
“嗯!”徐悅風此時既是意外又是高興,將手裏的生辰貼反複看了看,見父親似乎並沒有太開心的樣子,也壓了壓心底的喜意,問道:“爹你不高興嗎?”
徐振鴻搖搖頭,“爹很高興,隻是爹怕你往後嫁過去,會吃很多苦。”
徐悅風也坐了下來,微微垂著頭,手指捏著那張帖子不停摩挲,“我知道。”
“既如此,你既然已經想好了,那過兩日等人上門來,我就答應了。”徐振鴻也舒了口氣,強笑了笑,道:“說起來,還是我們高攀了人家,恐怕這嫁妝可不好攢了,抬多抬少都是錯。”
徐悅風自然明白,若是陪得多,又如何比得上那權貴人家嫁女的排場,若是陪得少,難免引起緋言緋語,也低了沈家門楣。
徐振鴻隻是強調了下,擔心女兒又思慮過多,便先安慰道:“行了,你不用想這麽多,沈家向我們提親,想必受的議論更多,往後你嫁過去,難免也會與其他人家女眷相互走動,到時還不知有多少人異樣來看你,往後你萬不可憂思太多,以免留下心結。”
徐悅風點著頭應著,徐振鴻見也沒甚其他的可說,心懷憂慮也出門去了,這事一定下來,要準備的事還多著。
徐家父女這一談,隻要沈家不再變卦,這事便是已經定了,隻等著過兩日再給回信就是,可沈成宣哪裏等得了這麽多,當日下午便聽說那官媒已經來府裏回過話了,興衝衝就跑到父母院子裏,去問母親結果如何。
“什麽叫做過兩日再給回信?”沈成宣不可思議,這都已經答應過的事,怎的還要等兩日?
沈母笑他竟然如此著急,嗔道:“你這孩子,著急做什麽,左右不過等兩日的功夫,還怕人跑了去?”
沈成宣自然著急,可不就是怕人跑了麽,他站起來踱了踱步,問道:“她們家說還要再考慮考慮?”
沈母笑道:“不過是托詞罷了,要多考慮兩日也沒甚奇怪的,這在其他人家中也是常事,你耐心等兩日就是了。”
這是托詞,這是托詞,沈成宣此時腦中全是這幾個字。
沈成宣冷靜了一下,自從在青州他口誤那次又讓兩人的關係淡了下來,這些日子以來,他就沒見到過她,若是她真氣了他,考慮兩日把他給拒絕了可怎辦?到時候以父親的氣性,以後再想去提親可是絕對不可能的了。
不,他決不能讓這事有一丁點出差錯的可能。
想定了主意,沈成宣又急匆匆出去了,沈母瞧見他那火燒般的樣子,笑著搖了搖頭,這孩子,竟然這麽著急。
當晚,徐悅風正如平常般卸了釵環粉脂,又泡了個熱水澡,四平早已經鋪好了床,又擔憂姑娘路途勞頓還未休息夠,在香爐裏置了助眠的香料燃了,這才退下去,徐悅風伸了個懶腰,準備上床休息。
她此時雖是有些疲憊了,可今日接到的消息衝擊著她,讓她此時腦中紛雜,睜著眼睛了無睡意,隻躺在床上,愣愣盯著帳頂出神。
就在這時,靜謐的屋內響起了一些窸窸窣窣的聲音,徐悅風坐起身來,凝神聽了聽,忽然見到帳子突然被撩起,一個黑影就站在床前!
徐悅風駭了一跳,當即就要叫出聲來,卻見那黑影似乎也是嚇了一跳,也驚得發出了一聲吸氣聲。那人似乎沒想到帳子裏麵的人竟然還醒著,卻手快腳快,趕緊上前一手在前捂住徐悅風的嘴,一手在後覆住她的頭,讓她動彈不得。
“是我,別叫,是我。”
徐悅風一時沒反應過來,透過屋外朦朧的月光,隱隱約約看得出輪廓,腦中過了一遍,看了兩眼便認出來眼前這人。
“是我,別叫啊,千萬別叫。”那黑影知曉徐悅風是清醒的,捂緊了她的嘴,湊到她麵前,低聲問道:“認出來我了是不是?我慢慢放開手,你千萬別叫,明白了?明白了就點點頭。”
徐悅風依言點了點頭,這黑影果真慢慢放開了她,坐在床沿上,低聲問道:“我方才將你吵醒了?”
徐悅風見他放開了桎梏,心頭邪火一起,抬腳就將他給踹到床下去,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