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關 (18)
,沒有說話。
“你是什麽時候見到她的?”
沈成宣腦海裏還絞盡腦汁想著要怎麽給說說好話,卻沒想到父親怎麽突然又問起這個,一時呆立當場,直直看著他,就是不開口。
“嗯?”沈進斜斜看了他一眼,“怎麽?還不說?”
沈成宣訕訕道:“爹你怎麽問起這個了。”
沈成宣見父親很是堅持,非要知曉原委,斟酌了一下,還是說了。
“是去年中秋,在街上瞧見的。”
沈進麵無表情,“就看了那麽一眼,你就要娶人家了?”
“是。”沈成宣一臉堅定。
“哦,那我不同意。”
“爹!”沈成宣急了眼,方才見父親神情似乎有些鬆動,還道他是要同意的意思,卻沒想到話頭竟然轉了個彎,直截了當給他拒絕了。
“爹!您見了她一定會喜歡她的,她是個很好的姑娘。”
“再好又能如何?”沈進看著他,臉上沒有絲毫動容,道:“比她好的、身份高的姑娘多得是,不差她一個,你喜歡什麽樣的,回頭讓你娘給你張羅張羅,你要娶她,趁早便死了這個心。”
沈成宣憋著氣道:“不,我就要她。”
“若你實在撩不開手去,便將她抬回來,這我又不攔著你。怎麽,這也不願意?”
沈進看了眼站著不說話的兒子,閑閑諷道:“看來你喜歡的這姑娘也不過如此,還打著要飛上枝頭變鳳凰的主意,正妻之位?也是敢想的。”
“與她無關。”沈成宣很是低落,就連這,人家都還不想要呢,“是我自己想娶她的。”
沈進正色道:“那你就死了這個心,婚姻講究門當戶對,一個商戶女,還是喪母長女,如何能應付得來高門大戶的迎來送往之事,我話已說透,你下去吧。”
沈成宣見父親是無論如何也不願與他再說此事了,隻得垂頭喪氣出了來,想著周家那事還不知是個什麽情形,當即悄悄溜出了府去了徐家門,想去問問徐伏風,到底是怎麽回事。
徐伏風這頭心裏也存著事,他當日下學回來便聽說姐姐趕去了青州,便有些擔心。他很是敏銳,暗道為何杜維新一回來姐姐便要出門去?他察覺到有些不對,可奈何他纏著表哥問,表哥也並未告訴他緣由,他沒奈何,隻得憤憤回了自己院子,可心裏的求知欲望無論如何也製止不了。
徐伏風回了自己院子也是坐立不安,算了算姐姐出發的時辰,溜出了門想悄悄追上去,可他忘了家裏還有表哥,除了四安,竟還有人跟著他,讓他甩也甩不脫。
何如柏看他看得緊,他年後決定留在洛城時,便找了教學的師傅去聽學,還認識了幾個誌同道合的朋友,可表妹臨行前拜托他照顧家裏大小事宜,他放在心上,便請了幾天假,留在府裏不出去。而表弟更是重中之重,就是怕他有這麽一出,是以當即便又派了兩個小廝跟著,因而,阿伏想要追著姐姐去,可是一點機會也沒有。
徐伏風在街上亂逛著,就指著要甩掉那兩個表哥叫來看他的人,可無論如何也甩不脫,讓他根本沒辦法追著去,心裏如黃寶黑寶在撓他一樣一點也不好過,是以當遇見沈成宣時,再不喜歡這人,也知道他喜歡姐姐,必定不會讓姐姐有什麽意外,便將這些一股腦兒全給吐了個幹淨。
原來人竟然沒在府裏!
沈成宣聽了原委思考幾瞬,當即回府收拾了東西也出了城一路追了過去。
而這個時候,徐悅風領著一行人正趕往青州,壓根不知後頭竟有人追了上來。
其實早間媒婆領著人上門時,徐悅風正和四平也是大吃一驚,徐悅風對周例沒有男女之情,也未曾想過要嫁給他,怎知竟然就使人上門提親了?此事她不便出麵,父親也不在家,前廳就徐伏風和表哥在接待。
何如柏對周例不了解,往日他更是沒出麵處理過這等事,倒羞得有些麵紅耳赤。
那媒婆看出來何如柏麵嫩,便提出要親自見徐悅風與她說話,她受了那周家兒郎的示意,若是憑她這三寸不爛之舌,將禮留下了,她更是有額外一筆銀錢可拿,便使勁勸說著。
這媒婆說出這話來,何如柏便很是不悅,義正言辭給拒絕了,哪裏有人提親竟然要跟姑娘家說話的?縱然厭惡這人,可他不知姨夫家裏對他是什麽態度,一時拿不定主意,隻與那媒婆打著太極,不敢將人趕走,卻絕不肯讓她進後院與徐悅風說話。
還是阿伏機靈,聽見前廳裏的話便溜到後院去給姐姐傳話,徐悅風也明白了個大概,在這之前,周例並未透露出一丁點這個意思,她更是不知道為何今日就使人突然上門來。可無論如何,她既沒有這意思,便不會答應,理由更是現成的。
何如柏得了表妹意思,也不再跟媒婆打太極,語氣軟中帶硬,將人給打發走了。
將這事一打發走,徐悅風卻並未鬆口氣,因為晚間時候,杜維新風塵仆仆臉帶焦急回來,帶回一個讓徐家眾人吃驚不已的消息。
徐振鴻失蹤了!
徐悅風姐弟倆焦心不已,連連追問事情原委,杜維新連氣也歇不過來,快速將事情說了一遍。
原來那日徐振鴻帶著杜維新去往青州,很快便到了。他們初初到時,徐振鴻並未露麵,先讓杜維新去陶窯打探了一番,杜維新如常去陶窯看完一圈回來,道異常損耗依舊如此,徐振鴻這才露麵。
徐振鴻的露麵並未引起陶窯裏麵人的驚動,大家隻是意外東家突然到來,顯得有些拘謹,可並未有心虛之人,徐振鴻在陶窯裏頭轉了幾圈,眾人分工明確,很有條理,一切如常,損耗較常日的確是多了些,他一時也看不出損耗突增的緣故,便去見了總工李匠人。
杜維新道,那日徐振鴻見李匠人時,他並不在一旁,不過老爺與李匠人談完出來,並未有什麽異常,是以他也沒太過上心,可誰知,就是這天晚上,徐振鴻便失蹤了,晚間出了門便一直沒有回來。
杜維新道:“小的第二日起來發現老爺一夜未歸,問過門房,道晚間時候,有兩個人來拜訪,老爺跟他們在書房裏說了半天話後,便隨他們出去了,然後就一直沒回來。老爺出去也沒留個口信,小的擔心有問題,便去報了官,可那些當差的,是一點積極性都沒有,連人在哪裏失蹤的都不知道,更別提找人了,我實在也是沒了辦法,這才回來稟告大小姐。”說到最後,杜維新很是憤憤不平。
聽到這裏,徐悅風暗道,陶窯自建立起,一直都是李匠人總管著陶窯的大小事務,除了賬房數目他不處理,其他事務基本皆可由他做主,賬房季先生也是在徐家做過多年,因此,他們倆與徐家的關係很是親厚,若是他們背叛了徐家,她無論如何也不信,可事實同樣擺在眼前,父親與李匠人見過後,當天晚上的確是不見了,可父親的失蹤究竟跟李匠人有無關係呢?那晚來訪的兩人難道就是他們?可若真是他們,沒道理門房會認不出來。
徐悅風想了想,問道:“可還有人看到那兩人?”
杜維新回道:“並沒有,就是因為如此,老爺究竟跟誰出去的,便是也無人知了。”
相遇青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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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悅風揪著手帕在屋子裏踱步,沉吟道:“難不成是這些事件背後之人?看來定是熟人無疑了,否則父親怎會在夜裏跟著這兩人出去?”
杜維新聞言有些羞愧,道:“小的一直在房內,沒聽見有什麽聲響,門房又認不得人,否則就能知道那天老爺見過誰了。”說起來,他真是有些後悔莫及。
徐悅風沒說話,心裏沉沉還在想著父親是如何失蹤的,她真怕父親已經發生什麽不測,如真是如此,她與阿伏真是……
她一眼掃到管家身上,見他一臉若有所思,問他:“管家可是有所發現?”徐東順往常跟著徐振鴻在外,平江城的人他定是認識。
徐管家見大小姐問,有些汗顏,道:“沒有,老奴隻是在想,這兩人是誰。”說罷,他看向杜維新,問道:“你可是去劉知縣那裏上報的,他可有什麽反應?”
陶窯在良縣,若要報官,正是劉青雲管轄。
杜維新沒懂管家話裏的深意,“這倒是看不出來,倒是的確派人找了,隻是那些差役態度散漫,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找人也是懶懶散散的樣子,看了便令人生氣。”
管家默了默,對徐悅風道:“大小姐,我看還是我去平江城走一趟吧,”
徐悅風麵沉似水,沉聲道:“我也去。”
“大小姐去做什麽?還是在家等著我們消息便是。”
杜維新也勸阻著她:“沒錯,這幕後之人都未露出真麵目,大小姐去了,萬一發生了什麽,到時真是後悔不迭了。”
徐悅風定定道:“父親若有個什麽,才是大問題,你們不必勸了,我一道去,若是再有個什麽事,也能及時應對。”
管家點頭附和:“也好。”
於是這青州之行便這麽定了,徐悅風當即回了院子吩咐四平去收拾行囊,阿伏不知這一遭,徐悅風不想讓他胡亂跟著憂心,也沒告訴他,隻暗暗拜托表哥照應著,第二日便和杜維新、管家一道出發了。
徐悅風對洛城發生的一切根本不知,更沒想到沈成宣就在她後頭跟著,她如今滿心的憂愁,不知父親在哪裏,是否已經遭遇不測?因此這一路馬車行得十分快,待到了平江城時,徐悅風隻覺渾身酸痛,骨頭都快散了架,可她心裏焦急,將原先留在平江城的人都叫過來問著。
距離徐振鴻失蹤已經過去十多日,可仍是沒有半點消息,仿佛如人間蒸發一般,才到的徐家眾人皆是心中不安,這十多日過去,還能找到人嗎?
管家和杜維新都出去打探消息了,徐悅風和四平焦急地在等著消息。
徐悅風在平江生活過幾年,可如今看著街道兩旁商鋪,已然很是陌生,杜維新和徐管家兩人忙不迭地出門探查去了,她到底是個女子,平日未出過院門,連日趕路很有些疲憊,便在宅子裏等著消息。
待到晚間,杜維新和管家兩人回來,都是一無所獲。三人又是細細商量了一番,決定第二日上良縣去,拜訪劉知縣,先打聽打聽這些日子找人的結果。
徐悅風的心不由揪得更緊,她已然是有了不好的猜測,甚至在想,父親是否還活著!她這晚上,翻來覆去也睡不著,滿腹擔憂,而這個時刻,同樣睡不著的,還有沈成宣。
那日聽到徐伏風這般說,沈成宣頭腦一熱跟著來了平江城,如今平靜下來,心裏倒是又打退堂鼓起來,徐悅風對他總是沒個好顏色,他就這麽興衝衝過去,指不定又得被她給刺一頓,更何況,又在父親那裏碰了壁,便是要對她說個承諾的話,他也沒得可說。
這樣翻來覆去一晚上,第二天起來,沈成宣便有些意興闌珊,遲遲沒有動身,在中途歇腳的一個小鎮子找了個客棧住了下來,他本就還沒痊愈便騎馬追了過來,這幾日已經隱隱有些不舒服,可更不舒服的是心,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煩躁得很,要是過去見了她要說什麽?
沈成宣心裏的浮躁是拋也拋不開,中午吃也吃不下,隻躺在床上烙煎餅。遠達遠榮不知少爺這一出又是鬧個什麽,便上前問了問,眼看著今日便能趕上,這一大半天耽誤了,又得錯過一日。
這麽一來,沈成宣心中一定,胡亂打包了些幹糧,連飯也顧不得吃,又騎馬快馬加鞭去了。
等他見到麵色憔悴的徐悅風,這才明白心中的思念,沈成宣暗悔不已當初自己的遲疑,也慶幸當初遲疑的自己還是來了。也是他運氣好,一路打聽著來了良縣,去了徐家下榻的宅子沒人,便打算先吃過飯再去找找人在哪裏,沒成想一出來便看見臨街茶樓臨窗坐著的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他連日趕路,嘴唇有些起皮,見到人,直接過去坐了下來,連連倒了好幾杯水喝了,這才終於緩過氣來。
徐悅風見沈成宣大咧咧坐了過來,可真是大吃一驚,手上的茶杯都停在半空中,隻瞪大了眼睛看著他,活像見鬼一般。
她原本和徐管家、杜維新一道趕來良縣,指著人貼了不少尋人啟事,徐管家道要他先上門去見劉青雲,是以剩餘幾人便在劉家側門斜對麵的茶樓二樓挑了兩個臨窗的桌子坐了等,三人並未引起人注意,目光齊齊看著斜對麵那個小門,更沒注意到街上的其他人,是以根本沒發現有個熟識之人上樓直奔她們過來。
杜維新餘光一瞟,見一個陌生男子直直坐去大小姐那兒,正想站起來去喝問,卻被四平給拉住了,四平輕輕對他搖頭,杜維新見大小姐也似乎是認識這人,並未讓他製止,於是便也坐了下來,注意著那方動靜。
沈成宣一陣操作猛如虎,徐悅風凝神看著他如若無人般喝光了茶壺的水,又大馬金刀般讓小二重新沏了一壺過來,撚起桌上的糕點吃了起來。
他一看便是風塵仆仆,又一副餓過了頭的模樣,徐悅風也不說什麽,由著他吃喝。
杜維新見那年輕男子隨意的樣子,真是吃驚不已,悄悄給四平眼色示意,四平輕輕搖了搖頭,閉緊了嘴,此時此地根本不是說話的地方。
沈成宣當真是餓過了頭,他為了趕在白日進城,今晨早早便起了,一路快馬加鞭,連口水也沒喝,才趕在午時到了平江城,又一路打聽著追來了良縣,午飯都沒顧得上吃,已經是十分饑渴,他見要找的人安安穩穩坐著,似乎並沒有什麽變化,才放開手腳吃了兩口墊墊肚子,緩過勁來,這才仔細打量徐悅風。
“你家出什麽事了?怎麽讓你來這麽遠的地方?”
“這……”徐悅風遲疑了一瞬,“這好像與你並無什麽幹係?”
沈成宣擦了擦手,有些不高興:“我這麽遠來找你,一路飯都沒吃上兩頓,你怎麽還這樣說話刺我?”
“我……”
他話裏滿滿的埋怨之意,臉上不複往日英俊模樣,連身上的衣服也是塵土飛揚,徐悅風心裏不由有些異樣的感覺,再刺耳的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了。她左右瞧了瞧,見並沒其他不相幹的人注意他們,這才回頭低聲將事情給說了一遍。
沈成宣凝神聽著,仔細瞧了瞧她的神情,見她臉上雖平靜,可眉頭似乎始終有一股憂愁縈繞,心底有些泛疼,鄭重道:“你放心,我幫你一起找,一定能將人找到。”
“嗯。”徐悅風默默答應。
沈成宣歇過氣來,覺得舒服不少,好容易才見到人,更是不肯錯了眼,見她目光一直看著樓下街頭,有些不解:“你看什麽呢?”
徐悅風看了他一眼,小聲道:“管家去見劉大人了,我們都在這裏等他。”
早在杜維新回洛城報信之前,他就已經報了官,可沒想到,等他從洛城一回來,竟然發現根本沒有人力去找徐振鴻,唯一看見兩個,也是漫不經心敷衍了事,杜維新自然出奇地憤怒,恨不得找上門去質問。
要說杜維新為何有這種想法,這也是有緣由的。
徐家祖籍在良縣,良縣依山傍水,地理位置十分優越,徐家的陶窯便是建在此處,他們與當地知縣劉青雲的關係很是親密,因此,發現徐振鴻失蹤,杜維新第一時間去尋求了劉青雲的幫助,求他幫著找人,接著便馬不停蹄回了洛城。
當初徐振鴻長居洛城前,便已經帶他去見過了劉青雲,往後他要在平江城行事,有劉青雲相助能便宜不少。那時相談甚歡,雖然後麵徐振鴻很少再到青州來,可他隻道劉青雲與徐家關係依然親密,杜維新壓根沒想到,因著劉氏女一事,劉青雲對徐振鴻的遠避很是不滿。
劉青雲這名字,徐悅風自然也記得,去年夏時在父親書房外偷聽的那番話裏曾出現過的劉家人,便是他們了。徐悅風暗道,管家跟著徐振鴻在平江城多年,對劉青雲定然很是熟悉,若是見上一麵,想必能說得上話,因此管家道要他先上門去瞧瞧是什麽情形,於是便讓他去了,剩下幾人心急,約定在劉宅外頭斜對麵這個茶樓等著。
賴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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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成宣了解清楚事情原委,也放鬆下來,耐心陪她等著,此時天已漸晚,客人也三三兩兩散去,二樓漸漸空闊起來,唯獨隻剩角落這兩桌人。
沒過多久,徐管家便出了劉宅那側門,直直往茶樓過來,徐悅風見到人出來,不由自主站起身來,探身看了出去,沈成宣被她嚇了一跳,也隨著她站起來,緊緊看著她,生怕她掉下去。
不知為何,看家管家臉上的神情很是嚴肅,徐悅風心裏有著不好的預感,有些不安,見沈成宣很是緊張地看著她,她強撐著對他笑了笑,坐了下來。
沈成宣也隨著坐下來,往她那邊挪了挪,低聲安慰:“別擔心。”
管家很快便上樓來了,看見大小姐桌前還有一個陌生男子,待將人看清,有些驚訝,一臉猶疑,眼神在兩人身上不停打量著,並未立即開口。徐悅風抿了抿唇,被他看得頗不自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反倒是沈成宣一臉大大咧咧,一副主人家的架勢,招呼著人趕緊回話。
徐管家見大小姐並未開口製止那人,便先將此事先壓在心裏,讓幾人先回宅子再說話,方才他與劉青雲見麵,劉青雲的態度甚是微妙,他還在思考劉青雲話裏的意思,一時還未想通。
徐悅風哪裏等得了這麽久,此時二樓已經沒有人,空闊得很,幾人又在邊上,是以說話也不必如此忌諱了。
“與劉大人見過一麵,老奴覺得他仿佛話裏有話,與往日差別太多,似乎根本沒把老爺的去向放在心上。”
徐悅風沉吟道:“會不會是這幾個月沒見,有些生疏了?”
徐管家立即否認:“應當不至於,他與老爺的關係向來和睦,當初甚至還想……”說到這裏,他看了一眼徐悅風,吞回了未出口的話,話頭轉向另一處,“咳,總之,他和老爺的情誼很是深厚,才短短幾個月功夫,劉大人態度變得如此微妙,就連老爺安危都一點不在乎的樣子,實在不應該。”
徐悅風恍似未察覺管家吞回肚裏的話,凝神聽著。
杜維新也站了過來,道:“說得對,看下麵人辦事就知道了,實在太過!不說老爺與劉大人私交甚篤眾人皆知,便是其他人走失了,既然上頭發了言要找,這些官差也不至於如此作態,這恐怕,下麵人的做法完全就是上麵人的示意。”
徐管家點頭附和:“阿新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看來劉大人根本不再關心老爺的去向了。”看來當初老爺拒絕了劉青雲的親事,終究還是讓他介意了。
徐悅風默默聽著,認真思索著,沒有說話。
沈成宣聽了這麽一遭,問道:“沒了他就找不到人了麽?怎的非要求他不可?”
他一開口,杜維新和徐管家兩人對視一眼,都沒有回話,氣氛難得詭異,沈成宣自然也意識到了,大咧咧道:“怎麽不回我話?”
徐悅風受不了這詭異的氣氛,便對他解釋:“我們在這裏都是老老實實做生意的,家仆本也不多。更何況陶窯本就在良縣,劉大人和父親關係很好,往常我家生意還多虧劉大人照應,他又是此地知縣,若他派人來幫忙,不僅多了一份助力,這明麵就好看了,也是給歹人一個震懾,事半功倍。”
“既然他不肯幫你們找人,便再上門去問問。”沈成宣奇怪,怎麽就非死磕著他,“不靠他,便去尋其他人,又不是隻有他才能找到人,便是弄個重金酬賞,又不是難事。”
這想法倒跟她想到一處去了,徐悅風看他一眼,無奈道:“尋人啟事早就張羅著貼出去了,可這十多日都沒有消息,恐怕還是得從其他途徑來看看。劉大人在良縣當了多年的知縣,對此地知之甚深,若有他相助,找到父親的機率便大了幾分。”
說到這裏,徐悅風真是滿腹疑慮,不知父親失蹤到底是誰在背後使力?那日晚間來訪那兩人又是什麽人?父親跟他們到底去了哪些地方?怎的就沒一個人瞧見過他們的去向?
沈成宣本來想說,都十多天沒有找到人,指不定發生了什麽意外,可徐悅風還滿懷希望找人,他自然不能將這話說出口來觸黴頭,到時更是得她厭惡了,便出言安慰著她。
“既然如此,那我們再尋別的人就是了,你放心,我會幫你一起,別太過擔心了。”沈成宣暗暗思量,此地離洛城不近,他便是想利用家裏的力量來幫她,一時也想不起該找誰。
此時眾人討論的,皆是如何才能找到人,似乎他們依舊還堅信徐振鴻還活著,能找到,眾人皆不願意去想那個人不會生還的可能。
原本徐悅風還打算親自去見一見劉青雲,隻是沒想到管家上門能費這麽久的功夫,如今天已漸暗,倒是不宜再上門去了,於是幾人便打算先回去歇一晚,第二日再做打算。
沈成宣也跟著她走了一路,直至到徐家宅子門口,見他還準備跟著她們一起進去,徐悅風也再忍不下去,問道:“都已經到了,你到底還要跟到什麽時候?”
沈成宣兩手一攤,道:“我在這裏人生地不熟,讓我住客棧萬一被賊人摸上來可怎麽辦?你家不至於連個客房都沒有吧?”
這話說得簡直一點道理都沒有!
徐悅風噎了噎,道:“怎就會被賊人惦記上了,更何況,你那兩個隨從不是也在,你們三人還怕什麽?”
“怎就不會?你爹對這裏如此熟悉都能失蹤,我一個麵生的外地人,一看便是歹人眼中的肥羊,說不定此時便是被人惦記上了,就等著晚些時候摸上門來。”
這都是什麽跟什麽?
“家裏不夠寬敞,沒這麽多屋子給你,你快走吧。”
“我不。”沈成宣才不肯,就那小子都還跟著進去的,這整個宅子也沒個長輩,他當然得跟著,“我這幾日趕路,都沒睡個好地方,你們客房收拾收拾比外頭客棧舒服多了,讓我好好歇歇。”
“誰知道你是來做什麽的。”
沈成宣跨前一步,直直看著她,“你當真不知道我為什麽而來?”
他目光太過熾熱,話裏帶著一股隱隱的壓迫感,徐悅風心裏不由有些酸軟,躲開目光道:“我又沒讓你來。”
“自然是擔心你,我才來的。”沈成宣說起他去徐家找人的事,“我聽徐伏風說這邊似乎出了什麽事,連他都察覺到不對,我自然也擔心,便也趕來了。”
什麽時候他竟然與阿伏如此要好了?徐悅風正想發問,管家卻在此時開口了。
“大小姐,不如先進去說話,這外頭人來人往的,倒是惹人注目了。”他認得沈成宣,原本還不知為何在此處見到他,可此時見他與大小姐說話如此露骨,心中已經是完全明了。
沈成宣對管家笑了笑,趁機道:“就是就是,我們還是先進去說話。”
徐悅風看了看,她們站在門口,一圈人有六七個,此時偶有人來往路過,倒還真會瞧上幾眼,她有些無奈,隻得帶著人先進去了。
可進了前廳,沈成宣更是顯露出賴皮的意思,大咧咧往椅子上一坐,伸了伸腰,“哎喲,真是累死我了,今天騎馬騎了一天,一口氣都不帶歇的,我大腿內側的皮都給磨破了。”
沈成宣說著話悄悄覷了一眼徐悅風,見她臉帶猶疑,明白她心裏有些觸動,心裏暗笑。
遠達遠榮默默站在角落聽著少爺如此說,臉上是一點表情都沒有,什麽大腿皮都磨破了,少爺騎術精湛,這話也隻能騙騙那些閨閣小姐了。
“等會兒帶著人收拾廂房,給爺將床給鋪厚些,這幾日都沒睡好,我腰都快折了。”他伸出手指點了點四平,“小丫頭,記住了沒?”
“誰說要留你住了?”
徐悅風酸唧唧說著話,這人還真是蹬鼻子上臉,居然還吩咐起她的丫鬟了。
沈成宣見此站起來向她湊了過去,問道:“我都進來了,難不成還把我趕出去?要不然我就睡在你家門口?”
“你……”
徐悅風被他一噎,哼了一聲,帶著四平回了後院。
徐管家見大小姐似乎已經默認讓沈成宣留下住的意思,笑嗬嗬地吩咐了小丫頭帶著人去安置,沈成宣麵上鎮定,心裏樂開了花,隨著小丫頭去了廂房。
見前廳的人都走光了,杜維新這才問道:“這人是誰?”
徐管家依舊笑嗬嗬的,“以後你便知道了。”
杜維新看徐管家笑得臉上褶子都看不清,疑惑道:“他跟小姐之間似乎……?”
徐管家看了他一眼,眼神頗有深意,叮囑道:“這是主子的事,自己看著心裏有數便行,不要出去亂說。”
杜維新心裏一緊,趕緊道:“自然不會。”原來真是他想的那般。
這宅子也就前後兩進,沈成宣第一次睡得離徐悅風如此近,心滿意足得很,心裏胡思亂想著,在床上翻煎餅翻了好一會兒,終於耐不住這連日來的疲憊,才沉沉睡去,第二日醒來,神清氣爽,似乎連日趕路來的疲憊都不見了。
徐悅風也早早起來,用過早膳,打算親自去見見劉青雲,卻沒想到,前廳已經有人早早等著她了。
是我嶽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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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麽?!”
徐悅風滿臉震驚,不由自主站了起來。
一早便等在前廳的,是李匠人和季先生,一大早便過來等著,見到徐悅風便把來意說了。
原來平江城的賬目是季先生故意做錯的,陶窯並未出現什麽異常,瓷器加工過程中的損耗皆是如平常一般,都控製在正常範圍內,沒有突然增加,是以當初徐振鴻在陶窯裏走了好幾圈都沒有發現什麽不對,便是因為陶窯本就沒有異常。
而送來賬目中顯示出來的問題,是季先生故意為之,就是為了引起徐家人注意,讓徐振鴻來青州。
賬目的問題實質並不如徐振鴻當初想的那樣嚴重,真正有損耗的,隻有三月間專門做給杜維新看的那些,一月二月的賬目都是故意做的,實質生產並未受到影響,多出的瓷器他們也好好安置了,完好無損。
他們當初也是受人脅迫,那人當初威脅他們做下此事,卻也很是坦然將目的明白告知,隻是將徐振鴻引來青州,並保證絕不傷害徐振鴻性命,他們倆無法,這才做下此事。
隻是他們也沒想到,徐振鴻來了青州,竟然失蹤了!這十多天過去,他們心裏越來越焦急,同樣擔憂徐振鴻的安危,更是後悔之前的行徑,於是便來尋徐悅風,坦明此事,便是真實的賬本也帶了過來,那些悄悄留存的瓷器位置也都一股腦說了個清楚。
廳裏眾人皆沒想到竟然有這層內幕,皆是震驚不已。
徐悅風原本隻是以為季先生有問題,可沒想到,李工竟然也共同參與了,她小的時候在平江城生活那幾年,李工就在了,算起來他在徐家已經做了幾十年,是徐家很忠實的夥伴,可她此時聽到這些,心中五味陳雜。
徐悅風接過賬目來,仔細翻了一遍,她之前翻那本假賬時,便是對其中條目很是熟悉,看這本真賬本,自然能識得真假。
“指使你們的這樣做的,究竟是誰?”
“是劉青雲劉知縣。”
“果然是他。”徐管家也似乎確定了心中所想,“看來帶走老爺的必定是他了。”
徐悅風聽了,鎮定下來,最怕就是不知幕後之人是誰,如今知道了,便可有辦法想了,說不準連洛城的事也是他派人幹的。
沈成宣第一時間看向了徐悅風,見她表情鎮定,略微放心,看向廳中那兩人,“那徐老爺究竟在哪裏,你們可知?”
“這……不知,我們後來去找過劉大人,可他避而不見,我們實在於心難安。”李工和季先生臉色很是愧疚,“若是老爺真出了事,我們真是難辭其咎。”
杜維新氣道:“你們當真是難辭其咎!”
徐管家製止了他說下去,看向徐悅風,“大小姐,如今當務之急還是先找到老爺,無論如何,如今老爺的去向清楚了,我們便上門去要人。”
徐悅風點點頭,道:“聽你昨日說起他的變化,原本我還在猶豫是否應當再去拜訪拜訪他,如今看來,倒是真的得走一遭了。”
於是徐家幾人當即便出了門,沈成宣也非要跟著,徐悅風勸不退他,也隻好由他,是以幾人便一道去了。
劉青雲似乎是算準了他們會再來,幾人去到劉家,一表明身份便被劉家下人迎進了花廳,根本沒受到什麽阻礙,可是他們在花廳裏等了良久,才將劉青雲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