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陰差陽錯遇上任香香
任葦被老板娘帶進小店,小店有個矮壯的男人在拖地,是她的丈夫。
小店裏麵有一居住室,窄窄的,隻能容納一個人。任葦換上了老板娘的衣服,擦了擦濕發。還好,她和老板娘的身材差不多,衣服大小還合身。
老板娘關心地問:“你吃早餐了嗎?”
“還沒有呢,我正準備上你這兒來吃早餐的。”
任葦坐下。店麵不大,十來個平方,三張小桌子,倒也整潔。
老板娘端來三個包子,放在任葦麵前:“先吃,不夠再拿。”
任葦從濕衣服的口袋裏摸出一張五元的鈔票遞過來。
老板娘連忙用手擋住:“我向你道歉都來不及,怎麽好意思收你的錢,這頓早餐算我請你。”
“那謝謝了。”
任葦吃了兩口,對老板娘說:“大姐,你的包子味道不錯,也有嚼勁,是用老麵做的吧?”
老板娘有些驚訝:“是的,你個小姑娘家,怎麽知道是用老麵發酵做的?你的口音我聽有點耳熟,你是荊州人吧?”
“是,我是荊州人,荊州下麵一個縣市,洪湖市,我家也是做早餐生意的,平時我在家有空時,也給哥哥嫂嫂幫幫手。”
“你在這附近上班嗎?”老板娘看了看任葦的模樣,猜了猜。
任葦心裏轉了一個彎,隨口道:“我在附近一家廠裏上班,廠裏三班倒,我上的是下午班次。大姐,你生意還好吧?”
老板娘點了點頭:“嗯,我們是宜昌的,和你相距不遠。這兒的早點攤也不少,但用老麵做的不多,再加上我們小店有外賣的生意,所以生意還不錯。我和老公兩人太累,店裏想找一個幫手。”
小店想找幫工,豈不正中下懷?
任葦脫口而出:“大姐,你看我可以嗎?”
老板娘說:“這有什麽不可以的,你真的願意嗎?不過,在這兒幹活工資不高,也累。”
蹚在洪水湍急的河流中,洶湧的浪花嗆得早已睜不開眼睛,好不容易抓到一根救命的稻草,豈敢鬆手!
“沒事的,我有心理準備。”任葦表麵聲色不動,卻早已心花怒放。出門時,周曉楠說今天是黃道吉日,此時果然應驗了,眯眯眼真是神機妙算。
老板娘搭著她的肩:“你來後,我可多了一個妹妹,平時也有了個說說知心話的人。我叫任香香,以後你說叫我香姐好了。”
“我也姓任,叫任葦。”
“真巧,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個門。真是陽差陽錯,我們算有緣。”香姐哈哈大笑。
香姐指著打掃衛生的男人說:“你姐夫叫喜柱,隻做事,不大愛說話,所有的大事小事他都聽我的。”語氣中有些自豪,有些霸氣,還有幾分嗲氣。
喜柱嘿嘿地笑了笑。
喜柱五大三粗,手掌像五指山,寬大的鼻子短且方,酷似老虎的麵相,那種溫順的老虎,上唇比下唇稍前突,牙床很結實,似乎一口就可以磕破兩三個香榧。
香姐和任葦草草幾句,就達成了協議,任葦每天早上四點到店,八點左右就可以離開。
天不絕人,上蒼有眼。
任葦抬頭看看天,陽光正好。
這就是生活本該有的模樣,熱烈地愛著,努力地追求著,全力地創造著,勇敢地生活著,不妥協,緊靠大地,麵向陽光,恣意生長,她像棵向日葵一樣。
來到學校,任葦對崔阿姨講明實情,以後每天會起得很早,會吵著阿姨的。崔阿姨說,沒問題,我年紀大了,覺少,你隨時叫我。
回到宿舍,任葦看到幾個宿友都躺在床上看書。見到任葦,她們紛紛坐了起來。
田真真文縐縐的問詢:“風雨不憐黃花瘦,急煞階前掌燈人。”
羅小玉略一沉思:“昏燈半盞黃紙有,簾前獨坐為誰憂。”
任葦會心一笑,應道:“千淘萬漉雖辛苦,吹盡狂沙始到金。”
二人聽後,拍手稱快。
閆榕聽得一頭霧水,有點不高興了:“什麽意思啊,你們幾個,能不能說點正常的人話?任葦,你直說,工作找到沒有?”
任葦按捺不住內心的喜悅,點了點頭。
周曉楠的臉圓,眼睛太小,隻有一條縫,像是用竹篾在土豆上劃過一條印記。她眨了眨眼,晃著頭說:“財來運轉大運紅,出門遇上好賓朋,要想求財才也有,要想求利你也行。”
田真真打斷了周曉楠的話:“任葦,你找了個什麽樣的家庭當家教?是百萬富翁還是千萬富翁的,男孩還是女孩?小孩可愛嗎?”
任葦說:“不是家教,是在一家早餐店幫忙。”
“早餐店?我的媽啊!”肖榕一頭倒在床上,“那早上要多早起床啊!”
“早上四點到地方就行了。”
“早上四點?我還在做夢呢,那不是要人的命嗎!”羅小玉大呼小叫,誇張極了。
“各位抱歉了,以後早上我起床可能會打擾你們休息。”任葦雙手抱拳:“不過,以後早上你們也可多睡一會,我回來把你們的早餐捎回來。”
任葦坐下,手抱吉它:“大家對我的幫助,我難以報答,現在,我送大家一首歌吧。”
八隻纖手鼓起掌來。
田真真也抱起吉它:“任葦,你唱,我為你和吧。”
“能不能讓我陪著你走,既然你說留不住你,回去的路有些黑暗,擔心讓你一個人走。我想是因為我不夠溫柔,不能分擔你的憂愁,如果這樣說不出口,就把遺憾放在心中……”任葦一邊撥弦,一邊淺淺地唱,田真真輕輕地和。
詞作者寫愛,大多寫得不顯山不露水,寫得細水長流,令人動容。
風,趁幾個女孩不注意,潛入室中,聽了一段,不忍卒聽,便奪窗而出。
閆榕聽得有點心痛,忍不住問:“任葦,你如實交待,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是的,有了,他在老家。”
田真真好奇地問:“你早戀啊?男朋友是做什麽的?”
“他目前在老家養魚。”
“哦,他是做水產品生意的,是一款爺?”
“不,他是一個病人,他顱內出血了,目前正在醫治,偶爾幫他父親打點魚塘上的事情。”
“他很優秀?值得你愛嗎?”
“我和他從小青梅竹馬,他是在高考前出的事,與我有關,他家條件也一般。所以,我現在隻想多掙點錢,寄錢他看病。”
“哎,多災多難。”周曉楠閉上了雙眼,不敢想像。
眾人聽了,唏噓不已。
他鄉有人彈琴,家鄉菊花已泛黃,遍地傷。
自從任葦上大學後,楊弛變得越來越沉默寡言了。
沒有機會高考,是他一生的痛,間歇性的頭痛令他心緒不定。家裏的收入有限,為他治病幾乎花光了家裏的積蓄,姐夫任天堂偶爾也送點錢過來。麵對醫院昂貴的費用,一家人隻能選擇為他保守治療,以吃中藥為主。他身體好時,就在漁塘埂上割魚草,給魚喂飼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身體不適時,就躺在床上靜睡。
曾答應過任葦明年參加的事,看來,隻不過是癡人說夢罷了。
就這樣日複一日,他意誌消沉,沒有理想,沒有奮鬥目標,沒有了生活動力,沒有快樂,也沒有憂愁,渾渾噩噩。
每天吃吃睡睡,就這樣苟且一生吧。
可奇怪的是,他變得越來越帥了。皮膚比在學校時白多了,喉結長大了,嘴唇上的胡子越來越密,更顯陽剛之氣,加上少言少語,更有一份成熟男人的魅力。
前幾天,天堂哥送錢過來,說是任葦寄來給他看病用的,他冰層下那顆凍僵的心有些複蘇,他有千言萬語想對她訴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他知道,心愛的姑娘為了生計,為了給他治病,正在苦難中掙紮。他渴望任葦的那份感情,但又覺得自己離她越來越遙遠,一隻手想要握住另一隻手,需要穿過多少烏雲?
他和她,分明身處兩個不同的世界。
他陷入矛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