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楊金枝醫院裏扇任葦耳光
楊弛躺在病床上,頭上纏著厚厚的紗布,鮮紅的血斑在白色紗布裏已凝結,結成一個痛苦的痂。他昏睡著,一點知覺也沒有。
經過醫生的反複診斷,最後結果是,楊馳的大腦受到猛烈撞出,腦部嚴重受損,顱內出血,確診為六級“腦震蕩”,需長時間的住院治療和靜養。
學校行政辦主任聞訊而來,和院方作了進一步溝通,也給楊馳家裏通了話。
短暫的幾個小時,這個世界天崩地裂。任葦木然地坐在楊馳的身邊,大腦一片空白,她成了一具沒有思想的空殼,這一切讓她覺得太不真實,她手足無措,孤立無援。
任葦趴在楊馳的肩頭,哭了起來。今天不知哭了多少回了,她的嗓子早已沙啞。請原諒我用我沙啞的聲音再次呼喚:呼喚杜鵑,杜鵑便啼血;呼喚梨花,梨花也帶淚。
楊馳,你是我以後生命的念想,我沒有那麽恢宏的理想,隻是想有個像你這樣高高大大的男生陪伴,你那麽隨便一帥,我就那麽隨便一美,然後歲月流逝,我們手牽著手,直到白頭。楊馳,你何時會醒過來?
她伏在楊馳耳邊絮語,她知道這語言無法穿越時間,隻想將痛苦穿越永恒。
傍晚,許妍來到了病房。
下午她剛進教室,就聽見同學們在七嘴八舌地說著楊馳的事,於是,她叫了一輛出租車趕了過來。她抱著鮮花,提著奶粉、水果,她以為楊弛隻是一點皮外傷。當她進入病房時,被眼前的刺目的景象震驚了。看到魂不守舍的任葦,她連忙走過去擁住了她。
“任葦,告訴我,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麽?”她聲音急促。
任葦看到許妍,好半天才緩過神,終於有了一雙肩膀可以靠一靠了,幾近崩潰的她,伏在許妍的懷裏,抽泣起來。
任葦拭著淚,斷斷續續地向許妍敘述了事情發生的經過。
許妍安慰道:“任葦,事情既然發生了,我們就要為一下步怎麽走做好對策。再說,楊馳的遭遇,是意外,是大家都不願意看到的。我們隻有祈求上蒼,讓他盡快好起來。”
她接著說:“那今晚我就不去上課了,等會我給孫老師請個假,我留下陪陪你們。”
突然,她們聽到了一陣微弱的聲音。
“渴——渴——”是楊弛的口腔裏發出的。楊馳終於醒過來了,兩人鬆了一口氣,任葦和許妍湊過去,彎下腰。任葦迅速衝好奶粉,調試好溫度,許妍在楊弛的脖子下墊好毛巾,兩人用湯匙小心地給楊弛喂著。
“是這一間,208號房間,找到了。”猛然,有人在敲門,幾秒鍾後,門被重重推開了,裹挾著一陣風,進來四個人:楊田貴、秀嬸、楊金枝和任天堂。他們兩手空空,滿麵灰塵。
秀嬸看到楊弛臉上的血痂,撲上去,大哭:“馳兒,你這是怎麽啦?早上出門都好好的,你怎麽現在成了這樣?今後,你怎麽辦啊!”她的眼淚和鼻涕糾結在一起。
楊田貴心如刀割,他隻有這麽一個寶貝兒子啊,馬上就要高考了,眼看就要上大學了,他知道高考對一個鄉下孩子意味著什麽,可關鍵時刻出現這樣的幺蛾子,老天爺,你這是要我的老命啊,他抹了抹臉。老淚縱橫的臉。
楊金枝看到弟弟紗布裹頭,氣若遊絲,臉色蒼白,她一陣揪心。而任葦毫發沒損,安然無恙,她斷定,弟弟的傷肯定是她引起的,她怒火胸中燒。
她用手指著任葦:“我弟弟運氣怎麽這樣背,遇到了你這樣的妖精?難怪村裏人都說你是蛇精托身,今天我算見識了,我弟弟今天這個模樣,肯定是你惹的禍。你不用分辯了,看我怎麽收拾你!”
楊金枝卷了卷袖子,在她的眼裏,任葦隻不過是一隻螻蟻,任她把玩。
任葦心驚膽戰,連忙躲閃到許妍的身後。
楊金枝走上前,一把掀開許妍,抓住任葦的衣領,一個巴掌扇過去,“砰”地一聲,任葦手中的碗摔在地上,碎了。任葦還沒反應過來,楊金枝的第二個巴掌呼過來了,“叭”地一聲,任葦臉上立即出現了五條淡紅色的印痕,火辣辣的,生疼。
楊金枝的力氣真大。
任天堂剛想開口說兩句,看到楊金枝眼裏凶狠的光,隻好把話咽回去。他尷尬極了,畢竟小舅子受傷是事實,他不敢偏袒妹妹,無論說什麽都是錯,索性把咽回去的話擠成一團屁。
秀嬸將金枝拉了一把,卻被金枝甩開了。
許妍跳將起來,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一手把任葦護進懷裏,昂著頭,怒目圓睜,義正言辭:“你是誰?你算那棵蔥?你有什麽資格在這兒撒野?你知道楊馳是怎麽受傷的嗎?你知道任葦在這件事上吃了多少苦嗎?你知道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嗎?你以為這兒是你的楊柳村?這兒不是撒潑打滾的地方,我告訴你,你再敢動一下手,我就找人來,讓你走不出醫院。”
許妍的話鏗鏘有力,斬釘截鐵。她揚了揚手中價值不菲的手機,甩了甩一頭秀發,長發上的香味是楊金枝從來沒有聞過的。楊金枝被她的氣勢壓住了,畢竟,她沒有見過大場麵,她蔫了。
田貴叔發話了:“金枝,這是醫院,不是楊柳村的麻將館,你怎麽能這樣?你能不能安靜點,本分點。”
楊金枝在楊柳村麻將館的囂張,村裏人人皆知。有次為了五元錢,打破了一個小媳婦的頭。事後還是田貴叔托人送禮才擺平的。
打蛇打七寸。田貴叔的一句話,點中了楊金枝的要害,但她還是不服氣,好像受了什麽委屈,一腳踢翻了身邊的椅子。
楊馳眯著眼,看到姐姐對任葦的大打出手,他心生厭煩,想製止,但嘴巴不聽使喚。醞釀了好一會,才從喉嚨裏勉強擠出幾個字:“爸……這事……與任葦……無關。”
他一臉痛苦,眉尖打著結,眉尖的煩悶如同過冬的雀群,趕也趕不走。
他又昏過去了。
任葦衝出門去,去叫護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