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懷孕了
吳雙宜咬了咬下唇,抬頭去看蕭淮,蕭淮點了點頭,眼睛裏是點點星光,全然沒了前兩天盛怒的冰冷,他薄唇微啟:“說吧。”
他們坐的很近,近到吳雙宜能清楚地嗅到男人身上的酒香和煙草香味。
她微微偏了偏頭,不再和蕭淮對視,伸手把包裏的診斷證明拿了出來。
“蕭淮……我懷孕了。”
空氣安靜了好一會兒,隻能聽見吳雙宜急促的呼吸聲,她的手指攪著衣袂,好像這樣就能放鬆一點。
那一瞬間,吳雙宜感受到了徹骨的冰寒,“你說什麽?”
“……我懷孕了,呃——”
蕭淮伸手掐住了吳雙宜的脖子。
“你再說一遍。”
被掐住脖子的時候,吳雙宜的第一反應竟然是“他的手真涼”。
吳雙宜垂下眼眸,她覺得自己可能要死了,空氣一點點稀薄,脖子上上那隻手的力道卻還在不斷加重。
“我……懷……咳咳……孕了。”
這句話她又重複了一遍,居然有點報複的快感。
嗓子很疼,吳雙宜拚命地咳嗽,小臉早就漲紅一片,生理淚水順著眼角往下淌,流到蕭淮的手指。吳雙宜覺得眼前的景象都開始模糊,她下意識地掙紮,無意識中好像還打碎了茶幾上的瓷杯。
“哐——”
隨著一聲巨響,女人脖子上的力道消失,同時玻璃茶幾桌麵出現了幾道蛛絲般的裂紋——蕭淮一拳砸在了桌麵上。
“咳咳咳咳——”
吳雙宜身子已經癱軟在了沙發上,她大口大口喘著氣,但是因為吸氣太著急,又不停地咳嗽,周而複始。
視線還有點模糊,吳雙宜隻看見身前的男人站了起來,他沒有憐憫吳雙宜的意思,抬手拿起診斷證明看完了以後,把報告又扔回了桌子上。
“把孩子打了,我來安排。”
隻這一句話,吳雙宜從指尖到心髒都涼透了,她震驚地看著麵前的男人,好像能看出個什麽所以然似的。蕭淮沒有任何的反應,抬腳要往樓上走。
“不!”吳雙宜用殘餘的力氣抓住了蕭淮的一隻手,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不肯撒手,“蕭淮,這是我第一個孩子!”
蕭淮看著她,冷漠中帶著說不清是對誰的厭惡,“你不該懷上他。”
“但我已經懷上了!這個孩子是無辜的啊!我不能打掉他!”
早就猜到的結果,吳雙宜卻還是按照劇本動情的哭了,她的哭聲悲切又蒼涼,裏麵混著剛剛被掐住委屈的成分,蕭淮抽了抽自己的手,沒抽出來,他身子僵了半晌,吳雙宜的哭聲讓他更加煩躁,但是也更加心軟。
男人彎下腰,和吳雙宜平視,一字一句道:“你該知道,你大學還沒有畢業,這個孩子會拖累你。”
吳雙宜怔了怔,她想過蕭淮不想讓她要這個孩子的無數個理由,可她從沒想到過,他讓她打掉孩子是怕孩子會拖累她。
原本準備好了全套說辭的吳雙宜嗓子有點哽咽。
她不說話,男人站了一會兒又從新坐下,伸手把沒有安全感的吳雙宜摟進了自己懷裏,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她的頭。
“聽話,把這個孩子打了。”
用最溫柔的方式,說著最殘忍的話,這就是蕭淮。
理智徘徊在崩潰邊緣的吳雙宜聽見這句話總算是回過神來,她把頭埋進了蕭淮的懷中,不是為了討好,隻是她怕自己拙劣的演技會在他的注視下穿幫。
小兔子一樣的動作,讓蕭淮又輕輕擰了一下吳雙宜的耳朵。
過了一會兒,那隻小兔子才悶聲悶氣地說:“我舍不得……蕭淮,我舍不得……”
吳雙宜清楚地感覺到撫摸她頭發的手停住了動作,她屏住呼吸等著蕭淮的反應。
其實她和蕭淮從沒有向今天這麽親密過,她被蕭家收養,並不是正宗的養女,因為她的身份從沒有被蕭家曝光過,所以她才一直活的小心翼翼戰戰兢兢,至於蕭淮……吳雙宜不知道該給他一個怎樣的定位。
但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她不敢反抗他。
“你懷孕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吳雙宜好像聽見了蕭淮似乎歎了口氣,她按照已經背下來的劇本對答如流,“就暢逸知道。”
蕭淮“嗯”了一聲,把吳雙宜從懷裏撈出來,吳雙宜坐在沙發上,局促不安到手腳都不知道該放在哪裏。
她偷偷去看蕭淮,視線瞥見了他的右手,那裏骨頭的地方已經一排紅腫淤青了,蕭淮就像是沒感覺一樣,把報告單給吳雙宜裝回了包裏。
“太晚了,你先睡吧。這件事明天再說。”他站起來,轉身往樓上走。
吳雙宜在後麵道:“可是——”
男人回過頭,那雙冷清的眸子讓吳雙宜把剩下的話都咽回了肚子裏。
吳雙宜從小到大都沒說過謊,今天說了這麽大一個謊,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想這件事,怎麽也沒法閉上眼睛,一閉上眼睛,就是蕭淮今天說過的話和他的眼神。
也不知道蕭淮睡了沒有。吳雙宜睡不著,去樓下接了杯水,她上樓的時候發現書房的門是虛掩著的,裏麵的燈並沒有關上。
大概是那個男人在辦公吧。
想著想著,吳雙宜從櫃子裏把上次沒用完的消腫止痛膏放在了手裏,她又倒了杯咖啡,給自己做了無數心裏建設之後,才去敲響了書房的門。
其實仔細想想,這些年,蕭淮對她也是極好的。
“有事?”
電腦屏幕後麵的臉露了出來,蕭淮依舊淡漠,饒是這樣,吳雙宜還是一眼就看到了那隻握住鼠標並且已經腫起來了的手。
她抿了抿嘴,走了進去,順手把書房的門帶上了。
“你的手……抹點藥吧。”吳雙宜說話的時候不自覺地總想避開蕭淮的目光,她被盯得不自在,正打算把藥放下就走人的時候,蕭淮終於開口了,“抹吧。”
吳雙宜沒明白怎麽回事,“啊?”
蕭淮輕輕地笑了,下顎衝著右手揚了揚,“不是抹藥麽?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