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7章 連呼吸也有些急促

  丁小美遲遲不作出反映，他等不得了，在位置上不安地動來動去。丁小美還是不敢咳嗽。他等了一會，得不到回應，竟然用腳在桌底下輕輕碰了碰她。


  丁小美一驚，下意識地閃開腳，卻依然不動聲色。他再也等不得了，動作很響地收拾起書本，要走了。丁小美有些著慌，以為他生氣了。他站起來要轉身時，丁小美忍不住抬頭去看他，正好與他期待的目光撞在一起。她沒有立刻讓開，而是深情地注視著他。盡管不敢做出什麽明顯的表情，卻是給他的最好回應和鼓勵。


  他這才不顧一切衝她往外呶了呶嘴，像熟人一樣地輕聲嘟噥：“我先走。”說完一甩黑亮的頭發，就瀟灑地走了出去。


  丁小美旁邊的幾個同學都回頭看了他們一眼，好在沒有同班同學。要不要跟出去？丁小美緊張地問著自己。這段時間，她差不多已經把桂新華忘了，或者說，大量的書本知識掩蓋了她的那種記憶。她完全把自己當成了一個沒有任何牽掛的新人，進入了一切從頭開始的真空一般的新境界。所以當她遭遇真正的愛情時，就不可遏製地激動起來，毫不猶豫地接受了。是的，她再也看不進書了，心裏既慌亂又緊張，連腳也癢得有些發抖。


  丁小美決定出去約會。但不敢立刻就跟出去，又不想讓他等得時間太長。就堅持著等了十多分鍾，等旁邊的同學都不注意了，才悄悄收拾書本走出去。


  圖書館是一幢回字形的漂亮建築。四周是各種藏書室和閱覽室，中間有個旋轉型的大樓梯。她從旋轉樓梯上走下去，走到二樓的時候，就發現那個男生隱在樓下的大門左側，有些焦燥地走來走去。


  丁小美輕手輕腳地走到他身後，在離他兩米遠的地方停住，紅著臉站在那裏。她不敢靠近去，更不敢主動招呼他。她的心跳得很厲害，連呼吸也有些急促。


  他似乎感覺到了她的呼吸，回頭見是她，眼睛一亮，臉上立刻現出一個爛漫好看的笑容。然後一聲不吭地往外走去。丁小美低著頭跟上去，與他保持著一米多遠的距離。


  他拐上一條校園小徑，往學院西邊走去。那裏的科研大樓前麵，有個幽靜的花園。花園四周種著許多名貴的花木，中間是一塊碧綠的草坪。草坪上有一些造型新穎的小亭和石凳，一角還有一個小小的密林和竹園，是同學們談情說愛的好去處。


  據宿舍裏的同學說，那裏到了晚上，有許多情侶成雙成對地徜徉在花前月下，漫步於草坪小徑。一些熱戀的情侶都隱在密林中擁抱，躲在竹園裏接吻。去晚了，還找不到空地呢。聽說那裏還經常有避孕套發現，學校多次想鏟除這個“藏汙納垢”的花園，卻不知為什麽一直沒有行動。


  丁小美晚上沒有去過那個地方，更不要說與一個還很陌生的男生一起去了。所以有些好奇，也有些激動。那裏是個浪漫之地。一個女生與一個男生單獨往哪裏走去，就意味著戀愛和浪漫的開始。


  走在那條燈光朦朧的校園小徑上，丁小美抬頭看著校園裏的一片燈海，和燈海裏一群群參差錯落的校舍輪廓，看著朦朧斑駁的燈影下，校園裏到處躍動著的學生身影，心裏不禁生出一種自豪感。丁小美再次為自己能成為這裏的一名學生而感到高興。


  校園小徑上，不時地有學生從他們身邊走過。走了一段路，他落下來等她。與她並行了，才跟她肩並肩地往前走去。盡管與他保持著二三十公分的距離，丁小美還是感到了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溫馨和浪漫。


  丁小美等待他開口說話。他卻隻管走路，一言不發。看得出，他也很激動，呼吸有些急促，還不停地伸手去搔頭發，緊張得有些不知所措。這說明他並不是一個情場老手，或者說他還沒有多少談戀愛的經驗。也說明他是真心喜歡她的，而不像桂新華的路遇，純粹是一種獵色行為。


  這種感覺和判斷，她想隻要是女人就都會有的。否則，他怎麽會那麽緊張呢？就像她一樣，她對他也有好感，甚至已經有了那種感覺，所以也有些緊張。他的這種反映和表現，更是她所期待的。


  於是，丁小美就壯起膽子，打破沉默說：“你想跟我說什麽，就說吧。”


  他回頭看了她一眼，不好意思地搔搔頭發，嘿地笑了一聲，有些語無倫次地說：“我心裏，剛才還有很多話。現在，卻一句也想不出來了，真奇怪。”


  丁小美忍不住哧地一聲笑起來：“滑稽，真滑稽。”


  其實，她心裏開心得不得了。就啟發性地問：“你叫什麽？是哪個班的？”


  他這才想起來似的介紹說：“哦，對了，我叫錢宏偉，是經濟係07級一班的。”隻說了一句，就又不說話了。他們再度陷入尷尬的沉默。


  丁小美沒想到一個目光如此大膽的男生，真的與一個女生在一起，竟然如此木訥和緊張。他主動約的她，卻倒頭來她成主人了。她隻好自我介紹說：“我是剛來的新生，管理係09級二班，叫丁小美。你想說什麽，就隻管說好了，不要害怕。”


  他的頭垂得更低了。過了好一會，才抬起頭說：“呃，我想，咳。我是河北的，家裏就我一個獨子。我爸爸是我們當地一個鎮的副鎮長，媽媽是鎮上一個私營印刷廠的工人。”


  “哦，那你的家庭條件不錯啊。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麽？”丁小美想吊出他的心裏話。


  “我。”他欲言又止。真像一個悶葫蘆，心裏話悶在了肚子裏，就是倒不出來。


  這時，他們已經來到了那個大草坪的邊上。清涼的晚風送來陣陣花香和草味，暗綠色的草坪像一塊巨大的地毯，在路燈下閃著毛絨絨的綠色幽光。


  丁小美放眼望去，果真看見草坪上，星羅棋布地散坐著一對對情侶，有的親昵地靠在一起，喁喁地說著俏俏話；有的手握著手，默默地坐在那裏享受著甜蜜的愛意；有的在熱烈地擁抱，旁若無人地接吻。


  丁小美遲疑著要停下來，他回頭看著她說：“我們，進去找個地方坐一會吧。”目光幽幽的，像黑暗裏的貓眼那麽綠，那麽亮。


  丁小美不吱聲。第一次進去，他總不可能就做出像這些情侶一樣的舉動來吧，就默默地跟他沿著樹叢中的一條小徑，往草坪深處走去。


  走過一條石凳時，丁小美看見上麵有一對情侶緊緊地擁抱在一起。一個英俊的男生將那個小巧美麗的女生抱坐在自己的膝蓋上，摟住女生的上身，女生則箍住男生的脖子，兩人嘴對著嘴在接吻。


  丁小美偏過臉，隻用眼角的餘光看著他們甜蜜地親吻。他也一樣，欲看還羞地側著臉。丁小美跟著他走來走去，終於在草坪的一個角上找到了一張露天的石凳。


  他在石凳的一端坐下來，丁小美忸怩了一下，才坐上去。離他半米左右，正襟危坐地拚攏雙腿，兩手放在膝蓋上，低頭等待他說話。可他搔首弄姿的，就是不出聲。


  周圍出奇地寂靜，隻有草坪上響成一片的蟲鳴，和遠處池塘裏傳來的一陣陣青蛙聲。


  要不是聽到他激動的心跳聲，丁小美真想站起來走了。她等了一會，還是等不到他的聲音，就隻得輕聲說：“你想跟我聊什麽？”


  沒想到他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你有男朋友嗎？”


  丁小美驚訝地回頭看著他，腦子一下子閃出桂新華的影子來。他是你男朋友嗎？丁小美在心裏問著自己，不是。她回答著自己，怎麽能是呢？他是有妻子的。那你們的那段經曆算什麽呀？她腦子裏有些亂。不管怎麽樣，他肯定不是我男朋友。隻能說是，是什麽？她說不清，但反正不是我正式的男朋友。想到這裏，她有些心虛地喃喃說：“你，問這個幹嗎？”


  “我隨便問問。”他舒了一口氣說，“我還沒有，女朋友。”


  他的心思已經昭然若揭。丁小美心裏一陣暗喜，嘴上卻平靜地說：“我剛跨進校門，哪來的男朋友啊？”


  他一下子來了精神，轉身看著我說：“那，我們能交換一下手機號碼嗎？什麽時候，我請你看電影，或者跳舞，好嗎？”


  丁小美想矜持一下，卻還是爽快地說：“好啊，你記一下吧。”


  他拿出手機，丁小美就報了自己的號碼。他存進去，打了一下，丁小美的手機響了，反映出一個陌生號碼。丁小美邊存邊說：“這個卡號，我進了大學才買的，還沒有給過別人。”


  他一聽，更加高興了。一高興，心情就放鬆。一放鬆，話就多起來：“那天晚上，我第一次看見你走進閱覽室，心裏就一動。你一看就是一個新生。你是農村，或者是山區裏來的吧？”


  丁小美說：“是啊，你從什麽地方看出來的呢？”